李績一番話,頂的老夫妻兩人面紅耳赤,這個世界也講孝道,奈何夫妻倆對自己的小兒子做的太絕,竟找不出一絲理由來回擊。倒是老二李孟還在那里強辭奪理。
“天殺的李績,你既身為人子,為父母所生養,當盡心盡力,恪守孝道,卻怎地擅闖內宅,在父母面前行兇殺人,威脅報怨?此事若傳揚開去,我雙城李氏還有何臉面可言?”
“首先,你需要明確的是,養我的是宮里的王嬤嬤,孫嬤嬤她們,她們深宮早逝,績憾不能奉養終生,卻與李府何干?”
李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至于到了李府,我李績吃苦,受累,忍辱,就是沒當少爺白白享受,養從何來?你說李氏臉面,真正可笑,那關我鳥事?自我還是個初生嬰兒被他們被拋棄時起,這李氏榮衰再與我無干。”
“生養之恩,你說不相干便不相干?”一名扶著老夫人的婢女出言相幫。
李績一看,竟是熟人,“紫珠?老子說話也容得你這賤人上來插嘴?你今年快三旬了吧?也該改改性子為自己好好想想了,你這么衛護你的二少爺,他也不會娶你。”
“三少爺,如此場合,上下尊卑都不要了么?禮義廉恥也不講了么?老爺夫人身體不好,若今日有個好歹,我看你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一旁的內府二管家也站了出來,他們都是忠心艮艮的原豐王府一系。
“李安?李孟的心腹狗腿子。”
李績瞟了他一眼,“你家三少爺那些齷齪事都是你幫著做的吧?一個斯文敗類,一個狠毒爪牙,你們這些年做了多少壞事老子管不了,但五年前慈溪鎮呼家賭場呼延豹下手害我,是你聯系的吧?”
李安面色一變,隨即呼天搶地的喊冤道:“三少爺,俺冤枉,冤枉啊,小人一貫奉公守法,斷不會做此毒事,三少爺你無憑無證,可不能胡亂冤枉好人。”
李績神態平靜,盯著李安,右手按劍;這種無言的,沉重的壓力讓不安的李安有些承受不住,開始頻繁的看向他的主子——李孟,李績微微一笑,
“你別看他,他幫不了你。”
隨即不再理睬,這種小角色,殺他那是便宜他,等稍后落在王公公這樣的閹人手里,才是他苦難的開始。
眼看李績走向李孟,李明儒再也忍耐不住,喝罵道:“畜牲,你,你簡直是喪心病狂,弒殺兄弟,看你如何面對天道輪迴。”
老夫人更是急怒攻心,“李績,你若敢動手,老身便是舍了這條性命,也要與你拼了。”
李績越是失望,也越是放縱,“為了個假兒子,卻要和真兒子拼命,這個家,真正奇葩。”
目視李孟,“你看,為了你,一個落難的草雞王爺,他們連親兒子都不要了,是不是心里特別有成就感?”
李孟還待分說,李府外院傳來不正常的跑動呼喊之聲,逐漸清晰,甲葉碰撞,兵器鏗鏘。
“速去外面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李明儒向一個家仆吩咐道,一眾人等俱把目光放在李績身上。
李績找了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微笑道:“不要看我,種什么果,開什么花;李氏護皇室血脈數十年,視若已出,現在么,恭喜諸位,回報來了。”
眾人皆大驚,還待細問,卻哪里還來的及。花廳大門被人暴力推倒,數十頂盔帶甲的雙城府衛一貫而入,在控制住局勢之后,王公公,府衛統領程成,何押司幾個老佬走了進來。
“程大人,你這是?”,
李明儒剛一開口,就被阻止。小太監展開圣旨,用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洪量聲音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李孟不思反悔,意圖謀逆。特捕其三族,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上京問罪,另有勾結親族如朱氏等,一并捕拿就地審理。欽此。”
李氏族人震驚之下,有兵丁在熟悉李氏府邸的捕快指認下一一鎖拿,一時間,男人肯請,女人哭喊,府里府外,一片狼籍。
王公公絲毫不理會李氏眾人喊冤求情之聲,只遲疑的走到李績面前,還未開口,李績便搶先到:“花廳紛亂,公公不如隨我去書房喝杯茶?”
王公公一聽這聲音,便是在北固口那個神秘道人的口音,再無所疑,連忙恭聲道:
“道長吩咐,小宦敢不依從。”
又扭頭沖手下喊道:“罪有所出,情各不同;李府老爺夫人等并不知情,暫扣于府,限制外出;李孟豐王府一脈及其爪牙脅從,一并押到府獄等候提審。”
李績無奈的搖搖頭,本來已經和重法說好,定要送李氏族人去那牢獄走一趟,讓他們攀龍附鳳的心思清醒清醒,然后再把他們保出來,反正有自己在,他們在府獄也吃不了多少苦。
這番苦心直接就被這個勢力的王公公毀了,他可能確實也不敢招惹李績,怕鎖了他家人事后引來報復,直接便在這里把李績父母等摘了出去。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好像也怪不得這個膽小的公公。
在一眾李氏族人的目瞪口呆中,李績和王公公走進一旁的書房,眾人這才完全搞清楚這囂張的李老二到底仰仗的是什么,一時間,悔恨在很多人心中升起,同時升起的,還有某些不可說的野望?
李績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王公公卻說什么也不坐,只好隨他去,只聽老宦官分說道:“李氏既有仙長在,那斷無礙難的;重法老仙師已往莞城投書,快的話5,6日便回了;李孟等一干死罪之人既不赫免,那是仙長你給的面子,這個面子皇室必然要還回來的,李氏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王公公的意思說的很明白,道法凌架于皇權之上,這是事實;但在實際凡俗國家管理中,國家的力量也必須得到尊重,這是一個國家長治久安的關鍵。
李績作為一名修道之人,以家事干渉皇權,是不敬,也是權利;把核心謀逆者拋出去,是人情,也是大義。
說根到底,李績便是死保李氏一族,包括李孟在內也不是不可以,只未免給人太過跋扈的感覺,囂張這樣,卻是正好,大家都有面子,各取所需,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