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寺廟,今日格外的清凈。
顧明暖讓死士等侍衛守在門口,眼看娘娘侍弄花草,娘娘眼角蘊含著一抹柔意,同往日的淡雅和時而流露出凌厲有明顯的不同,此時更有女子柔美的味道,不是做戲,骨子里散發柔情。
這就是蕭陽所說的變化?
明明變得更好呢。
顧明暖敬佩前生的趙太后給天下女子狠狠的出了一口氣,女人不單單只能局限在后宅,只能依附于男人,卻一點都親近不親來。
即便今生她面對野心勃勃的娘娘時,也很難把她當做親娘看待。
“娘…”
顧明暖不知怎么說才好,若是多個弟妹,讓娘親野心減少,肯同父親過日子呢?
希望很渺茫,此時顧明暖才明白在自己心底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期望的 她手中的銀剪子飛舞,剪斷枯葉,長相不好的枝葉,眼角余光掃過顧明暖帶來的大包小包的禮盒,好笑道:“我早就曉得他不忍瞞著你,只是沒想到他回去就對你交代了。”
“您身體怎樣嘛。”顧明暖自然不好意思提蕭陽從自己身上討了多少的好處,臉龐有點熱,“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告訴我?”
“也是啊,個月后他抱回一個嬰孩兒,該怎么同你交代?那時候再告訴你,我倘若不肯為他作證,他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趙皇后惡趣味的想著蕭陽抓狂的模樣,圍著小暖解釋的畫面,唇邊的笑容越發濃了。
“倘若是男孩子,我就不會誤會。”
顧明暖輕輕動了動領口,按著鎖骨上的紅云胎記,“您不知顧家嫡血,男孩子都會有紅云胎記的,您同我爹是原配夫妻,正宗的嫡。”
趙皇后目光有點呆滯,“我記得你身上也有的紅色云朵,顧衍…也有。”
當年他們燕好時,她還仔細辨識過,親吻過,撫摸過,顧衍卻似個傻小子,明明癢癢得很,卻不敢躲。
“顧家血脈比較稀奇,我也不知道是被詛咒了,還是被天神賜福,實在弄不懂為何會分辨的這么清楚。如果您同我爹和離,然后又在一起了,生下的兒子有沒有紅云標志?”
顧明暖心情顯然很好,閑著沒事時,她真的自習研究過的,可是卻毫無頭緒,“女孩子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沒有。比如顧明菲是長房嫡出小姐鎖骨上就沒有,我和顧明昕身上都有紅云。不是顧家血脈的特性,我爹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認祖歸宗。”
“真是有趣得緊。”趙皇后哭笑不得,“蕭陽知道嗎?”
“我記得沒同他說過,原本打算等嬰孩降生后,我再同他說,我爹和您都是純正得不能再純的夫妻,就算生下妹妹,我猜也有九成的可能有紅云胎記,倒時候還是要掩蓋一下的,等他懂事了,長大了,再告訴他實情。”
“你確定能瞞過姜太夫人?”
這回換顧明暖啞口無言了,伯祖母一心幫父親帶孩子,怎么可能瞞得過早就知道顧家血脈傳承的伯祖母?
就算有神醫,偏偏顧家其他人可能,但想欺騙伯祖母怕是不成。
“小暖,我不想再同姜太夫人爭執。”
趙皇后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指望女兒的感覺還不錯,“我也可以享享女兒的福氣咯。”
他說的娘娘性情有所變化,不是多了柔意,而是多了幾分惡趣味?!
“好,到時候我同伯祖母說,其實我從沒想過隱瞞伯祖母。”
顧明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蕭陽李代桃僵的計劃說出來,“我們盡量不去打擾她,也不會就同世人明說這孩子就是她生的,大張旗鼓的接回來,旁人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去,似是而非反而更能取信于人。相信的人會覺得他生母出身太低,少不得會表露出來,這對孩童的影響會很大。”
想起前生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下,至親疏離,她只覺得孤獨郁悶,怨恨過父母為何要讓她出生。
顧明暖怎能讓弟妹承受同自己前生一樣的不幸?
“我爹不大會養孩子,雖然他會很疼我們。以后他的撫養全靠伯祖母了,到底是誰為我爹盛夏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告訴她?”
“交給姜太夫人?!”
趙皇后身體向后靠去,顧明暖連忙起身拿走她手上的銀剪子,又在她背后放上靠墊,叫人再送了溫茶,摸茶杯試了試溫度,才遞給深思的娘親,“您得多注意一些,既然想留下他,他可以沒有生母陪伴,但起碼身體得好一些。娘說過用過秘藥的,雖然這次意外又有了,但是我怕對您和孩子身體都又影響。”
老話不是說,是藥三分毒?
娘娘用了秘藥十幾年不曾又喜,以前又說過苦,對身體是不小的損傷。
“小暖,我會保護他,并平安生下他。”
她未必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對兒女的疼愛之心并不少,交給姜太夫人,她也是放心的。
“主子…主子,不好了。”
李內侍在門口慌慌張張的說道:“皇宮方向起火,看火勢很嚴重。”
顧明暖轉身推開窗戶,看向濃煙滾滾的方向,焦急之色蹙在眉間,喃喃道:“怎么會起火?皇宮怎么會起火?”
背后傳來趙皇后悠悠的嘆息聲,“今日你來寺廟很讓我意外,不過想一想,這世上怕是沒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您這是什么意思?”
“你先不要急。”趙皇后揮退李公公等人,慢悠悠的說道:“你相公動手挺快的,也是,他一向心狠手辣,不肯錯過任何機會。”
心狠手辣不是好詞,顧明暖靈光一閃,“有人攻進皇宮?那陛下豈不是很麻煩?”
“麻煩?納北地女子充盈后宮時,怎么不嫌麻煩?冊立皇貴妃,怎么不知麻煩?”
趙皇后唇邊露出一抹嘲諷,“總得讓他明白,什么人可以動。”
倘若走漏消息,趙皇后愿意承受楚帝任何的報復,但是她絕不能眼看著楚帝把主意動到小暖頭上去。
“蕭陽已經入宮?”
顧明暖隨即搖搖否定自己的猜測,“他不屑去救駕的,那救駕的人是…我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