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烏龜王八蛋。”
看起來十分優雅嫻熟的藍心潔爆了個粗口:“他偷走了我的心,讓我一無所有。”
“你說吳啟陽,你應該來見見我了吧...”
她能看的見!
不對,她看不見。
藍心潔,僅僅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李雨看著墻壁上的照片。
有很多,有孤兒院的照片,也有藍心潔年輕時候的照片,和吳啟陽的合照。
和那陰尸玉里的鬼一樣,大背心,大工裝,換成現在就是基層屌絲青年,笑得傻傻憨憨的,而藍心潔則穿著一身漂亮的洋裝,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看我的照片?”藍心潔指著照片感慨道:“這人叫吳啟陽,在我18歲的時候,給了我一個承諾,然后在20歲的時候消失不見,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跑了吧,可能是逃避的我們的承諾吧,當時他承諾了,20歲的時候,要娶我回家的...”
“在最美好的年紀等一個人,可惜,再也沒有等到他了啊...”
“等了...好久啊,我這輩子都在等他的答案,可不僅連答案都沒有,人都消失不見了,哈哈...”
藍心潔一臉無奈。
這一次吳啟陽沒有選擇待在陰尸玉里,而是選擇出來。
透明的身影漂浮在李雨的身旁,看著藍心潔,呢喃道。
“當時,我只是一個雜貨鋪的窮小子,而她是大金鋪子的女兒,我們的身份一個像天,一個像地,原本沒有任何交集才對的,可在一個夏天,她闖進了我的雜貨鋪里,也闖進了我的心里...那年我們還是18歲。”
“我們無憂無慮的交流著,沒有身份的枷鎖,可后來,這件事還是被她的父親知道了,那個肚子比腦袋還圓的老板。”
吳啟陽雙眼眺望,回憶往昔之所在。
“老板來告訴我,我這樣的窮小子,究竟有什么資本去跟她在一起呢,我不配,我也知道,我不配,當時的我給不了心潔好的生活,她和閨蜜下午茶,和朋友騎馬酒會,都是我不能企及的世界,所以...可為什么,她還在等我。”
吳啟陽雙目深陷,一臉自責,從來沒想過,會讓人等那么久。
他鋌而走險,去盜墓了,只可惜墓沒盜成,死在了墳墓里,附身在了陰尸玉的身上。
“愛情是一種很美好的東西,始于容顏,陷于才華,忠于人品,迷于聲音,癡于肉體,醉于深情,最后敗于物質...還有準岳父和丈母娘。”
李雨轉身淡然的看著藍心潔說道:“藍居士,你就沒有假設過...他已經死了嗎?畢竟,過了那么久了。”
“我也曾經想過,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經死了,不過,我還是想等,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等下去...”
“從那一天開始,明明我只是闖進了他的鋪子,他卻偷偷的闖進了我的心里。”
...
藍心潔老太太去準備飯菜了,說著想留李雨吃一頓飯。
而李雨則和吳啟陽一起游覽著這空蕩蕩的大宅門,這舊宅里的家具陳設十分的簡陋,但這大宅本身卻是十分值錢的,在這寸土寸金,房價地價狂漲的華夏,只要賣掉這房子,藍心潔老太立刻就會變得衣食無憂。
吳啟陽出來看了之后,也呢喃道:“為什么,她現在過這樣的日子,真的過得下去嗎?”
“怎么過不下去?”
“她當時可是衣食無憂的大小姐啊,出入我看都看不懂的高檔地方,消費一頓飯就是我一年的收入,雖然天真爛漫,但也是揮金如土,古靈精怪的大小姐...真奇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吳啟陽的魂飄蕩在這空蕩蕩的大宅處,大宅的靈堂上,是藍心潔父母的靈位。
一時間,吳啟陽感覺恍若隔世——
“感覺昨天藍老爺還在指著我的鼻子罵,今天他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個耗費了大半輩子來等待。
一個失去了生命去證明。
“用一輩子,去等一個回不來的人,值得嗎...”
李雨來到了廚房,看到了正在忙活的藍心潔。
她太寂寞了,以至于李雨一個陌生的來客都能讓她開心的半天。
就像吳啟陽說的一樣,她是一個喜歡熱鬧的活潑女孩...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問題?”
“你,是圣人嗎?”
“這話題怎么說?”藍心潔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笑道:“外邊都這么說我的沒,你剛剛不也是這么說我的嗎?”
“這只是外邊說,只是我個人想知道而已,你是無私建造的孤兒院嗎,傾盡家財,最后落得孑然一身,行當之為圣者,但你的出發點,卻好像并不像他們說的一樣...”
李雨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有心跡合一的圣人的。
為了理想,為了夢,甚至僅僅為了一次沖動,大善大慈悲之人應有盡有。
但,藍心潔不是...
“你知道嗎?”
“嗯,讓我猜一猜,我看了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捐獻,建造孤兒院,都是不求名利的活動,你花錢,卻沒有濫花,你想讓你的孤兒院名氣打出去,讓大家都知道,讓某個人看到,看到你散盡家財的行為,告訴某個人,你和他一樣,你想變得和他一樣。”李雨看了看旁邊漂浮的吳啟陽,這個有些懦弱,膽怯,甚至不敢踏入歸鄉之處的鬼魂說道:“你的理由很簡單。”
“哦?”
“你想像吳啟陽一樣。”
“你們都一無所有了的話,那不是,一樣了么...”
為了你。
一無所有——
藍心潔沒有反駁。
“對啊,如果我一無所有了的話,他會不會回來呢...”
李雨嘆氣道。
“假如你一無所有了,和他就是一樣的了,假如他是家財萬貫了,你們也是一樣了。”
這兩個人,某種意義上來看,真的是一模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