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淡淡的點了個頭:“你們看哪種方法合適,就哪種吧!”
倒是十分的好說話了。
對王永珠來說,確實,這幾千斤麥子她給得起,也舍得。
只是,如今的情況卻不允許她這般大方。
直白點說,若是她真將幾千斤麥種捐獻給了朝廷,這又是大功一件。
讓皇帝拿什么封賞?
朝堂上官員那么多,對衛國公看不順眼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更有宋重錦如今雖然只是個赤城縣縣令,等到商道開通,由宋重錦負責的時候,那只怕就是捅了馬蜂窩。
這可是塊人人惦記的肥肉,豈能讓宋重錦一個人得了這般功勞去。
到時候,那些人,為了自己,為了自家后代,只怕都會如野狗一般圍上來撕咬。
操作一番,讓百姓知道這增產的法子是自己試驗出來的,麥種是自己捐的。
這等好事,普通的老百姓知道了,只會感激不盡,說不得日日誦念恩情。
然后在適當的機會,捅到皇帝面前。
在有皇帝的時代,下面的臣子的名望比皇帝還要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衛國公宋弘,曾經掌握兵權,如今雖然將兵權交回了,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真要尋不死,衛國公難道就沒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哪里經得起細查?
更何況,就是真沒事,若皇帝動了疑心,想讓你有事,有得是辦法。
到時候,皇帝一動心思,下面那些人,個個都體察上意,不用皇帝多說,他們就會參宋重錦和自己,和皇帝爭功!
這可是天大的罪名!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
你若說自己沒有,這些人就會問你,既然不是要和皇帝爭功,為何要在民間宣揚自己的功勞?
因此,王永珠寧愿讓人覺得她貪圖錢財,胸無大志,婦道人家只知道蠅頭小利,也不愿意讓皇帝猜忌。
古往今來,多少良臣名將,都是因為被猜忌,而下場凄慘的?
她又不傻,為何要自尋死路?
此刻她的態度擺出來了,反正不管是錢也好,糧食也罷,都不能占她便宜就行。
她也用不著跟這幾個小官員一般見識,若不是那個郭緬顯而易見的心懷惡意,她真用不著動怒。
見那幾個官員,還面面相覷,不敢相信的樣子。
王永珠也懶得跟他們多說,只揮手示意他們下去準備去。
這么多糧食,要調運回京城,不是簡單的事情,得先雇人,還得安排船只。
也不知道那些送他們來的官船都回去了沒有,若是沒有回去,倒是好說,那些護衛也正好護送他們和糧食一路回去。
這還得去問問宋重錦去,當初都是他安排的,自己倒是沒管。
那幾個官員哪里還敢跟王永珠對著看,說讓他們出去,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麻溜的就跑出去了。
連郭緬都沒人敢去多問一句,生怕多問了,將自己也給拉去跟郭緬作伴了,那可劃不來。
王永珠想了想,讓人去宋重錦那邊問,當初送她們一行人到赤城的官船和護送的官兵現在在哪里?
沒一會子,那人就回來回稟,說是大人將他們都安排在臨水城的驛站里,是不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王永珠心里有了數,讓那人下去了。
到了晚間,等宋重錦回來,王永珠自然就和他商量起,如何將司農的官員和糧食送走的事情。
宋重錦早就考慮到了,那些官船也就罷了,還有那么多護衛,要說是護送王永珠的安全,有他的手下,再不濟還有衛國公府的侍衛和親兵,怎么也動用不到朝廷的官兵。
可皇帝這么安排了,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宋重錦一看司農的官員,心中就明白了,恐怕是皇帝要將這些麥種給安全的運送回京都去。
這事情,別人最好別插手。
因此,他在臨水城安排這些官兵暫時在驛站住下的時候,那些官兵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他心里就更有底了。
這倒好安排,他明日起,讓人給那些官兵送信,讓他們提前一日準備好。
這邊,將幾千斤糧食裝上車,再運到臨水城,只怕也要兩日功夫。
得調運馬車還有民夫,才能辦成。
這調運之事,因為此地經常轉運軍糧,倒也不是什么難事,只安排下去就是了。
司農的這攤子事情,只要平安將這些人和糧食送上船,就和他們無關了。
至于郭緬,聽了王永珠的處置,宋重錦自然也是沒異議的。
不僅如此,他還連夜寫了一封奏折,將郭緬包藏禍心一事寫進折子里,又寫了一封密信,傳回衛國公府,讓宋弘查一查這郭家的底細,背后的人是誰?
這事明顯不止沖著宋重錦而來,而是沖著衛國公府而來。
他和郭家人在郭緬之前,素未謀面,當初在京城的時候,他除了同窗,極少和同僚打交道,何來怨仇?
想來想去,只能是宋弘了,說不得就是他得罪了人家。
至于宋弘收到信后,如何查郭家的底細,又是如何針對郭家,那就是后話。
不過幾個月,郭家也不是那無名無望的門第,就被宋弘設計,一家子失了圣心,落魄了不提。
只說王永珠這邊,送走了司農的官員和麥種,王永珠終于輕松了。
也得空來見一見交好的女眷。
沈氏早就要上門來拜見王永珠,只是王永珠不得閑,也就按奈住了。
等到王永珠這邊得空了,她得信早,兩家關系又不錯,也就第一個跑來了。
王永珠見到沈氏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再看沈氏臉色紅潤,整個臉圓了一圈,人比上次離開前,沒有了眉宇間若有若無的愁緒,看上去更多了一絲平和溫柔。
忍不住就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來。
沈氏看到王永珠的笑容,頓時就不好意思起來,當初王永珠離開之前,跟她說過不少開導她的知心話,這才小半年過去了,再見面,自己已經懷孕了。
再回想當初跟吳中寶的別扭,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忍不住含羞帶怯的道:“可別笑話我了——”
王永珠忙忍住笑,讓人扶著她落座:“我不笑話你,這可是喜事!該恭喜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