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弈好好的一個神獸,怎么把自己修煉成蛇印合一呢?
“芷音。”看不是幾句能說完的,林千藍叫出了芷音。回到落煙峰后,她就不大進浮音宮了。
芷音應聲出來。
隨著浮音宮外空地的擴大與升級,芷音長大了些,她現在是七八歲女童的模樣,容貌更相像林千藍夢里的戚淺兒。
“尋弈來自哪里?仙界?”林千藍看著芷音通透的黑瞳,“或者說是…神界?”
芷音的黑瞳時沒有躲閃與慌亂,通透里只留著困惑,“我不知道。主人,我以前說過尋弈來自仙界?我不記得了。”
芷音沒說謊。
那是說,芷音的那部分記憶消失了。
芷音不是普通的小女孩,以前記得的,時間長就忘了,芷音的那些記憶都存在兩萬多年了,在她初識芷音時記憶還在,怎么這會不見了?
是浮音簪出了問題,映射到了器靈芷音身上?
林千藍問道,“你還記得尋弈什么?”
芷音道,“我只知道在尋弈沒變成器靈之前我就見過他,在一個比悟心崖里的霞云精華還稠密的地方,尋弈手里拿著翻天印。還有他跟許多奇怪的生靈打斗的記憶…”
芷音的新記憶不是很多,但較為混亂,林千藍聽完了之后,沉吟消化了一陣子,理出些頭序來。
尋弈的本體是騰蛇,這個跟騰二的記憶相吻合了。
芷音口中跟尋弈打斗的奇怪生靈,是魔物。有關魔物的信息,林千藍是從冥塵那里得來的。
比悟心崖內的霞云精華還稠密的地方,地域可不只悟心崖那點,芷音看不到邊際,應是一個界面。
林千藍不再下意識地認為芷音口中的上界是仙靈界或仙界了。
上界,或許是神界。
尋弈,翻天印,芷音,浮音簪,都來自神界,雖說不好騰二是尋弈分魂,還是騰二和朔輪秘境里的尋弈都是分魂之一,但尋弈若是來自神界,騰二也是。
而她,神族血脈濃郁,修煉出了元力,與神界也有關聯。
要說這些都是巧合,林千藍也別在柳妍惜面前生出什么智商優越感了。
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只想安安靜靜地修個仙,怎么就不消停呢?
陰謀論不是她現在才新有的想法,早在她被天道排斥不落下劫雷,以及芷音說不出緣由地阻止她修煉元力時就有了。
但都是她的臆想,她并沒有深想下去,擱置了起來。
從沒有真憑實據不做妄斷這個行事標準上看,她倒是像了楚家人。
她的那幾個與神界有關的夢,天道逮著機會就要劈死她的執著,芷音的記憶忽多忽少,讓她的這個想法浮上了表面。
有陰謀的結論,沒有帶給林千藍多少困擾。
云瑯界面是個修真界面,對修真界面的修士而言,神界比仙界還遙不可及。
飛升,證明了仙界的存在,真仙的存在。
神界,神族,只有傳說,沒有實證。
神,生于混沌,壽命無限長,神通天成。
林千藍從頭擼了一遍,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費陰謀的。
要她的命?從她結丹劫雷的表現看是這樣的。
從她丹劫的表現看,想要她的命須遵循即定的天地規則,只能從劫雷上找點規則漏洞,而不能任意殺了她。
那她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騰二,浮音簪,芷音,他們的存在,更像是來保護她的,讓陰謀論變成一個陰謀博弈論。
一方的代表是天道,總想弄死她。
一方的代表是騰二、芷音等,總想讓她飛升到上界,在這方面,芷音的表現更為明顯。騰二雖沒怎么說,但它一心想著回歸本體,據它的記憶,它的本體在上界。
或許冥塵也被卷入了其中,不然,她的夢里為何會出現了一只黑冥豹?冥塵被困在洧淵鬼洞怕也不是一種巧合。
林千藍再問起,“芷音,你為何不想讓我修煉元力?”她若是沒有修煉出元力,不會把桃木心祭煉成了御雷魔杖,沒有御雷魔杖,她可能就死在劫雷里了。
芷音這會跟以前的說詞差不多,“主人要是修煉了元力,天道不會讓主人飛升。”
這是林千藍沒想明白的,若是浮音簪和芷音來自神界,為何一心讓她飛升到上界,讓她修成仙?
陰謀既然早已存在,陰謀論沒有影響到林千藍此時難得心安的基調,她想起了答應大師兄三十大壇靈酒的事。
原不夠三十壇的數,被寒遠殿主又每樣要走一大壇去,她該入手釀制了。
釀制的多,要花費些時間,林千藍吩咐芷音看顧著夙無衣,她自己進了靈藥園內。
靈藥園被紫渙打理的井井有條,里面的靈植生長良好,猴兒果樹之前結了一批果,被霧幻草妖紫渙摘下存儲了起來。
知道林千藍要釀制靈酒,紫渙把猴兒果拿了出來。
只見從霧幻草毛茸茸的狐尾般大穗下方,現出一個半尺大小的紅色種囊來,種囊從上方裂開,猴兒果從里面噴涌而出,有序地落到不遠處的木臺上。
這個種囊是霧幻草天生的儲物袋。
“林仙子,我…只剩下這一個種囊了。”霧幻草不安道。他看林千藍多看了幾眼種囊,以為她想要,隱忍道,“…仙子用得著,先摘去也使得。”
誰讓他還得靠著林千藍生存呢?再說林千藍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他個種囊不為過。
林千藍納悶了,難道她越長越有強霸相?雖說種囊跟普通的儲物法寶不同,裝進種囊的靈植不會損失一點生機,是件好東西,但哪比得上她的浮音宮?
她沒有想要的意思好吧?
她多看幾眼,是想起了得到的那塊虛空石,若是融合進了素鐲內,煉制的好了,能得到一個裝活物的空間,最差也能增添個如霧幻草種囊的功能,不損失靈植的生機。
“我用不著。”林千藍不喜紫渙的地方正是他對她的小心翼翼,甚至愿意委曲求全。
紫渙是被他的前主人茂竹真人對他的惡行給嚇著了,神魂被拘在傀儡里一千多年,受盡了折磨,讓他的膽子變得很小,還很悲觀,總把事情往壞處想。
林千藍道,“紫渙,我留下你,是因為你能幫我打理靈藥園,而你,留在這里恢復修為比外界要安全,所以,我們之間做的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你沒必要對我總是小心翼翼的。你這個樣子,我看著也不舒服。”
紫渙沉默了一會,收回了種囊,聲音變得輕松許多,“我懂了,林仙子。”
“再幫我摘些紫櫻果和丹朱果來。”
紫渙的聲音更輕快,“我這就去摘。”
釀制靈酒說容易很容易,只要有原材料,有酒引,哪怕不一一提煉,把各類原材一古腦全放進釀酒桶內,密封好,過一段時間就能出靈酒。
但這種懶人釀酒釀出的靈酒的品質實不敢恭維,弄不好,釀出一壇靈力雜亂的靈酒來。
靈酒在某些時候,是補充靈力的好東西。靈酒補靈的效果雖不如補靈丹迅速,但勝在沒有丹毒,對身體無害。
這基于靈酒里的靈力溫順的情況下,要是靈酒里的靈力雜亂,補了反而有害。
所以,才會有酒方。
靈酒要釀制的最大程度地鎖住原材料中的靈氣,讓各種靈果靈草里的靈氣,釀酒人就不能偷懶。
林千藍釀酒已有了心得,按她掌握的各類原材的最佳順序,在最佳的時間點,讓它們滲透融合在一起。
這需要全神貫注與耐心。
紫渙這次是真懂了林千藍留下他的用意,給林千藍做起下手來,透著歡快與麻利,他的草葉幻化成一條條綠色軟帶,在靈藥園內纏來繞去,把林千藍點名的原材料一一卷了來,放到水塘邊的木臺上。
幾個時辰下來,林千藍全心只貫注在釀酒上,把陰謀論對她心境的少許影響徹底摒除了出去。
從靈藥園里出來,林千藍沒有立即修煉,而是翻開起了寒遠殿主給她的幾個玉簡。
翻看到她的疑似祖楚云河的修煉札記里,上面有他在紅塵歷練的心得記錄。
楚云河只是因為娶妻是紅塵歷練的一部分,才會娶一個凡女為妻。
寒遠殿主肖似楚云河,可見楚云河長相有多俊美。雖說變幻成凡人時改換了面容,但在凡人中也屬翹楚,愛慕他的凡女不知有多少。
他娶了位對他最為愛慕的來體會七情六欲。
他對那位凡女做到了一輩子相敬如賓,可若說他愛上了凡女,真沒有。
凡女是重病而死,楚云河明明能用靈丹救她,但他沒有,只遵遁著凡人的做法,請郎中診治,抓藥煎藥,凡女拖了幾年后撒手人寰。
楚云河體會到了凡人的生老病死,以及尋常生活中的各種,心境再進一層,飄然離去。
看完后,林千藍不能說楚云河做的不對,但她對這種方式的紅塵歷練持保留態度。
她能確定的是,她不會采用這種紅塵歷練方式。
放下玉簡,問芷音,“夙無衣還沒醒?”
“沒有,主人。”
再睡可就四天了,林千藍想了下,決定還是再去察看下。
三師兄冷越為她的洞府開了共四個附屬洞府,夙無衣住了其中最大的一處。誰讓他的本體大呢。
進了房間,讓芷音回了浮音宮,林千藍走到榻前,仔細察看了下,夙無衣睡相很平靜,面色也沒有變化,只是睡著了。
銀色長發鋪灑到夙無衣身下的暗色獸毯上,如黑夜中從窗外透來的銀色月光,帶給人的是溫柔的光明。
林千藍回味起銀發在指尖劃過的滑潤感來。
再摸一下,應該沒事吧…
林千藍輕輕地抓住散落到榻沿的一縷銀發,手感一如從前,絲滑,溫暖。
但是,卻再不是當時的心境了。
林千藍遺憾地松開了手,任銀發回落到榻上。
若是,她紅塵歷練中遇到的是夙無衣…林千藍沉吟一會后,緩緩搖了搖頭,她還是難以忘懷夙無衣刺她一劍時的失望心情。
榻上的夙無衣忽然動了下,林千藍以為他要醒了,忙往后退了退。
夙無衣沒有醒,毫無征兆地如了林千藍的愿!
夙無衣化成了本體。
卻不是化成了七八丈長的原形,而是只有一丈多長!
終于!
想到小墨都能隨意變換體形大小,夙無衣化成巴掌大小林千藍都不會感到驚奇。
盼了多天,就要揭開謎底了,林千藍的心里不免有起伏。
冥塵說的是夙無衣的尾巴,林千藍只往他的尾巴上察看。
很美。
令人眩目。
尾羽上的三種光芒的運行軌跡沒發生大的變化,只在微弱細節上有所不同。
神識來回探了好幾遍,沒有新的發現。
尾羽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冥塵不會在那個時刻對她開玩笑。
神識察看不出來,林千藍上了手。
尾羽上的細絨滑在她的手心上,柔軟如無物。
最美的當數尾羽正中的那幾根最長的羽翎。
林千藍一一摸過,沒有發現有異樣。
“怎么會找不到?”林千藍呢喃著。
她好不容易得著了接近夙無衣本體的機會,哪會輕言放棄?
林千藍不死心,從頭再摸起,邊一寸寸地用手指在尾羽上順著,邊用神識探察。
有異樣!
當林千藍再觸摸到中間那幾根尾羽時,手下不再是柔軟,而是變得僵硬起來,尾羽上的細絨根根變得直直的,不復彎弧狀。
難道,這就是夙無衣尾羽的秘密?
聯想到孔雀一族圣地信物是能煉制成無上靈寶的太初羽,這幾根尾羽也是如太初羽般的不凡之物?
若是這樣,冥塵為什么特地告訴她?跟她有什么關系?總不會是讓她拔了這幾根尾羽來煉制法寶吧?
林千藍隨即否定了,她要是真這樣想冥塵,是看低了冥塵的眼界。
不會是這個,又是什么?
她的手心在僵硬的尾羽上來回摩梭著,手下的尾羽越發的僵直。
“唔…”一聲低低的聲音傳來。
夙無衣醒了?
林千藍這個偷摸毛的急如閃電地收回了手。
夙無衣的眼睛還緊閉著,判斷不出是醒了沒睜開眼,還是沒有醒。
她是趁著這會離開呢,還是留下來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