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藍跟蕭堯本是想先進冰閣的。
走到半道時,漫天的飛雪變成了暴雪,狂烈的寒風吹得兩人的道袍忽拉拉地響,因為道袍上結了冰霜。
惡劣的氣候,極寒的環境,充盈的靈氣,對修士的肉身及意志力是個很好的錘煉,還可提高修士的心境,所以五大世家才把龍地洞天當成練之地。
可兩人無心練,只想快點拿到神核碎片。
走在前方的蕭堯突然拋出一個鱗甲盾擋住了林千藍的去路,林千藍的飛劍繞了個弧避開,再看過去,蕭堯的身影迷失在濃厚的雪幕中。
林千藍一招手,把因無人操控而變成半尺見方的鱗甲盾招到了面前。
查探了下,鱗甲盾上的神識印記還在,遂放下了心。
她不會認為蕭堯是在襲擊她,“芷音,是誰?那個龍靈?”
她懷疑龍靈不是附在龍丹碎片上,而是依附在龍地洞天內的,明偃真君也有這種懷疑,只是從沒人在龍地洞天地與龍靈有過接觸,這種懷疑沒有依據。
要是龍靈是依附龍地洞天而生存的,它是不會輕易讓林千藍帶走神核碎片的。
林千藍從一進來就讓芷音尋找龍靈的下落,但沒有收獲。
在蕭堯拋出鱗甲盾時,附近有空間波動,是有人把蕭堯拖進了虛空帶走了,蕭堯拋出鱗甲盾是提醒她和阻止她過去,以免也被拖入虛空。
芷音捕捉到了,“有個很強的神識,在山峰底下。”
在冰閣中的南宮泠琢磨著林千藍的去向的時候,在冰閣的下方,厚厚的冰雪圖美的山峰下,林千藍正被一群冰蛇圍攻。
冰蛇身體是冰做的,行動卻很靈活,在四周都是冰的冰洞里,很有隱蔽性。
白色劍光拖著一排排的虛影,一條條冰蛇被斬成寸斷!
冰蛇不是真的蛇,所以林千藍沒有用御雷魔杖。
斬成段的冰蛇碎塊碎屑落到地上,便融進地面的冰層里,跟從沒出現過一樣。
林千藍不敢大意,冰蛇隨時會出現,她瞬移到冰洞里之后,已遭遇到三撥冰蛇群的襲擊了。
“主人,在左邊。”林千藍的神識防著冰蛇,芷音則為她指路。
冰洞內大洞套小洞,有的地方太窄,林千藍不得不斬開兩側的冰壁。
這里的冰不是普通的冰,而是玄冰,一劍斬下去,頗費靈力。
“喀嚓…”
林千藍穿過一個窄長的冰洞,進入一個寬大的冰窟,就看到冰窟的另一頭,蕭堯在跟一條冰蛇交戰。
這條冰蛇比她之前遇到的都要大,足足有十丈有余。
跟它一比,她之前遇到的冰蛇都是粗雕的蛇形物,而這條是精心雕琢的完成品。
蛇身不再是全透明的,混合著白色,身上的蛇鱗一片片清晰可辯。
它尖銳的冰錐樣的毒牙閃著幽藍的光,一看就帶有劇毒。
別看它的身形大,動作卻更為敏捷,蛇尾一擺便從一個方位移到了另一個方位。
它不斷地向蕭堯噴出白色的冰霧,卻不敢靠近蕭堯,只圍著他纏斗。
不是冰蛇有靈智,而是天生相克起的作用。
蕭堯的干陽劍上覆上了朱雀炎,正克冰蛇。即便冰蛇的蛇身是玄冰,但也受朱雀炎的克制。
蕭堯找準時機,干陽劍一分為五,化成一個劍陣,把冰蛇圍在了劍陣中。
林千藍不會只當看客,拭夜劍如白虹般直斬向冰蛇的七寸處。
受困的冰蛇靈活度大打折扣,被拭夜劍斬個正著,冰蛇從七寸處被斬開大半,再來一下冰蛇就會變成兩半。
“放開冰蛇,我放你們走。”一個聲音出現在林千藍的腦海。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情緒在里面。
她看向蕭堯,蕭堯沖她點了下頭,便知他也接收到了陌生的傳音。
他們怎么可能憑一句話就照辦?蕭堯的劍陣不僅沒收,干陽劍上的朱雀炎的火焰還更旺了些,冰蛇往劍陣中間又縮了縮了。
因想引陌生聲音的主人出來,林千藍的拭夜劍沒再斬下去,懸在冰蛇的頭頂。
林千藍沖著不遠處的一個水潭說道,“想讓我們收手,那就出來談。”
水潭呈深碧色,在如此冰寒的環境下,還沒有結冰,是眼至寒至陰的寒潭無疑。
芷音說那個神識來自寒潭內部。
“嘩!”
一個冰塊人從寒潭中冒出,站在寒潭的中央。
冰塊人的身體跟冰蛇的蛇身一樣,不是全透明的,泛著白絮,身形高大,一身鎧甲,五官不甚清晰,只能看出是男子形象。
冰塊人只有一個右手手臂,左肩下方是空的。
林千藍問道,“你是龍靈?”
從冰塊人身上傳出聲音,“是我。你們把冰蛇放了,我放你們離開。”
蕭堯道破冰塊人的打算,“這次放我們離開,下次再把我們抓來?”
冰塊人直白道,“我還能再凝出一條冰蛇,最多多費些時間。你們要是不想離開,不用等下次抓,這次就走不了。我是龍靈,不想讓你們離開你們就不能離開龍地。”
蕭堯順著冰塊人的話說道,“既然你有掌控權,能說說為什么會抓我們吧。我記得以往你沒抓過任何人。你說了,我就放了冰蛇。”
冰塊人被頭盔遮了小半邊的臉轉向冰蛇,又轉向了林千藍,最后轉到蕭堯那里,“抓你們是為了讓你們帶我離開這里,你們想知道的我告訴你們了,放開冰蛇。”
林千藍傳音給蕭堯,“我覺著我猜出點它的來了。我們先放了冰蛇,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讓它幫我拿到神核碎片。”
蕭堯不會不信林千藍,收了劍陣,干陽劍回到手中。
林千藍也收回了拭夜劍,冰蛇恢復了自由,沒再襲擊兩人,飛向了冰塊人。
冰塊人一指冰蛇,冰蛇迅速縮小,不多會縮小成兩尺大小,化成一條手臂,飛到他的左肩上。
左手的手腕處有個明顯的缺口,他的右手往寒潭里一指,一塊透明的冰塊從寒潭內浮出,飛入左手手腕的缺口處,如水一樣融化,左手腕變得完好。
冰塊人說道,“你們可以走了。”
林千藍卻是往寒潭走了走,“走了你好再抓我們過來?是因為我們都修煉到了鍛龍訣的第三層,符合你附身的條件。
讓我猜猜,你不是所謂龍丹碎片上的生成的龍靈,你只是一個殘魂,或許是龍地洞天的器靈,總之能掌控龍地洞天。你想用所謂龍丹碎片里的龍氣來壯大自己,便假稱是龍靈,跟五大世家的人做了約定。”
蕭堯的干陽劍沒進鞘,持劍跟在了林千藍身邊。
冰塊人的臉轉向林千藍,“咦,這你都知道?我不是器靈,但龍地洞天是我先發現的,因為太虛弱,打上神識印記后我就在寒譚里休眠了。
那些人弄來的碎片里有能讓我重聚成靈體的元氣,我當然接收了。”大概是冰塊人自認面前的兩人脫離不了它的掌控,什么都不避諱。
林千藍又走近些,“你想離開的話,我可以幫你,條件是你要幫我拿到龍丹碎片。”
冰塊人歪了歪頭,似乎在思索,“咦!你是誰,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
林千藍道,“我有個契約伙伴,是條騰蛇,它來自另一界。”
林千藍跟蕭堯在第二天才趕到冰閣,此時冰閣外已沒有人在了。
因為冰閣內的空間大,五十個人在里面,不僅不擁擠,甚至還顯得稀疏。
冰閣內眾人全身心地用在了龍氣淬體上,很少人去注意其他人,盡管林千藍和蕭堯是最后進來的,只有幾個人朝他們看了眼,其他人都在閉目修煉,眼角都沒掃一下。
唯一跟他們打招唿的是南宮泠,也只是點頭示意,此時的南宮剛從冰臺上下來,面容肅穆,與他們打過聽唿后便趕緊盤坐運行功法來。
林千藍和蕭堯跳上了冰臺。
饒是林千藍體質強悍,還是被龍氣入體刺得發疼。
蕭堯傳音道,“是神核碎片。”
不親眼見著,都只是猜測,見著了,才能落實。
看到冰臺上空那個黃色的不規則水晶般的晶體,林千藍回傳,“是元氣。蕭堯,不急在一時,我們還是先用元氣淬體。”
“好。”蕭堯清楚,在這里,他沒什么可忙林千藍的了,就是昨天,也不是他幫林千藍,而是林千藍幫了他。
林千藍在任由元氣進入體內的同時,還得分心不讓紫氣珠本能地吸收元氣。
她一跳冰臺,紫氣珠就興奮起來了,狂吸了一陣元氣,她立即強行讓紫氣珠停止運轉了。
她可以想像,要是任紫氣珠自我發揮,遇到如此精純的元氣,它不得吸收得狀若發狂?那她還怎么悄悄地把神核碎片拿走?
此時冰臺上的人不少,她沒法做什么,便跟大家一樣,閉目站立,待一柱香后,下了冰臺,找個空處運行功法,以化解元氣入體帶來的上的損傷。
冰閣內的溫度太低,不少人受不了,用上了靈力護體,可靈力似乎與龍氣不相融和,把好不容易進入肉身內的元氣排斥出去不少。
這會才真正體會到為什么說不讓用靈力護體了,元氣被排斥出去,不等于白受元氣入體的痛苦了?
嘗試過后,不再有人用靈力了,達到自己的忍受極限后,便會離開冰閣。
從第三天起,每天都有不少人離開,到了最后一天,還能留在冰閣內,只有六個人了。
南宮泠是其中一個。
林千藍和蕭堯自然都在其中。
林千藍再次上了冰臺,此時冰臺上只有她一個人。
她傳音道,“騰一,開始吧。”
騰一,那個冰塊人,此時正在浮音宮里的承仙池里呆著。聽到林千藍的話,從冰塊人身上浮起一個白色的光團來,林千藍心念一動,光團從浮音宮里出來,飛到了冰臺上方的神核碎片上。
冰塊人,是個殘魂,具體說來,是一條騰蛇的殘魂,跟騰二同出于一個騰蛇。
如果沒有藥崖的事,林千藍不會把龍靈往騰二身上想,可有了藥崖的事,騰二說它的神魂被分成了不止一份,再有鍛龍訣與騰二給她的化成鍛體訣的相似,林千藍心里便有所推測。
林千藍在見到與蕭堯對戰的冰蛇時,心里其實是在吶喊的,因為冰蛇的模樣跟騰二變幻的成年騰蛇是一個樣。
難道她來到修真界有個隱藏的任務,就是收集起騰二的神魂?
那她收集夠了,收召喚出一只神獸騰蛇不?
殘魂跟騰二是出正于同一個騰蛇的一個有力證據是,她一說騰二的事,冰塊人就信了,并自稱它應為老大,叫騰一。
十天后,龍地洞天關閉。
五十個子弟一個不少地出了龍地洞天,各自回自己家族的竹閣。
龍氣淬體后,需要馬上閉關,‘昊驍真君’趕在幾位子弟閉關前,分別向他們詳細詢問了龍地洞天內的情況。
“沒有發生什么不尋常的事。我出冰閣的時候,龍丹碎片還在冰臺上。”
“司家的林千藍?她是第二天才進的冰閣,有人看到她是最后出來的。”
“冰閣里沒有發生異常的事。嗯…大部分的人在冰閣里沒呆夠三天,算異常嗎?玉簡里說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呆夠五天…”
“要說異常,是有一件,龍地洞天十天都是在下暴風雪,比記載中的要更冷。”
“行了,行了,快閉關去吧。”‘昊驍真君’擺發走了金雁雪。
問了五個人,沒問出一個有用的消息來,急得假昊驍真君,真穆昶差點露出破綻。
都說一切正常,看那四家的四位元嬰都沒什么異常表現,帶著自家子弟回到各自的家族駐地,他這會是真急了。
特別氣人的是,林千藍出來后,看都沒看他,也沒給她傳音,回到司家的竹閣里就閉關了,別說瞬移進去,連傳音都不能。
成不成功,好歹給他說一聲,這小家伙,凈會在關鍵的地方拿捏他。
穆昶想要的神核碎片,此刻正在林千藍的浮音宮里。
浮音簪升級之后,空間壁壘增強了,隔絕了神核碎片與穆昶的聯系,所以穆昶才沒感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