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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四章 眾人推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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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早朝上的這幾條罪名都是被精挑細選出來的。

  全都是從如意的證詞里,這段時間夏薇親自帶人捋出來的。

  罪名沒有一條是直沖朱常玨的。但針對面卻廣。

  孕婦家人代表百姓,花萼是普通宮人,許常在是后妃,許家是下層階級,這些受害者正好屬于不同階層和群體。而孕婦這樣的,因屬弱勢群體,更容易引發群眾的同情和憤怒。

  相對的,施暴者除了貴妃這樣身份超然的,便是永寧伯這樣的勛貴階級,已顯出強權壓力。再加上張氏姻親僅屬于遠關系的皇親,苗氏奴才更是仗勢欺人的代表,這些人更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跋扈。歸根究底的責任還屬于玨王。

  事情早就經過了查證。人證物證一件不差。

  孕婦的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少。先前敢怒不敢言,眼下玨王被徹查,即便太子不出手,在民眾中也已傳播了開來。

  花萼被罰和逐出宮中的時間都是有記錄的,眼下慘況更是有目共睹,至于證人,如意和先前從翊坤宮放出來的宮人都可以作證。

  許家那里更是如此。許家是商人,過手的銀票有記錄票號的習慣。先前孝敬謹妃的那幾張自然也不例外。眼下票號一出,很快便查到,那幾張票據早就入了錢莊的玨王府戶頭…

  時間上一比對,加上宮門記錄里有作為訛詐中間人的永寧伯夫人入宮的時間一對應,這個事件基本上沒跑了。

  朝上吵得熱鬧,玨王不在朝上沒法質問,于是那些御史和官員便將矛頭直指了永寧伯。

  永寧伯本就是個繼承了先祖萌陰的沒落武將,既沒有實權,又沒有口才,唯一的底氣就是眼下正遭難的玨王,哪里經得起這樣的陣仗。

  聲聲厲喝伴著飛來的口水,再有一沓子被摔在跟前的證據,他壓根不會辯駁,只嚇得跪地唯唯諾諾。

  而皇上一看他這模樣,便知事實經過已是八九不離十,也是沖著他一頓大發作…

  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案件對于玨王府來說,根本不足以扳倒或定他本人實質性的罪。但既然拿出來先發,自然是大有用處的。

  目的嘛,只是為了讓朱常玨和支持他的家族緊張起來。

  圣上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當即警告了所有人,不管是朝臣或是皇親,誰敢倚著皇恩在外邊耀武揚威,為非作歹的,一律以罪加一等重罰。

  宮里宮外有膽量受hui行賄,刻意盤剝處罰宮人,四處收受好處的,同樣嚴懲不貸。此外,若有家族敢在前朝后宮興風作浪,助長歪風的,一旦查明,后果自負!

  他責令順天府先從朝上今日出現的指控開始調查。至于后宮那里,需要提審證人只需得了慈寧宮批復便可入宮帶人。

  朝上的氛圍頓時大變。

  有不少人精嗅出了不對勁,皇帝顯然不打算大事化小,而是要以點打面?這是要鬧大啊?后宮也是,需要便可提審?那…難不成謹妃也會被帶上公堂?

  顯然,這次的風暴有些大了。

  照這么發展,是颶風啊!

  當然,慌張的是玨王派。

  這大風起得未免太快了。經過了前一日的熊家事件后,原本許多家族已經開始惴惴不安,只恐玨王翻船他們也會跟著遭殃。眼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叫他們中不少人都六神無主了。

  而另一邊,順天府原本無從下手的徹查方向也一下明朗不少。一番整合,今日朝堂種種便被轉移到了他們案臺上。既然皇帝發了話,順天府也不敢懈怠,撥出了大量人手,由府尹親自坐鎮開始了全面徹查…

  而案件中的孕婦家中,到花萼,再到許家,第一時間便被太子人手暗中保護了起來。朱常玨的確想要搶先動手擺平,卻沒找到機會,反而折了兩個混入花萼家中被抓的手下。

  只不過這一次朱常玨的行動明顯謹慎且帶了試探性。

  抓到的兩人自己承認只是賊,他們身上也找到了從花萼家偷盜的一些小錢小物件,既沒有帶任何鈍器,也不見任何其他可疑…

  朱常玨卻通過這次試探認出了太子的人。

  許家花萼家他們,當天便擬好了訴狀,順天府也當天便接下了訴狀表示明日便開審,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收到消息的玨王府如何會甘心被動挨打,雖被皇帝的人盯著,也不妨礙他們想法子與外界互通消息和商量對策。

  爬墻角,鉆狗洞,通過廚房的,采購的,進出府中送米面柴油的,運送夜香的,半夜飛墻走壁,又或是信鴿不斷。

  手段層出不窮。

  且玨王府中很謹慎,每每收放消息時都會支開那些皇帝的人。

  在心腹一開始的幾次試探性進出和傳遞并未被發現后,朱常玨懸著的心漸漸放下,暗道父皇為保皇室顏面也不會真對他趕盡殺絕的。

  可他卻不知,玨王府外的暗布的人手遠比他所以為的要多得多。

  若不任由他的人,他的信和他的信鴿進進出出,又如何跟著他的人,他的信,他的信鴿尋到與他聯絡之人?

  朱常玨做事比太子隱蔽,他的網很大一部分是暗布的,程紫玉即便有前世記憶,李純縱然情報不少,也并不能完全肯定朝上朝下有多少是為朱常玨所用的。

  所以,李純并沒有完全封鎖朱常玨的門人進出,也阻止了皇帝原本的禁足令。就是為了悄悄給朱常玨留下一道門縫。

  眼下他形勢危急,不管是為了穩住勢力,還是尋求幫助,必定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定會有所動作…

  之后的出手,李純和程紫玉便只是看著了。

  而負責行動的,是太子。

  程紫玉一早打的便是這個主意,由于涉政了,所以她不能動手。李純是重臣,必須站在一個外人看來絕對中立的立場,他也不便動手。

  太子這個伙伴剛剛好,他與玨王既有利益沖突,立場沖突,還一大堆仇怨。他出來落井下石是最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了。

  誰也不會懷疑,誰也不會多言。

  總之,他來出擊最最合適。

  當然他身為太子卻多年被玨王壓制,這個翻身仗他一定會不遺余力。更何況玨王一除,朱常哲根基不穩,對他來說,那高位舍我其誰?

  所以一早程紫玉便有把握了。即便沒有那個合作,眼下太子也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全力猛火出擊。

  當然,在文官勢力里,他的實力也最強。畢竟大周禮儀之邦,講個正統,他這個身在其位二十多年的太子無疑得到的支持是最多的。就這一點來看,還是他出手最合適。

  而這一晚,已基本解了禁足令的太子門人過得相當忙碌且充實。

  太子盡全力開始收服玨王勢力,不能收服的便開始了打壓和瓦解。

  在第一日便甩出了玨王好幾條罪名,扯上了好幾個勢力后,不少家族都慫了。加之再往前一日朱常玨對熊家的出手,有些與玨王府束縛不深的家族已經開始有意撇清。再有皇帝突然開始表明態度的原因,更使一些家族嗅到了危險。

  而其中,第一個表現出來的,便是永寧伯府。

  夫君在朝上被皇上痛罵后才一個時辰,永寧伯夫人接到了順天府遞來,要求她明日出席堂審的文書。

  她當即就暈了。

  不是因拋頭露面,也不是怕顏面無存,單純就是害怕!怕被追責被追究!怕被推出來背鍋!怕被第一個開刀。

  而永寧伯除了有同樣的顧忌,他還想到今日朝上皇帝的那番話和自己已經敗露的虛心,他清楚這事兜不住,咬了咬牙,當即便跑了趟順天府。

  “因君一席話,幡然醒悟”的他意識到了當日夫人的糊涂,當即便主動表示明日與夫人一定出席。且他們愿意作為受害方一邊的證人出面…

  第二日的早朝,有許多家族也已想明白,覺得就算不投誠太子,也沒必要蹚渾水。一時間,告病的不少。

  還有兩個被盯上的朝臣頂不住壓力,遞上了辭官回鄉的奏請,只想著暫時避開這風暴的中心。

  而永寧伯更是主動坦承,將當日夫人如何糊涂,眼下夫人如何懊悔,如何自責,愿意如何彌補,如何補償全都抹著淚說了一遍。

  皇帝在對他教訓了一番后,果然沒有深一步追責,只是說什么“善莫大焉”的廢話后,罰了幾年俸…

  這無疑是一個信號:抗拒從嚴,坦白從寬的信號。

  讓不少遲疑觀望的家族更堅定了要脫離玨王勢力的決心…

  第二局,還是玨王敗。

  太子還按著手中證據有目的地針對兩個家族暗中動了手,很快,就將兩樁大案擺了個證據確鑿。這一次,可不像前一天朝堂上那些毛毛雨,還有一樁涉及到了玨王本人。

  相對前一日,朝上幾個玨王的堅定支持者還試著反駁和論證,這一天,卻個個選擇了閉嘴,叫那形勢更明顯地一邊倒了。

  第三日朝上,又有幾個新的指控出現。與玨王相關,被牽連或被牽扯的家族和朝臣也越來越多。

  一時間,往日飛揚跋扈的玨王派只剩了四字形容——人心惶惶。他們中即便有不少依舊堅定支持朱常玨,卻也不敢隨意出頭甚至冒頭,只怕一不小心引火燒身。

  其實,不是玨王那里沒有應對,而是雙拳難敵四手,罪名太多,來不及壓,來不及辯,來不及遮掩和撇清。

  更糟糕的是,由于涉及到翊坤宮的案件不少,先貴妃身邊的不少宮人都被提審了。皇后已經暗中吸收了不少前貴妃宮人,此刻正好派上了用處。

  而如意也沒閑著,在吉祥被帶來順天府的那天,她找了吉祥聊了次天。

  吉祥與她二人同為翊坤宮大宮女,證詞的力度足非同一般。她一人若不夠叫人信服,那加上吉祥便穩了。

  “大勢已去,你想保命便不要再犯傻了。你若再一條道走到黑,作為謹妃爪牙和心腹,不但你必死,只怕連你家人都會受牽連。”

  吉祥最近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又被安排在順天府大牢前逛了一圈,在如意表示會幫她后,終于繃不住了。不得不說,眼下的如意,比她過得好多了。

  吉祥認了,她按著如意的指控,承認了當日謹妃派她去浣衣局,就是欲行暗殺如意。她也證實了不少謹妃惡行,提供了一些人證物證。

  由于她和如意一樣,在“大徹大悟”下揭穿謹妃母子惡行,所以便以證人的身份被留在了順天府,并得到了周全的保護。

  順天府也發了話,只要她們供詞確實,他日會對她們計功補過,從輕發落。

  太后大怒。

  在皇后掌權時,謹妃不給面子,眼下自己掌權,謹妃還是沒少蹦跶,甚至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真真可惡。

  太后一生氣,便將翊坤宮剩下為數不多的宮人全都提了出來,直接送去了順天府…

  這群人便沒有吉祥好命了,吃的是牢飯,挨的是板子,叫苦連天后一個個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朱常玨為人本就不端,的確造孽不少。先前許多人因著他滔天權勢對他連個不都不敢說,可眼下見他虎落平陽,正被清算,再不討債就是傻子了。

  各種控訴紛至沓來。

  由于是圣上要求的徹查,所以越級指控時連釘板也可以免了,這便更無了后顧之憂。

  再有太子等人的暗中煽動,更在一些訴狀里加了點戲,甚至多造了不少罪名送了出去…

  才短短幾日的功夫,順天府案臺已是堆了好幾寸高的訴狀和證據。

  而叫玨王府焦頭爛額的是,他們最堅實的幾個姻親也都惹上了官司。張家,廖家,苗家,還有一些勛貴家族各自都是難以收拾的爛攤子,難免自顧不暇。

  但,這并不是朱常玨最惶恐的。

  這晚,一朵煙花在玨王府上空炸開,他知道,這是他的八百兩加急的文書送到了。

  好不容易調開了府中的宮中侍衛后,他終于拿到了密報。

  竟然有兩封。

  火漆完整,標識也沒錯,絕對沒可能被人仿造或是開封過。

  他莫名開始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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