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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八章 就要玩你

熊貓書庫    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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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早就說了要比膽量,比判斷,比應變,所以有坑有害很正常。

  但再可怕也都是虛的。

  摔不壞人的坑,咬不了人的蛇,看似夸張,實則虛無。

  說到底,朱常安恐懼的,是失算的意外,是落空的挫敗,是難以達成目的的驚慌,更是對李純發自內心懼怕的心魔。

  此刻的朱常安,喘著粗氣,從恐懼中回神清醒。

  “李純,你卑鄙!”

  “誰卑鄙誰清楚!”李純蹲身看向正掙扎從蛇坑站起的朱常安。“我可一直走在你后邊。你自己搗鬼不成摔下了坑,與我何干?我雙手可一直背在身后!皇上太后可以作證。”

  李純笑了起來,“你若不害我,我還能陪你多玩一會兒,可你這么惡毒,你信不信我讓你栽這坑里起不來?”

  “你敢?”朱常安的腿正在打晃。

  “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避過眾人視線折了你的腿,弄成是你自己摔壞的樣子,你想不想試試?”

  李純面上帶笑,眼里卻恨意盡顯。

  “不回答?那我就當你應下了!”

  他手一揮,伸了出去…

  “我拽你上來!”

  李純話是這么說,可借著揮袖的那一瞬,一顆石子從他指間飛出,直擊朱常安膝頭…

  好不容易起身的朱常安猝不及防,膝頭一酸,整個人一屁股后坐了下去…

  三層眾人抽氣連連。

  他們看到的卻是另一回事。

  配合著李純那句刻意提了聲量的話,他們看見的是:李純特意蹲下身子,隨后伸手不計前嫌地去拉人,可朱常安卻不領情地后退避開。

  之所以是“不計前嫌”,是因他們不少人都看到了朱常安落坑前,走著走著突然停步側身,似有推人之嫌…

  但動作太快,沒看清。

  那一瞬,朱常安很有可能是發現了古怪。但他不但沒有提醒身后李純,還有刻意害李純的意圖。若不是李純機警,這會兒摔下去的人就換了。

  可眼睛雖看得不清,不少人心里卻似明鏡。若不是有人偷摸蓄力往前害人,明明已經收了腿,怎又會往前沖出去呢?

  分明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手握千里眼的麗妃就看懂了,輕哼一聲。不少人和她一樣,雖什么都沒說,但心下對四皇子的作為是看不上的。

  自作自受。

  他本就走前邊,怎么也該是他摔下去,李純背了手,怎么看都清白。倒是李純,有了朱常安作對比,珍珠和魚眼的區別一下就明顯了許多…

  “不知好歹!”這是皇帝對朱常安的評價。

  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掩不住的失望。

  剛剛朱常安帶著朱常哲和李純走迷陣時,皇帝是有些驚喜的。

  四兒子對陣法有研究就夠稀奇了,而他的肚量原來也不小,自己果然往日小看他了?

  但轉折來得那么快!

  膽小,怯懦,下作,小家子氣,被情緒左右,缺乏判斷力和辨別力,做事不分主次…這些缺點如雨后春筍,一下便冒了頭,將皇帝那點欣喜掐了個干凈。

  其實皇帝對兒子們在競爭中使些小手段并不反對。

  老四若真有本事算計上李純,皇帝絕對要對他刮目相看,且加以培養。可顯然,這個兒子非但不自量力,丟人現眼,還不知好歹。

  他難道不知道,這會兒他最需要做的就是趕緊從那個坑里起來嗎?

  皇帝看著他,腦殼都一抽抽地疼…

  而同一時刻的朱常安則充分領教了李純的手段。

  石子打在了他的膝骨,麻痹令他腿力全失,而他這一坐下,便感覺身下有點濕,有些粘,有些熟悉。

  他這一屁股,直接坐扁了兩條蛇。

  他再次一蹦而起。

  蛇血蛇肉糊了他一后襟,數不盡的狼狽。

  他這副尊容,縱然拿下頭名,也是笑話一樁。

  “李純,你偷襲…”

  “證據呢?憑那顆石子?不是你自己腳滑帶下去的嗎,與我何干?”李純笑得譏諷。不能留下把柄,所以下手并不重。沒讓他傷筋動骨,最多留下一塊青紫。

  要玩是吧?一把玩殘了有什么意思?不如好好享受折磨。

  畢竟,機會難得!

  皇帝都說了,公平公正,一視同仁!

  出去了他就是皇子,而自己成了臣子,到那時收拾他名不正言不順,還容易留把柄。今晚這么好的場地,不好好利用,不好好玩幾把,不好好順順氣,怎么對得起她和她的前世?如何對得起自己錯過的前世?

  昨晚聽完她的故事后,李純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

  他就是想要收拾這爛人!

  為她!還為她的家族!

  他一直欣賞她全力以赴的姿態,卻不知她曾還付出了那么慘痛的代價。

  眼前這個,是個魔鬼,是罪魁禍首,就該好好承受折磨!

  “告訴你,你眼珠子一轉我就知你要做什么?朱常哲聰明,算到了你要蹦跶,趕緊離開了。可你覺得我蠢,好糊弄是嗎?

  這么說吧,我在軍里快十年,若連這種迷陣都弄不清看不明,早就死了數十回了。憑你想算計我?你往這兒走時,我就知道這是條錯路。你的手一塊塊石扒過去時,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

  “你這話又不對了。是你自己沖動,你要賴我頭上,我不會承認的。”

  “你既會走陣,為何還跟著我…”

  “不跟著你,怎么玩你?”

  “暗算我?你想得太簡單了。”

  李純覺得老天有眼,這蛇坑簡直為朱常安量身打造。他非但怕蛇,連爬坑都費勁。

  朱常安的傷剛結痂便在棲霞寺被程紫玉撞傷。最近幾日傷勢雖有好轉,可卻經不起折騰。他的傷在肋下,他壓根不敢隨意用力。

  只要一不小心,他的傷口一旦崩開,他就得被從這兒抬出去治傷,自動退出了比試。

  完成不了比試倒是小事,可傳出去說四皇子意氣風發,拔得頭籌,本可奪魁,卻因幾條蛇就被嚇垮,那便落實了“膽小如鼠”。從此從京城到江南,“四皇子”將成所有人茶余飯后的笑話了…

  為此,朱常安很煩躁。

  關鍵李純在這兒,他即便想上去,也不敢貿然而為。這一刻他有種錯覺,腳下的蛇也比李純好相處些。

  “你究竟要如何?”

  “我說了,與你同‘樂’!”

  “你就不想贏下比試?你就不想要皇上的恩典?你還不快走?”

  “想!我這就走!但我們得一起走。來,我拉你上來!”

  李純再次蹲身,再次伸出手,再次一臉溫和淡笑。

  “滾!滾開!”

  朱常安將李純的猖狂和虛假看在眼里,不管李純是真心或假意,他都沒法也不可能接受,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一揮,一把打向李純伸來的手并罵了聲…

  朱常安徹頭徹尾就是狗咬呂洞賓的模樣,再次與李純的大度寬厚形成了對比,引發了眾人更大的鄙夷。

  然而,朱常安揮出去的手沒能打到李純,反叫李純一把扣住。

  他很努力去掙脫了。

  然而,無果!

  他的手腕似被鐵銬扣住,一動動不了。

  “我說了,我要拉你上來。從此刻開始,你必須聽我的!”李純不由分說,手力一加,一站起身,便將朱常安拉了個懸空。

  隨后,他拖著朱常安的手臂轉身就走。

  他若是往上提還好,可這拖行就苦了朱常安了。

  隨著李純轉身走,朱常安的身子,從腋下開始,都磕在了坑沿上。

  火辣辣的痛感襲來,朱常安掙脫不開,唯有用盡側身全力避開了傷口,并用手護住…他強行控制,也沒能阻擋傷口的好幾次磕碰。

  總算,傷口撐住了。

  隨后,他被扔在了坑邊。

  “受傷沒?”李純這句灌了內力,讓所有關心這處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仁義。

  朱常安眼里冒火,恨不能掐死李純,卻唯有搖頭。

  “很好!我可救了你,不求你報答,但你要好好表現。”

  李純當然明白朱常安的顧忌。

  “你既不打算受傷,那么我便給你個忠告,你得好好忍著。因為這只是個開始。”

  朱常安后背一涼。

  “你放心!”李純再次將他一拽,強行拖提起他整個人,在他耳邊輕聲到:“我有分寸,你死不了的。”

  “李純,你瘋了,你與我耗什么?你不怕我大哥五弟搶先了你嗎?”

  “等我玩累了,自然會去追趕,不勞你費心。”

  李純真不怕!

  皇帝玩的那一套,別人不懂,他可明白的很。這場比試的重點,絕對不在迷陣上。

  且大皇子的優勢在于其助力。朱常玨今日帶在身邊的那群人有詩詞出眾的,也有武藝高強的,但擅長周易之術的,應該沒有。朱常哲也一樣,如此摸索著前進,快不了。

  李純自認已經看出點門道,更不提有朱常安這個捷徑在手上。只要不落后太多,他都無懼。

  而且…最后一關不是皇帝把控著的么?得要回答出皇帝的問題才算通關。皇帝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第一個過關!

  那么,他怕什么?還怕皇帝刁難不了誰嗎?…

  于是,朱常安的苦難開始了。

  走出這條錯路后,他被李純強制走在了前邊。

  才走了十幾步,又是岔路出現。

  朱常安正在思考走哪條路才是正確,卻被李純直接推去了其中一條道。

  等他掐出這是條錯路時,他已被控制在前邊走了一半。

  “不對,換路!”

  “不用換,可以走!”李純很篤定。

  “知道可以走,可那是繞遠!”

  “那就繞!”

  朱常安看了眼前路,越來越窄,死路倒不怕,只怕又會有機關。

  “那你走前面!”

  “可以啊!”

  李純很爽快,朱常安來不及生疑,李純便走去了前邊。

  隨后,朱常安便聞身后走來的方向有咚咚聲傳來。

  回頭一看,是一只大鐵球正滾來。

  那球足足有半人多高,聲勢極大。

  這若被撞上,不死也重傷吧?

  朱常安再次忍不住一驚叫,邊跑邊恨恨道:

  “李純,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你要換位置的,關我什么事。”李純慢悠悠擋在路上,急得身后朱常安直跳腳。“當然,我的耳力肯定要比你好些,聽到有聲音越來越近,卻不知是個球!”

  “李純,你滾開!你別擋道!”眼看鐵球帶著風已經到了身后,朱常安都快瘋了。可李純還慢悠悠擋在前邊。

  在他看來,李純這廝分明是要自己被鐵球砸中,就此退出比試。

  他怎能甘心?怎能讓這廝如愿?

  十丈,五丈,眼看只剩三丈,來不及了。

  朱常安沒有選擇了,只能用盡全力,一掌往李純后頸劈,一手去抓他后襟…

  眾目睽睽啊!

  他是要找人替死?是要打暈李將軍去頂球?

  三層有人驚呼!

  這是偷襲!

  李純感應到襲來的風,側身避開了那一掌刀。

  可他這一側身,便給了朱常安上前之機。

  就是轉瞬,朱常安與李純的位置又掉了個個兒。

  朱常安安全了,脫險了。

  可此刻面對滾來的鐵球的,是李純…

  眾人這才明白,朱常安剛剛的出擊不是為了打暈李純,為的是了引誘李純避開,達到與李純換位置的目的。

  可即便如此,除昭妃以外的眾人對于這種拿幫過自己的“戰友”后背去堵危險的行為,還是看得很不是滋味,尤其看著如釋重負正撒腿往前跑的朱常安,更覺惡心和鄙夷。

  “蠢貨!”李純再次幽幽開口。

  這一瞬,朱常安又想到了掉蛇坑時,李純也是這么罵他的。他忍不住放緩步子往后瞧。

  卻見鐵球已至,李純只一掌推出去,鐵球便停住了。

  很輕松?

  似是帶了挑釁,李純的一手推球,慢慢變成了三指,隨后就只一食指。他還故意一戳,又一松,又一戳…而那球也隨著他的手指一前一后。

  “這球…不是鐵的!”朱常安目瞪口呆,他怎么覺得又被玩了?虧他剛剛眾目睽睽對李純下手,虧他又是跑又是叫,虧他嚇得一腦門熱汗,上氣不接下氣…

  又丟丑了!

  “空心木球刷了黑漆!”李純兩指對球一彈,發出了一聲咚。“而已。”

  “你提前就知這球是空心假球,所以才不躲反而去拿手推,是不是?你作弊!”朱常安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可李純面色不改,唯一的差別是,他笑得更鄙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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