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氏的指控里,程翾搶先發布了“金砂”,又推出了一系列以“金砂”為基底的陶藝品。
金砂發布后驚艷了世人,一下便成了當年的走俏貨。
程家樹大根深又占了先機,而為“金砂”已傾盡了全力的陳家自然不是他們的敵手,于是很自然,陳家在這場搶占市場的戰斗中敗下了陣來。
可程家竟然還對陳家進行了反擊,惡人先告狀地反將陳家定性成了“剽賊”。
迫于勢大的程家威壓,貨商紛紛退貨陳家并索取賠償,陳家損失慘重,名聲也一落千丈。
廖氏還指控程家除了剽竊,更是打壓同行的霸主。
說當時為防陳家崛起,程家從各方面對陳家進行打擊,陳家被詆毀,家業幾乎全毀!而被盯上的陳家長子莫名喪命青樓,陳家家主也突然暴斃而亡,本該是后起新秀的陳家就此消亡…
所有指控明里暗里直指程家是導致“陳家”家破人亡的兇手,必當嚴懲。更多番暗示陳家幾位男丁之死極有可能也與程家脫不開干系!
廖氏哭訴,她身為陳家女,目睹和經歷了陳家被程家玩弄迫害的全過程,多年來忍辱負重,改名換姓只為接近程家長子以便搜集證據,以期有朝一日可以沉冤得雪,揭穿程家罪行。
廖氏獻上的那只盒子里,有程老太爺與陳家老家主共執丹青完成的畫作,上面還留有老太爺的私章。根據上面的年月日可以肯定那確是“金砂”問市的前三個月!
盒中還有一只小小茶寵,全金砂捏制,上邊有陳家家主關于金砂即將現世而雀躍興奮的詩作和老太爺留下的祝福…
如此一來,兩件證物一可證金砂問市前,程老太爺的確與陳家往來密切。二可證,陳家才是“金砂”的主人!
墻倒眾人推,當時荊溪好幾家制陶家族也紛紛出來指責程家多年來確有抬高市價,欺行霸市的行為…
廖氏的指控經過一番推波助瀾,還憑空又出現了幾個證人,最后鬧得很大,很快直達天庭。
而整個陶界皆知,“金砂”對于程家來說,是標志性的一項突破,曾為程家帶來了極大的輝煌和巨大的財富!
可當時的程老太爺已經殞命,程家搖搖欲墜,這臟水潑來,程家早已無力去掙扎和辯駁。
加上程家早已被定下的其他罪名,在一眾有心人的運作下,程家早已無回天之力。
所以廖氏正名的時機剛剛好!
她拿出的這所謂證據,事實并未經過多少調查,便被朝廷拍板,叫百姓無疑。
最后定責問罪時,在朱常安等人的運作下,程家除了被朝廷追繳的財物,剩余的所有,都被“物歸原主”到了陳金玉母女手中…
當時的程紫玉自是不信!祖父程翾是何等的高傲,怎會做那剽竊之事?
可那時的她正如狂風暴雨中汪洋大海上漂流的一葉小舟,自保尚且不能,如何還去掌控行進方向!
她即便再多的疑惑也投訴無門!
她當然知道,程家的覆滅是多番勢力,多番目的,眾多妖孽集體作用下的結果,樹大尚且招風,更何況是完全一枝獨秀呢!
所以這一世,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但此刻,大事當前,對于這個正在緊逼而來的廖氏,程紫玉分身乏力,只能先用另一種方法將她牽制住。
關于廖氏和陳家,程紫玉有好幾個疑問。
首先,陳家是否真的存在,是什么規模的家族,與程家是什么關系?前世廖氏的指證絕對不可能是全然屬實,那么里邊究竟有多少成分是真實的?
其次,金砂是否老爺子所創?若是,與陳家又有何干?若不是,那程家是否當真剽竊在先,打壓在后?若屬實,程家的確罪孽,欠債自然要還,那被人追債也無可厚非!
還有,廖氏手中那些“證據”哪里來的?
此外還有最后最重要的一樁,既然父親是早早便被廖氏算計了去,那么,陳金玉是否究竟真為父親的親生女兒?…
此刻,程紫玉與幾人將廖氏的所有東西翻了又翻,找了又找,確認這堆東西中的確沒有那只盒子,也沒有找到所謂金砂制品或者墨寶…
她再次一嘆,她本還肖想,廖氏跟著父親回府,或許會將那重要之物隨行帶著。
此刻看來,要么就沒有那物,要么便是那物過于重要,還有更隱蔽的藏匿處!可她知曉,廖氏此行是連魯地的房子都已賣了,后來也再未回過魯地!她的隨身物品都在這兒了,既然她身邊找不到那些,難不成是在陳金玉身上嗎?
這些所謂的“證物”,都是禍患,她必須找出來!即便她殺人滅口除了這對母女,多半指不定也哪日會有其余“陳家人”蹦跶出來索債!
程紫玉的疑問太多,可她唯有先將私鹽這事了了,再來探究和處理這些破事…
“姑娘,這些東西,怎么處理?”
“財物帶走,先收著!打聽打聽,附近哪里需要修善堂或是修路修廟的,等我回來再安排。剩下的所有東西,都燒了!”
“好。”
“這處林葉落得厚,倒不怕落下腳印馬蹄印,但臨走記得在周圍再檢查一遍,別留下其他蛛絲馬跡了!”
“姑娘放心。”
溫柔被留下善后,程紫玉打馬離開…
而離這兒十幾丈外的老樹樹冠上,有個家伙斜斜倚著枝干,撐頭喝起了壺中酒,又哼笑了起來。
“嘖嘖,費這么大勁兒,敢情是劫富濟貧了?”
而打馬離去的程紫玉順著風頭,莫名感覺鼻間飄過了一絲熟悉的酒香…
她回頭一望,瞧見的分明都是喬裝過,正在生火燒物的自己人。
錯覺!一定是錯覺!…
大火很快拔地而起,所有人消失無影蹤。
廖氏幾大箱四季衣物,珠寶首飾和銀票現銀,將就這么憑空蒸發…最后留下的,將只有一堆灰燼。
樹上那家伙拍了拍身上落灰,吹了一聲口哨,密林中有馬兒奔襲而來。
他從樹上直接縱身一騰,一個漂亮的飛跨,便落到了馬背上。
他并未立即離去,而是打馬到那熊熊大火邊,拔劍在那大火里挑了又挑。
很快,他便挑出了些金片和玉片來。
原來,廖氏的箱籠,有兩只都是貼了金玉片的。那幫人只顧著帶走財物,卻忘記割下那些成色極佳的金片玉片。
“笨死算了!哪有那么不長心的盜匪!”他喃喃抱怨著,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