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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共情作用

熊貓書庫    兇案偵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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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弘業聽完杜鵑的這一番分析,也有些認同,與此同時又覺得尹湄這個人實在是有點無法理解:“可是,尹湄對趙戚煒,按照她那天自己情緒激動時候吼出來的那一番話來看,應該是也喜歡了好幾年的吧?那別人不知道趙戚煒的性格,她難道還不知道么?趙戚煒那種精神狀態,她應該是清楚的吧?那怎么還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竟然把最能夠給趙戚煒帶來刺激的事直接說出來了!”

  “或許尹湄當時也是有些賭氣吧,之前她跟我說的話里面不是也有這么一層意思么,她覺得自己喜歡了趙戚煒那么久,對趙戚煒付出了那么多,結果趙戚煒竟然一直念念不忘的卻是別的人,很顯然尹湄對這一點是覺得心里面非常不平衡的,估計她當時也是出于一種賭氣的心態,想要一語驚醒夢中人,免得趙戚煒一直都搞不清楚誰才是他應該去關注和在乎的人,只是沒有想到趙戚煒并沒有被驚醒,反而因為尹湄的這一劑猛藥給摧毀了活下去的希望,尋了短見了。”

  杜鵑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雖然我沒有辦法理解他們這種偏執的思維方式,但是按照現在咱們聽到的看到的以及很多其他的跡象,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邏輯關系,而且尹湄事后應該也是很痛苦的,她潛意識里應該是清楚這個悲劇的根源在哪里,只不過自己不愿意承認,是她害了她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所以就把這筆賬又給記在我的頭上了,覺得要不是我,趙戚煒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豈有此理!”唐弘業聽了杜鵑的分析,覺得有些冒火,這件事里面,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杜鵑,莫名其妙被卷進去,受到了不小驚嚇的也是杜鵑,結果現在沒有一個人就這件事對杜鵑做出過任何表示歉意的舉動,反而好像她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樣,好像是她害了所有這些人似的,別說唐弘業作為杜鵑的男朋友,就算他現在處在一個普通旁觀者的角度上也一樣會覺得非常憤慨。

  “還有一件事,其實我也考慮了很多。”杜鵑表情嚴肅的對唐弘業說,目前她沒有心情去為自己是不是很委屈而苦惱,另一邊的案子還壓在那里,侯常勝的安危到現在也還沒有得到保障呢,“之前黃帥說想利用共情作用,我一直在考慮這句話,我覺得尹湄應該確實是跟別人產生了共情作用,不過很顯然不是黃帥,而是另外的一個人,一個能夠讓尹湄聯想到什么,產生共情作用,愿意冒著犯這么大原則性錯誤的風險去幫對方。你能想到這個產生共情的事情會是什么吧?”

  “就是對方的情況跟尹湄她自己差不多,都是愛而不得,只能傻傻的守著,所以讓她覺得特別感同身受,所以希望能夠幫到對方?”唐弘業回答,說完之后,自己又覺得不太對,“也不是…如果是因為她覺得對方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按照她自己的親身經歷,應該會勸對方趁早放手吧?畢竟她再怎么自己不愿意承認事實,不管她再怎么試圖把這筆賬記在你的頭上,遷怒于你,內心深處肯定是知道趙戚煒會選擇了尋短見,和她把趙戚煒最后的一點點希望都給戳破了有關。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她跟那個幕后黑手之間如果存在某種共情作用,恐怕也不應該是覺得對方像她自己,而是覺得對方更像是另外一個趙戚煒!我說的對么?”

  杜鵑聽了之后點了點頭:“嗯,我就是這么想的,有的時候人的心理也是非常微妙的,如果自己的境遇不如意,看到別的跟自己之前處境差不多的人,未必會希望對方就能夠稱心如意,就像是自己在什么事情上面吃了虧上了當,一方面會覺得遭遇到這種事實在是很難過,另一方面卻又希望能有人和自己一樣的不走運,不要讓自己成為最后一個倒霉蛋。尹湄自己喜歡的人一直到死都沒有回應過她的感情,你覺得她會有那種善心善意去幫其他跟她處境相似的人么?所以我就認為,能讓她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也要幫忙,一定不是因為對方的境遇像她自己,而是對方的境遇就像當初的趙戚煒,所以才會讓尹湄特別動容,生怕趙戚煒的悲劇會再發生在這個人的身上,不遺余力也要幫助對方。”

  “對方第一次出招是在樓頂上往下扔磚頭,想要砸的人是我。第二次差一點點出事的時候,咱們兩個人都在車上,但是那輛車是我的…”唐弘業皺著眉頭,開始細細的梳理起之前每一次事情所針對的具體目標。

  “還有一個細節,咱們之前都沒有跟車子剎車被人做了手腳聯系在一起。”杜鵑提醒唐弘業,“你記不記得,那天咱們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我接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里面說要跟我單獨見面,指定的地點非常的偏僻,還說讓我必須立刻去,馬上去,一個人去,否則就什么都不會告訴我。”

  “記得,到后來也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神秘線人到底是誰。”唐弘業本來幾乎快要把這個小插曲給忘記了,但是那一次剎車失靈的遭遇實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想要忘掉都不容易,所以想起這件事,之前的匿名電話就一并想起來了。

  “對,我之前也沒有把這件事和其他的那些聯系在一起,最近因為侯常勝失蹤,把之前幾次針對咱們的事件都給串聯在了一起,我就把每一次出事前后的很多細節都重新梳理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那一通電話的。”杜鵑臉色有些難看,“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電話里面那個人是用了那種可以掩飾原本音色的變聲裝置,他說有關于我手頭正在調查的案子的重要線索,讓我單獨一個人去見面。因為咱們當時的調查進展也不是很令人滿意,所以我也比較心急,對方故作神秘,現在回頭想一想,他只說我手頭正在調查的案子,根本沒有提到任何具體的細節,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這個人根本壓根兒就沒有打算提供什么線索,只不過就是想要用那么一個理由支開我,讓我不要上車跟你一起走。”

  唐弘業一愣,隨后立刻就接受了杜鵑的這個分析結論,之前他們一共遇到過三次襲擊,第一次和第三次都是目標明確的針對自己,只有第二次是把杜鵑也給涵蓋進去的,原本他還以為對方可能只是并不在意造成多大的傷亡,只要其中包括自己在內就可以了,現在想一想并非如此,經過杜鵑的這個提示,唐弘業也想明白了,那一次杜鵑本來也不在計劃內的,對方分明是想要把她給支開,讓她沒有辦法上車,只不過是自己擔心杜鵑一個人去赴約有危險,把她給拉上車一起走,沒有想到真正的危險竟然就是車子本身。

  這么一想,唐弘業又忍不住有一點后怕,現在這是危險排除,倒也沒有造成什么損傷,只不過是兩個人當時都嚇壞了而已,可是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假如中途真的因為撞上了別的車,或者車子失控撞向護欄、建筑物之類,搞不定真的要鬧出個車毀人亡來,真的要是那個樣子,自己豈不是害了杜鵑?

  “我可真傻!”唐弘業這么一想,頓時就覺得懊惱起來,他攥著拳頭捶了一記大腿,“還以為自己這么做是為了保護你,沒想到差一點點就把你給拖累了!”

  “別這么說,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你拖累我的可能性,”杜鵑趕忙搖頭,“要是論誰應該自責,那也是我,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因我而起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也不會有人這么莫名其妙的遷怒于你,非要針對你下這樣的黑手!所以要說誰應該覺得過意不去,那只可能是我,你才是那個被我給牽連進來,被我拖累了的人。”

  “得!咱們倆怎么還在這里爭著自責起來了!”唐弘業看杜鵑眼眶都有些濕潤了,鼻尖發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趕忙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走過去到她身邊,拿紙巾幫她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擦干凈,“這件事歸根結底咱們倆誰都沒有錯,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真正有問題的不應該是趙戚煒和以他為代表的那一群心理有問題的人么?是他們把喜歡別人變成了一件必須要有所回報的付出,如果對方沒有回應自己的感情,就成了罪過,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許得到,誰要是成了那個幸運兒,就想要針對誰,變態的是他們,咱們沒錯。”

  杜鵑吸了吸鼻子,努力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在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她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去過趙戚煒家里之后,這種復雜的情緒就更加難以抑制了,也說不出到底更多的是委屈還是憤怒,還有一部分的內疚。

  委屈的是自己,從頭到尾她自認行得正坐得直,不管是處理其他事情,還是與感情相關的,都算是光明磊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拖泥帶水,不口是心非,也不吊誰胃口,留著誰當什么備胎。以趙戚煒為例,他不是第一個對杜鵑有好感的男同學,也不是最后一個,杜鵑對于那些勇于表達自己感情的追求者都從來沒有讓對方覺得受到了侮辱或者傷害,更別提趙戚煒這種壓根兒在自己的印象中連存在感都談不上的“隱形人”了。結果趙戚煒的父母,甚至包括尹湄,竟然都把趙戚煒后來的精神問題以及自尋短見的最終歸宿全部歸咎于杜鵑自己,這么大的一口黑鍋,怎么會讓人不感到委屈呢。

  憤怒自然是對趙戚煒,以及現在那個在幕后策劃著一切的神秘人。這世間所有的事情,有得必有失,能拿得起,就必須要放得下。都說一見鐘情易,兩情相悅難。喜歡上一個人,對一個人產生了好感,這是自己單方面的事情,對方是否做出同樣的回應,這就有一定碰運氣的成分了,在動心的那一刻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到結果,就算對方選擇了不接受,這也不是什么過錯,先動心的那個人有責任整理好自己單方面的感情,不對其他任何人造成困擾。

  可是偏偏有的人就把自己付出的感情看成是對方必須要接受的事情,并且必須做出同等回應,否則就是對自己莫大的辜負,就是天誅地滅一樣的罪行,一旦感情沒有被接受,對方就欠了自己一筆巨額的債務,需要用各種方法來折磨對方,當做是自己感情“被辜負”的代價。

  最后的內疚,則是對唐弘業的。雖然唐弘業說的沒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自己從頭到尾連最起碼的知情權都沒有享受到,還莫名其妙的被人沖出來從身后摟住,嚇了一大跳,要不是平日里也算是訓練有素,膽子也比較大,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抵抗,并且后來也自我調整的比較好,換做膽小體弱的女生,不知道后續還要發展成什么樣,會不會造成一生都抹不去的心理陰影。但是唐弘業在這件事里面不是更加無辜么?他幾次三番被人針對,每一次都是想要讓他落個非死即傷,原因竟然只是因為自己喜歡他,僅此而已,這又憑什么呢?

  “你不要胡思亂想,之前那人在暗處,咱們連一點線索都摸不著的時候,都沒能得逞,這回咱們都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你還擔心什么呢?”唐弘業嘆了一口氣,伸手幫杜鵑擦拭了一下眼角,順便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咱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去自責,越早把那個人給揪出來,就對咱們所有人都越好,不光是咱們兩個人,侯常勝現在可是還在對方手里,生死未卜呢。”

  “我其實已經有些猜到那個人會是誰了,只不過想不通如果真的是我猜測的那個人,他又為什么要這么做。”杜鵑深吸了一口氣,對唐弘業點點頭,把思緒重新拉回到這一系列的事件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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