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這件事情是范季影幫你擺平的?”杜鵑問。
黃立雯點點頭:“那時候真的是給范姐添了不少的麻煩,她也著園長當的也真的是挺不容易的,攤上我們這種不讓人省心的同事、下屬,總給她拖后腿兒。我當時的情況,范姐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對我還是比較理解,但是人家那些孩子的家長可不理解這個,就覺得你要是有什么私事,帶著私人情緒,那你可以不要來上班,人家孩子憑什么因為你被嚇成這樣呢!她們哪能知道當時這份工作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我家沒有了,老公沒有了,生活來源就剩下這份工作了!”
說起這些,她又有些難過起來,忍不住抹了兩把眼淚,一臉的委屈。
杜鵑自己還是一個沒有結婚成家的姑娘,當然距離有孩子這一步就更遠了,不過她設身處地的試想一下,如果自己家的孩子在幼兒園,回家里來說自己的老師看著他們,然后忽然就嚎啕大哭起來,估計自己也會被嚇一跳,擔心這個老師會不會有什么精神問題,會不會因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舉動之類的。
“當時的情況你們都想不到,一個班孩子的家長,第二天都跑到幼兒園去了,要求必須把我換掉,不讓我再帶他們那個班級了,這個要求咱們說心里話,不過分,我也是能理解的,所以當時范姐是一口就答應下來,一點猶豫都沒有。但是那些家長光是這樣是不滿意的,他們要求幼兒園必須把我給開除掉,否則不教他們孩子的班級了,再去害別的班級的小孩兒也不行。說的就好像我不是一個人,已經變成了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外婆了一樣,我當時知道以后,一個人哭了好半天,就覺得自己也太慘了,怎么連個理解我的人都沒有!”
黃立雯抹著眼睛,回憶著當時的經過:“我當時真的是心灰意冷,不瞞你們說,那會兒就有一種念頭,我覺得要不然干脆我就主動辭職了吧,不要在這里繼續跟人添麻煩,搞得所有人都討厭我,我這有是何苦來的呢!辭了職之后,我就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了百了,再也不想活在這個殘酷的人世間了。
我當時真的是這么想的,也打算這么做,我去提辭職的時候,范姐就發現我不對勁兒了,她跟我說,這種時候無論如何她也不會批準我辭職的,她也跟那些家長在協商,說可以讓我暫時停職,不繼續接觸幼兒園里面的孩子,一直到確定情緒穩定,調整好了為止。她知道我當時的處境,所以也知道如果我一旦沒有了這份工作,以后會是一個什么樣子,所以才會堅決不批準的。
因為這個事情,她被家長給圍攻了很長時間,后來她自己親自作保,好說歹說才讓那些家長松了口,為了這件事,范姐也落了不少的埋怨,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特別對不起她。而且她不是光幫我暫時穩住了那些家長,還一直在努力的幫我調整心態,改變原來的生活態度,幫我重新振作起來。范姐,還有姐夫,都是我的貴人,恩人!可以說是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
“聽你這么說,那段時間范季影可真的是承受力不小的壓力啊!”其實對于黃立雯過去的經歷,杜鵑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只不過是為了引著她繼續開口聊下去,還是需要迎合著她一些的,現在逮著機會,就趕緊把話題往范季影的身上拉,“你平時和范季影的交情應該也是挺好的吧?所以她才會為了你扛住這么大的壓力。還是說范季影作為園長,對你們園里的老師都是這樣的?”
“是不是都這樣,我還真說不好,畢竟人家別人也沒有遇到我這么糟心的經歷不是么!”黃立雯搖搖頭,表示自己回答不了杜鵑的這個問題,“我過去跟范姐私教其實真的就是普普通通,也沒覺得特別好,但是經過那段時間之后,我覺得她就好像是我的親姐姐差不多。我那時候真的是一到周末就恨不得吃在他們家,住在他們家,范姐什么事兒都帶著我,那我就當自己妹妹一樣,不讓我胡思亂想。姐夫雖然平時特別忙,但是只要在家,也從來沒有嫌我煩過,也不介意我在他們家哭哭啼啼的,我也特別感謝他。你們是不知道,我那時候可不像現在調整的這么好,那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裝滿了還關不上水龍頭的水池子一樣,隨時隨地那眼淚就能嘩嘩的往外冒,哪像現在這么堅強樂觀!”
唐弘業覺得自己的臉頰可能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他和黃立雯當中,一定有一個人對“堅強樂觀”這四個字存有很大的誤會。
“范季影的丈夫平時工作挺忙的吧?那范季影也的確是挺辛苦的,又要顧著單位的事情,又要忙著家里。據你所知,范季影的丈夫工作方面順利么?”杜鵑問,“我知道可能問一些關于范季影的私事,你會覺得比較有精神負擔,但是這件事關系到了范季影的兒子林開朗,所以意義重大,希望你一定盡量幫忙回憶一下,我們需要知道有沒有什么人會想要對范季影或者她的丈夫不利。”
“范姐這邊我實在是想不到,絕對沒有,范姐人那么好,我們幼兒園這邊也從來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問題,我那次就算是很嚴重的事情了,范姐幫我平下來,我簡直是感激不盡,別的事情真的是什么都沒有!不信你們可以去網上查查看,看看我們幼兒園是不是都是一片好評!”黃立雯急急忙忙的回答說,然后才說起了范季影的丈夫林杰,“至于姐夫那邊,我也不是很了解,畢竟我也就是那段時間經常到范姐家里去,跟姐夫的接觸挺少的,他工作上的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你不是那一段時間經常吃住在范季影的家里面么?這可是你剛才親口說的啊!怎么會跟林杰接觸挺少的呢 ?”杜鵑故作吃驚狀。
黃立雯兩手一攤:“我那段時間確實是經常吃住在范姐家里頭啊,不過我一般都是周末過去,就那么兩天而已,平時工作日的時候,范姐挺辛苦的,我也不好意思每天都跑去人家的家里頭打擾。那前前后后也有個三四個月的時間吧,一直到我調整好了之后,范姐孩子也大了,學習壓力跟著一起變大,特別牽扯她的精力,我就不好意思再有事沒事的總跑去給她添亂添麻煩了!”
“所以說林杰平時在家的時候很少,包括周末的時候咯?”
“也可以這么說吧,姐夫工作挺忙的,之前范姐就跟我聊過,她說你看,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那么完美的事兒,一個人想要過的幸福,首先就需要學會懂得取舍,不能太過于追求完美,知足才能常樂。我覺得她說的特別對,范姐說如果她是那種特別貪心的女人,一定不會像現在過的這么滿足的,因為她會覺得自己的男人一天到晚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把家里面都丟給她去照顧,她一個人又要負擔家里面,又要忙單位的事情,然后就有怨言了。”
“是啊,你這么說,我聽起來也覺得范季影確實是應該有怨言啊,畢竟一個家庭是兩個人共同經營的,她老公有工作要忙,她自己不也有一份事業么?她老公把什么事情都丟給她,這樣確實是不怎么公平合理啊!”杜鵑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好像剛剛得知了這樣的事情似的,“原本都說范季影的老公林杰是模范丈夫,兩個人是模范夫妻,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特別客觀吧!”
“不是這樣的,范姐和姐夫真的是我們園里公認的模范夫妻了!”黃立雯趕忙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看起來挺著急的,好像生怕因為自己的話而讓杜鵑造成了什么誤會似的,“你不了解情況,可千萬別瞎猜!范姐的工作能力那絕對是強的,她當了園長之后,我們園在各方面也確實都比過去有了進步,這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咱們說一句掏心窩子的實在話,像我們這種公家的幼兒園,其實也就是占一個工作收入比較穩定的優點吧,別的也沒有什么值得吹噓的。
問題就來了,凡是比較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一般就都是撐不死餓不著的那種,范姐他們家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的,那怎么可能是靠著范姐在我們園的工資啊!現在你說什么不貴?真要是靠范姐那點工資過日子,光是他們家孩子學這學那的需要花的學費,那都不夠用!所以說他們家能過上好日子,靠的是姐夫!”
“林杰的工資待遇各方面,要比范季影好不少吧?”唐弘業問。
“具體是多少,那我也不知道,這種事兒,我們外人怎么好意思去亂打聽。”黃立雯搖搖頭,“我也就是聽范姐那么一說,都是她開導我的時候說出來的,加上一點我的主觀判斷吧。范姐跟我說,對男人不能太求全責備,我過去雖然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也存在一定的問題,那就是我把自己男人逼得太緊了,給他的肯定和稱贊太少,對他的不滿情緒太多,所以他才會覺得其他女人的懷抱比較溫暖,就急不可耐的跑去投入別人的懷抱,尋找情感安慰去了。
這一點范姐確實也說中了,我跟我前夫在一起的時候,我付出特別多,但是對他的期望值好像也有些高,所以有的時候他遇到什么不順利,我總是埋怨他,可能也確實是無形當中把他往外推,讓他連我那么多的付出都不顧念了,到頭來虧得一塌糊涂。這方面來說,范姐可比我強多了,我在他們家混飯吃那段日子,經常聽到范姐把姐夫叫做‘潛力股’,姐夫從外面回來了,不管多晚了,范姐肯定是笑瞇瞇的迎上去,對他說‘我們家的潛力股回來啦!今天辛苦了吧?’那種真的是讓我一個女人都覺得挺溫暖挺關心的。”
“能做到這樣一點也不抱怨,一點怨言都沒有,也確實不容易。”杜鵑點點頭,不去對范季影這種做法的對錯做任何評價,只順著她的話去說。
“是啊,真要是能做到一點怨言也沒有,那估計就是圣人了,只可惜所有人都是需要吃飯睡覺的,就都有自己的小情緒,所以沒有人能做到!”黃立雯擺擺手,“這就是我覺得自己最佩服范姐的地方,她特別懂得怎么開導自己,不管姐夫有什么惹她不開心的,她總能找到給自己寬心的方法,所以人家兩口子就可以一直那么琴瑟和鳴,恩愛如初。姐夫也始終覺得只有范姐才是最懂他最包容他理解他的女人,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任何人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如果我當初能做到這個程度,說不定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一種結果了。”
說著,她的神色都變得黯淡起來,估計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遭遇,所以忍不住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要是這么說起來的話,范季影和林杰這一對神仙眷侶、模范夫妻,其實是靠范季影的努力,才能夠達到這樣一個境界的,我這么說沒有錯吧?”
“嗯,沒錯,確實是這樣的,”黃立雯一臉向往的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杜鵑的這個結論,“范姐告訴過我一個非常精辟的道理,她說男人就是和我們幼兒園的孩子一樣的,只不過是外表比那些孩子要成熟一些而已,難免會有任性的時候,難免會有胡鬧的時候,難免會有不懂事的時候或者做錯事的時候,你需要給他們足夠的耐心,足夠的包容,還要經常的表揚和鼓勵,這樣才能夠達到理想的效果。范姐還說,對待男人就像放風箏,放出去的時候要撒的開手,繃得太緊線繩也會斷,所以要懂得放男人出去高飛,只要關鍵的那一根線是攥在自己手里的,就總能收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