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么說的話,其實白小瑜也算是一個比較有手段的女孩子了吧?”唐弘業說,“她同時跟不止一個男人交往,并且還能把彼此的關系都擺不好,沒有出現過‘撞車’的情況,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啊,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
“這個…這個…”林寶根一臉訕笑,也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口了似的,搓著手,支支吾吾的也沒有說出什么來。畢竟方才他一直試圖把白小瑜描述成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女,兩個人之間的物質來往并不妨礙感情的純潔,然而一個懵懂純潔的少女,恐怕也沒有那樣的手腕,可以在不同的男人之間游刃有余。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知道你肯定是覺得白小瑜特別好,怎么看怎么順眼,不管她怎么做你都能理解,但是現在她出事了,我們需要的是客觀公正的提供線索,不是出于主觀上的感情,把她給美化甚至神話了。”杜鵑提醒林寶根,“如果因為怕給她帶來什么不好的名譽上的影響,就幫忙遮掩什么事情,那樣只會耽誤了我們的調查進度,我覺得對于死者來說,沒有什么比抓住真兇更重要的吧?”
“是是是,你說的對,”林寶根聽了這話連忙點頭表示同意,“我這個人吧,年紀大了可能是,所以有些時候做事確實有點瞻前顧后的,一不小心就會犯老毛病。其實白小瑜也跟我說過一些事情,畢竟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還是比較坦蕩的,彼此之間都算是交了底,所以反而沒有什么顧忌,也沒有什么顧慮了。她之前說過,那個富二代可能跟她不是特別真心,找她,跟她約會啊什么的,也挺大方的,但是只要白小瑜一談到想要進一步發展,把關系穩定下來,奔著結婚的目的什么的,他就立刻不搭腔了。反倒是那個沒有什么錢還對她非常死心塌地的男的,白小瑜不甘心就跟他真的確定關系,但是他又好像特別積極,總想帶白小瑜去見家長,也想要見白小瑜的家人,白小瑜每次都搪塞他,他好像也有點坐不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不然就是富二代想要甩開白小瑜,但是被她纏上,有可能會對她下手。要不然就是那個家境普通,但是對白小瑜死心塌地的,有可能因為白小瑜對感情并不是很投入,所以就因愛生恨?”唐弘業問。
“不不不,我就是能想到的都隨口提一句,”林寶根趕忙擺擺手,“我都是聽白小瑜跟我抱怨的,從我一個男人的角度,我覺得那個富二代的嫌疑不太大,因為白小瑜是個什么性格我很了解,她不是那種會對誰死纏爛打的姑娘,生活方面,我也還給她零花錢呢,她也不愁吃不了飯過不好日子,更何況年紀也不大,才二十五歲而已,還沒到行情緊張的時候呢,根本沒有必要撕破了臉也要賴上誰。我反而是覺得那個對她死纏爛打的小子可能不那么讓人放心。”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杜鵑問。
“知道一點,那個人叫王龍,是在一家健身房當健身教練的。”林寶根這回倒是回答的挺痛快的,“我見到過那個小子一次,他當然不知道我是誰了,我也是聽白小瑜說那個人對她死纏爛打,所以不太放心,就想著我起碼得知道知道對方到底是個什么人,萬一那小子要是真的騷擾白小瑜,我也得出面替白小瑜擺平。怎么說呢…年輕,比白小瑜還小一歲多呢,就是個愣頭青,身材倒是挺不錯的,人高馬大,膀大腰圓,一身的腱子肉,感覺看起來挺有那么一膀子力氣的。我原來也沒覺得有什么可擔心的,畢竟我也聽別人說過,健身房里頭的教練,好多都挺有女人緣兒的,因為身材好,長得帥,我覺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糾纏白小瑜。”
“那現在為什么又覺得他可疑了呢?”杜鵑問。
“我也不是真的覺得他就一定可疑,就只不過是你們問到我頭上了,我就覺得非要矬子里頭拔大個兒的話,那這個叫王龍的小子比起來更可疑。”林寶根回答道,說完之后想了想,“哦,對,還有一件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必要跟你們說。”
“沒關系,想到什么說什么。”杜鵑對他點點頭,鼓勵他。
“行,那我就提一嘴,你們覺得有用沒用的,自己衡量吧。”林寶根點點頭,“白小瑜跟我說過一件事,不過她沒把這事兒當成是什么煩心事兒,倒好像是覺得挺有意思似的,我當時覺得也不是特別妥當,她一個小丫頭,想東西還是不夠深,總覺得什么都沒事兒,什么都無所謂,我也勸過她,她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林寶根說了半天,其實什么實質的東西都還沒有講出來,倒是把杜鵑和唐弘業的胃口給成功的吊了起來,都一言不發的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是這么回事兒,白小瑜之前跟我說過,說她覺得自己的房東人好像不太好。”林寶根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斟酌,才謹慎的開了口,“看她眼神不太對勁兒。”
“她的房東?是男的還是女的?多大歲數的人?”唐弘業佯裝不知情。
“她房東是一家三口人,”林寶根回答,“有個小女孩兒,挺讓人討厭的,我遇到過幾次,每次都用那種怪里怪氣的眼神來來回回的打量我。”
“所以你說的人不太好的房東,是這個小女孩兒?”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一個小女孩兒,討厭歸討厭,能有多壞!”林寶根趕忙擺擺手,生怕自己不小心誤導了杜鵑和唐弘業,“我說的那個人,是男的,那個小女孩兒的爸爸,白小瑜的男房東。白小瑜說剛開始她也沒覺得,那一家人好像是男的說了算,在家里頭當家做主,所以白小瑜的房租都是交給他,家里要是有什么東西壞了需要修或者換,也還是需要找他出面。剛開始白小瑜覺得還行,沒什么特殊的,后來慢慢就覺得那個男的好像總想找借口去她那一層。”
“你的意思是,白小瑜的男房東對她懷有不良企圖?”
“算是吧,反正白小瑜說他也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兒,我是覺得不太讓人放心,讓她干脆搬家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出不起房租錢,她喜歡那里就往哪里換,她又不愿意,說特別喜歡那個天臺,之前還特意讓我給買的什么秋千什么大餐桌的,搬家也麻煩,換一個房子也不一定有那樣的個人空間了,不愿意搬。我為什么說覺得這小丫頭有點單純呢?她跟我說她房東看她的眼神里面好像帶著點別的情緒什么的那個時候,還挺沾沾自喜的,我說這樣不好,她說有什么不好,那說明她漂亮,好看,有魅力,所以男人才會看到她就移不開眼睛。那你們說,她自己都這么講了,我還能怎么樣呢?那也就只能由著她,順著她了。”
“所以,也就是說,她的那個房東,截止到你自后一次和白小瑜有聯系的時候,還沒有做出任何實質的舉動,對么?”杜鵑和他再一次確認信息。
林寶根點點頭:“對,所以我才說,我就是忽然想起來這么一茬兒,就順嘴和你們說一說,你們就聽一聽,到底有沒有什么價值,你們自己拿捏。”
“好,我們心里有數了。”杜鵑對他點點頭。
之后,唐弘業又例行公事的詢問了林寶根最近一段時間的行蹤情況,他對答如流,還把自己最近這一段時間出差的機票信息都拿給他們看了,證明自己在最近這兩周左右的時間里一直都很忙,沒有機會去找白小瑜。
對于他提供的這些,唐弘業和杜鵑也沒有去評價什么,照單全收,然后對林寶根道了謝,準備離開,林寶根起身送他們,殷勤的表示邀請他們吃飯,以表謝意,畢竟以他的身份,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為白小瑜做些什么。
“我能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么?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杜鵑在婉言謝絕了林寶根的提議之后,停在門口,回頭問他,“在從我們這里得知了白小瑜的死訊之后,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怎么說呢…”林寶根估計也沒有想到杜鵑會突然這么問,一下子還有點被問住了,“就是現在心里面的感覺有點亂,第一時間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之后又覺得有些難過,還有一些我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就好像是…”
他停了下來,臉色略顯尷尬的看了看杜鵑和唐弘業。
“很不好形容這種感覺么?”杜鵑看他的表情十分別扭,開口問。
“不是不好形容,是這個形容說起來可能讓人感覺不太好…不過我還是實話實說吧,”林寶根嘆了一口氣,“那種感覺就有點像自己買了一個挺喜歡的瓷器,然后出個差的功夫,就被人給打碎了,再也修不回去了,或者是養了很多年,特別寵愛的小貓小狗,跑出去到外面玩,結果被人給毒死了,就那種又心疼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挺不好受的。我剛才也有一瞬間想過,假如當初我沒有跟她那么說,沒有給她那么大的自由,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這樣了,可是我也沒有什么別的選擇,我不可能把她一輩子當金絲雀,總還是要放她出去飛的,很多事情可能真的是聽天由命,誰也沒有辦法預料,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結局誰也管不了。”
杜鵑對他點點頭:“謝謝你這種坦誠的態度!”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林寶根掏出兩張名片,分別遞給杜鵑和唐弘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聯系我,我隨時恭候。如果調查有結果了,也希望你們能夠告訴我一聲,畢竟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白小瑜的家人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杜鵑和唐弘業答應了,然后兩個人就離開了林寶根的這間公司,準備直接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去,他們兩個人的車子就停在那里。
這個時候,杜鵑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電話接通之后,那邊是一個明顯通過變聲工具偽裝過的聲音,“你現在正在查的案子,我有重要的線索提供給你。”
“你好,請問怎么稱呼?”杜鵑一愣,連忙開口問。
“你別管我姓什么叫什么,我有特別重要的線索要提供給你,但是我只想和你一個人說,如果你想要知道,就按照我說的地址,立刻過來見我,我保證會對你幫助很大!但是不要帶別人,如果你帶別人來,我就什么也不會告訴你。”那個人的聲音被處理過之后,格外的低沉嘶啞,聽起來毫無生命力,讓人聽了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那你把見面地點告訴我。”杜鵑聽得出來,對方是鐵了心的想要保持神秘,再追問更多可能只會適得其反,便索性也不追問了。
對方一聽她這么說,很爽快的給出了一個地址,杜鵑對于A市還不夠熟悉,只能把地址記下來,對于地址本身并沒有任何的概念。
那個打電話的人把地址說完之后,又強調了一句不要帶其他人,然后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格外的干脆利索。
杜鵑把那個地址遞給唐弘業,也把方才電話里面的情況和唐弘業說明了一下,唐弘業接過她抄在本子上的地址看了看,皺起了眉頭。
“這個地方很偏僻啊,在郊區。”他對杜鵑說,一臉的疑惑和警惕,“這個人為什么非要讓你一個人去?到底是什么意圖?不行,我得和你一起!”
“可是他說如果我帶別人去,就不告訴我。”杜鵑有些擔心。
“沒關系,我到時候不跟你一起下車,我那車上面又沒有警用標志,假裝是你找的網約車,肯定不會惹人懷疑的!”唐弘業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