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調查計劃還真的是需要好好的制定一下,一個只有足夠熟悉,了解咸和玉服藥情況的人才能夠加以利用的殺人手段,值得重點關注的自然是咸和玉身邊與他關系匪淺的那幾個人,可是那幾個人里面,史瑜妍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她當時在自己家中——根據住宅小區里的監控錄像顯示,在咸和玉出事的當天下午史瑜妍從外面購物歸來,乘電梯回家之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而其他的人自然就是以肖玲還有咸偉偉為重點,可是這對母女出國旅游,按照鄰居的說法,一走就是半個月二十天,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
“別的先不說,第一步就先確認一下這娘倆兒到底有沒有出境旅游吧!”杜鵑做決定的時候通常都比較的果斷,沒有拖泥帶水,迅速的先做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自然也是合理的,唐弘業不可能為了故意唱反調就表示反對,兩個人便立刻著手去調查了一下,結果發現還真的是沒有錯,肖玲和咸偉偉果然報了一個旅行團,是半個多月之前遞交的護照之類材料,經由旅行社方面集體申請的,她們也的確是兩天前先乘坐國內航班到了發團的那座城市,然后經由該地的國際機場統一出境的,并不存在別的可能性。
確認了這件事之后,時間也不早了,兩個人就回了公安局,去和黃帥還有尹湄碰個頭,黃帥尹湄把那幾家保險公司都走了一遍,仔仔細細的打聽了一圈,最后還真被他們發現了一個之前沒有被其他人提到過的保險。
“咸和玉給史瑜妍購買過一份保險,購買的也是人身意外方面的,保額不算大,受益人是咸和玉自己,”黃帥把自己的收獲說給唐弘業和杜鵑聽,“那份保險剛買了沒多久,就是在咸和玉跟史瑜妍領了結婚證之后,因為那個業務員和咸和玉已經很熟了,并且這是咸和玉購買過的保險里面額度最小的,所以也沒太當回事兒,我要是不追問,他都快把這一茬兒給忘了。說起來,這個還是尹湄的功勞呢,我一開始光想著咸和玉給自己購買的保險,受益人是旁人的那種,覺得畢竟可能這里面涉及到利益牽扯什么的,但是尹湄首先想到了咸和玉有沒有可能給別人購買了某種類型的保險,自己作為受益人,這樣的話,或許出于一種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的考慮,也會給咸和玉招來殺身之禍,我們這么一了解,果然就有了剛才說到的那一項收獲。”
尹湄原本只是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坐著,一副不大愿意開口的樣子,現在忽然被黃帥提到了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還有點不好意思,一張臉迅速的渲染了紅艷艷的血色,咬了咬嘴唇,不太自在的對他們笑了笑。
“史瑜妍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跟咱們提到過這件事,你們說她是故意隱瞞的,還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唐弘業皺了皺眉頭,“咸和玉為什么要這么做呢?他可是一個差一點點就比史瑜妍大二十歲的人,就算史瑜妍比他少活十五年,也是他死在史瑜妍的前頭,史瑜妍這么一個全職太太,除了出門去購購物,做做美容,大部分時間好像都是待在家里的,給她買意外險都還不如給房子買保險合理吧?”
“這里面不合理的又何止這一點點呢,為什么咸和玉別的保險都不怎么買,偏偏買了那么多量身定做的關于交通意外的保險呢?如果說他是一個飛行員,長途運輸司機,賽車手之類的,這可能也還說得過去,可是作為一個有一點根基,但是規模又不是大到驚人的投資公司的老板,他去外地出差的時候都是坐飛機,平時開車也就是上班和回家為主,我查過,咸和玉和一個代駕公司有長期合作的合同,代駕公司那邊的人說,他但凡出席一些可能需要飲酒的活動都會提前聯系代駕公司,讓代駕公司的司機提前到那里等他,從來沒有冒險酒駕過,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杜鵑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并且從離婚就把女兒丟給了前妻去照顧這一點來看,我也不大能相信咸和玉與女兒咸偉偉的關系會有多么的親昵,假如兩個人的關系沒有親昵到那種地步,你們覺得他會同意砸錢去購買看起來意義并不大的保險,就為了把受益人寫成是咸偉偉?那種根本不大可能兌現的空頭支票,可能還不如每個月多給孩子一點生活費來的實際呢。”
“說起這個來,”唐弘業看了看時間,“今天是不可能了,太晚了,明天我們去咸和玉的公司看看吧,看看其他人是怎么評價他的。反正現在咱們只聽到史瑜妍一個人的說法,她的立場就注定了不可能說出來多么客觀的話,而且有一個細節我不知道杜鵑你注意到沒有,那個鄰居說起肖玲來的時候,語氣酸溜溜的,好像挺嫉妒似的,而且還嘟囔什么肖玲和咸偉偉母女兩個人能出去玩,可能是因為肖玲又找了有錢的新老公,那語氣就更是別提了,酸得都沒邊兒了,而且還帶著一種鄙視在里頭,如果只是普通鄰居的話,人家就算是再婚什么的,也不需要鄙視別人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肖玲平時的言行還有個性到底是什么樣的呢?為什么母女兩個人住在那么一個又矮又舊的小樓里頭,還能那么瀟灑的跑出去豪華歐洲游,還是那么多天的團兒呢?”
“是啊,那個旅行團不是已經給了答復了么,一個人三萬八,”杜鵑猜了猜,“會不會是咸和玉出的錢?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答應的,但是確確實實許諾了給她們母女倆出錢旅游的事情,可能這筆錢只能用來旅游,如果不去旅游就不給錢了,所以她們兩個才會那么瀟灑的就出去玩了?”
“我看不一定,旅行團那邊說了,付款人是肖玲本人,將近八萬塊錢也不算是特別小的數目,聽那個鄰居的意思,肖玲平時可以說是相當的節儉,那這么一筆錢給都給到她的手里頭了,就算她不拿去支付旅行團的團費,咸和玉難道還能給硬要回去么?總之這對母女在這么一個節骨眼兒上忽然出國旅游,就是很奇怪。”唐弘業覺得杜鵑的猜測并不能說明問題,他把視線轉向黃帥和尹湄,“明天就拜托你們兩個先跑一趟銀行吧,查一下咸和玉在最近一段時間里面,有沒有向咸偉偉或者肖玲支付過什么生活費之類的錢款,如果有的話,大概有多少。”
“沒問題,這個你放心,肯定很快就能查清楚。”黃帥一口答應。
“今天我們還聽說了一件事。”尹湄在一旁小聲的開口說,說完之后她扭頭看了看黃帥,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尷尬,求助似的對黃帥說,“還是你來說吧。”
黃帥雖然說過去在單位和尹湄也沒有怎么具體的打過太多交道,但是對她的性格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也知道她所指的事情是哪一樁,所以也不讓尹湄太為難,對她點點頭,然后主動對唐弘業和杜鵑說:“我們在一家保險公司了解情況的時候,聽那里的一個職員說,他也是小道消息聽來的,說是咸和玉原來其實沒有多少錢,早年說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做到現在這個程度的,其實好像也并沒有真的花費上許多年才積累到現在的這個財富水平。”
“你的意思是,咸和玉他是一個暴發戶?”杜鵑結合前面他們提到過的那些情況,順著黃帥的話推測了一下,“原本貧賤夫妻百事哀,后來一朝暴富,就立刻甩掉了糟糠妻,娶了年輕貌美的新媳婦兒?”
“那倒不是,保險公司跟我們提了一句這件事的那個人連咸和玉離婚了好像都不太知道,他就是說,據他聽說到的情況是,咸和玉當初剛剛因為生計所迫,下海想要經商創業的那個時候,其實也并不是特別順利,磕磕絆絆的有一度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后來在眼看就要關門大吉,不得不回去繼續給人打工的時候,忽然之間就峰回路轉,”黃帥搖搖頭,說出了一個跟杜鵑的猜測方向不太一樣的答復,“至于是怎么峰回路轉的,這里面的傳聞就多了,還真有一種是說咸和玉中了彩票,發了財,所以有了周轉資金,配合上他還算是比較聰明的頭腦,就變成了后來錢滾錢,錢生錢的那么一種局面。還有一種說法是咸和玉遇到了貴人,他作為中間人,幫人做了一筆什么投資,結果收益很好,客戶為了感謝他,就給他投了一些錢,成了他賺第一桶金的本金。當然了,還有一種說法聽起來就是最惡俗最狗血的了,說是咸和玉當初是靠著他老婆搭上了什么人,所以后來用來經商的本錢那都是戴綠hx帽子換來的,本來為了好處他都忍了,等有錢了之后,自尊心這個事兒就開始變得重要起來了,所以越想越覺得不能忍,就跟一怒之下把他老婆給甩掉了。就是這么個情況,你們覺得呢?”
“這三種說法…真的是哪一種聽起來都挺離譜的,第二種說法被一和三襯托著,反倒成了最真實的一種可能性了!”杜鵑聽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這事兒也不好說,你想啊,有句話叫做空穴來風,其實咱們日常生活中,還真沒有什么是空穴來風的事兒,要不然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要不然就是有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蛛絲馬跡,逐漸就形成了一種傳言,這種傳言里面可能有很多虛構的東西,但是肯定也有基于現實的部分。”黃帥覺得他們聽說的這幾種說法可能還是能有其價值所在的,未必就都是不能當真的笑談。
“我覺得第三種可能性應該是最假的了,”唐弘業說,“如果你們是從他們當什么親戚朋友那里去著手,那還得看看是哪一邊的親戚或者朋友,或多或少吧,還能有那么一點點的可信度,但是保險公司的人,跟咸和玉那就是非常直白的生意關系,也不管他們之間的生意往來到底有多密切,歸根結底還是外人,對吧?咱們四個里頭,杜鵑和尹湄是女的,暫時拋開了,黃帥,你也是個爺們兒,你自己想一想,假如是你靠著你的女人背著你跟別人交往,給你換來了一個平步青云的機會,這種事你會說出去么?估計那必須得是爛在肚子里頭,打死也一個字都不往外透露,一旦傳出去,那你混得有多好,在別人眼里就有多丟臉多悲催。”
黃帥聽了他的話也覺得有道理,點點頭:“你說的這個有道理,仔細想一想,作為男人真的是不可能接受得了頭上被人給染了顏色的那種事。光是說哪個男的自己一事無成,需要吃老婆的喝老婆的,被自己的老婆養著,吃軟飯,這一般男人都會覺得特別恥辱,特別不能接受,就更別說吃的那都不是軟飯,是自己老婆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相好換來的飯,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確實不太有可能自己說出去。只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擋風的墻,假如說咸和玉的前妻肖玲,當初真的跟別人有什么日愛日未的事情,那這就不是咸和玉和肖玲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了,涉及到很多其他的知情人,有心想要挖一挖的話,也不難挖出來事情的真相。要不然為什么史瑜妍會告訴你們,咸和玉和肖玲離婚的時候什么都不想給肖玲。”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搭上更好的男人的是肖玲,受到奇恥大辱的是咸和玉,那死的人就不會是咸和玉,應該是肖玲了吧?”杜鵑聽黃帥說完之后,在一旁開口問道。“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