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番話說的可以算是坦坦蕩蕩,杜鵑和唐弘業聽得卻是哭笑不得,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關于咸和玉前妻和她自己,兩個不同時期完全相同的角色和處境,史瑜妍給出的評價卻是天差地別,咸和玉的前妻就是不事勞動,好逸惡勞的米蟲,而她同樣不出去工作賺錢,卻是為了給咸和玉一個溫馨的港灣。
杜鵑頭一次面對面的聽著別人說出如此雙重標準的話,心里也有些感慨,嚴已律人,寬以待己,說的恐怕就是史瑜妍這種類型的人了吧。
“假如說咸和玉的前妻還想要跟他再續前緣,那你應該沒有理由懷疑她會有可能想要害咸和玉吧?畢竟咸和玉如果出了事的話,他前妻想要復婚的想法不就徹底落空了么,這對于她來說,恐怕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吧?”唐弘業說。
史瑜妍當然不愿意聽見有人幫著自己丈夫的前妻說話,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的瞟了一眼唐弘業:“你們以為她想跟我老公復婚,真的是因為愛他這個人么?那你們未免把她想的也太純情了一點吧!都是那個年齡的中年人了,她怎么可能還有那么轟轟烈烈的愛情,為的不就是錢么!原本我和我老公沒有正式登記結婚之前,那女人是一心想要把人給拉回去,但是后來看我們兩個不管她怎么搗亂,都照樣結婚在一起了,她想要搶人注定沒戲了,就干脆翻臉,想要從錢上面搞名堂唄!我老公這一死,財產她女兒就得分走一半吧!那還能沒有她的份?而且當初為什么我老公會好端端的買那么老多份交通事故方面的保險,受益人還都寫他女兒,這本書就很奇怪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盼著他出交通事故一樣!”
“你知道咸和玉買了很多分保險的事情?”這倒是讓杜鵑有點驚訝。
史瑜妍點點頭:“那當然了,這個我們倆結婚前我老公就都跟我說過了,我畢竟比他小那么多,跟他結婚圖的其實就是一個安全感,成熟的男人比較讓人可以放心依靠,所以我對他的要求就是有什么事情,我們兩個一定要坦誠,就算是有什么不可調和,誰也不愿意讓步更不能妥協的事情,導致我們兩個沒有辦法最終的走向婚姻,那也好過把問題都壓在下面,粉飾太平,婚后矛盾重重,最后到了撕破臉走不下去,就好像他和他前妻那樣,那可就實在是太不值得了。他跟我說過,我當時也沒有多問,畢竟保險那種東西,買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夠用得上的也沒有多少,所以我也沒太當回事兒,還覺得他把受益人寫成是自己的女兒,這還是一件挺有責任感的事情呢,是好男人的表現。一直到他真的出了車禍,我在家里才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挺古怪的。”
“咸和玉的前妻跟他是因為什么原因導致感情破裂的呢?”杜鵑問。
史瑜妍笑了笑:“他們兩個原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在吧,那個年代,不就是家里頭父母或者親戚那么一介紹,一撮合,然后就在一起了么!這個事兒我跟我老公也確實聊過,畢竟他是有過一段婚史的人,我的過去可是一張白紙一樣的,假如不把這些事情都溝通清楚,我怎么敢嫁給這樣的一個男人呢!也就是因為我跟他都溝通的很清楚了,所以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和他的前一段婚姻沒有任何關系,后來被他前妻當成是敵人一樣,還總在背后搞小動作,我才會覺得特別委屈。”
“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說一說具體的情況吧,你了解多少說多少。”
“我知道的都是我老公告訴我的,我可沒有背后查人的那種習慣,我這個人,你們不了解,要不然就會知道了,別看長得不太像,實際上我是個特別直腸子一根筋的人,有什么事不管好壞,都是當面鑼對面鼓,那樣才好。”史瑜妍在說到咸和玉的前一段婚姻的時候,先加了一番自我標榜在前面,然后才切入主題,“我老公說當初他年輕那會兒不像現在,晚婚晚育遍地都是,三十幾歲不結婚不生孩子的也都很正常,那會兒不行,誰要是二十五六歲還沒結婚,好多親戚朋友街坊鄰居都覺得不正常,有問題,單位里領導都覺得你是個老大難,他呢,在大學的時候有過一個女朋友,按照現在的話說那就是他心目當中的女神,結果畢了業之后,他參加工作了,人家女神家里有門路,出國了,那年代出國多難啊。反正女神走了之后,我老公就沒著沒落的,也打不起精神張羅找對象的事兒,就耽誤了,后來介紹他前妻給他那會兒,他是覺得只要是個女的,活的,能跟家里頭交差就可以了,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答應,稀里糊涂的結了婚,等他回過味兒來,覺得沒有感情,日子過的沒有意思的時候,孩子都出生了,所以為了孩子湊合著。”
“那都湊合十幾年了,怎么湊合不下去了呢?”
“因為他前妻太不可理喻了唄!自己蓬頭垢面的一點也不注意形象,沒多大歲數愣是把自己搞的好像是老太婆一樣的,自己沒有信心,就開始對自己男人疑神疑鬼,以前我老公每個月賺死工資那會兒,她嫌他收入不夠高,家里頭過日子緊巴巴的,不高興,等到后來我老公下海創業了,收入越來越高,她又覺得男人有錢就變壞,天天精神病一樣的對他各種查崗,嚴防死守,一丁點兒空間都沒有,久而久之,是個人估計都受不了,我老公就覺得日子過的太壓抑了,兩個人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就連他們的孩子都不看好他們兩個人的婚姻,覺得他們早散早好,那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變得特別的歇斯底里,我老公就終于有點承受不了啦,跟她提出了離婚,兩個人從提出離婚到真的離了,這中間又拉鋸了一年多吧,后來他前妻看實在是拖不下去了,這才終于松了口的。”
“那當時具體他的前妻在離婚的時候分得了什么呢?聽你之前說的意思,他們共同的女兒是和母親一起生活的?”杜鵑覺得史瑜妍這一番講述當中似乎存在著某種前后矛盾,“假如說咸和玉在離婚的時候,想把更多的錢以后留給女兒,但是不愿意給前妻,而他的經濟條件也遠遠好過他的前妻,那他為什么要讓孩子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不干脆讓孩子跟著他自己呢?”
“他們當時離婚怎么分的錢和物,我沒具體問過,我不想讓我老公覺得我好像是那種掉進了錢眼兒里頭的女人似的,畢竟那是他前一段婚姻的事情,跟我沒有什么關系,我問東問西的也不合適。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話用在這兒可能不是特別合適,湊合就是這么一個意思吧,我老公再怎么不愿意多給他前妻錢物房產那些,以他的經濟條件,隨便給給,可能都比尋常的清貧夫婦離婚男方凈身出戶給女方留下的還多呢,要不然難不成還能一分錢都不給?先不說咸和玉能不能狠得下心來,就算他能,他前妻也不一定能愿意啊,我看他前妻后來到處搗亂那會兒,可不是什么善茬兒。”史瑜妍回答,“女兒的事情,我倒是真的問過他,我也不怕你們覺得我人品不夠好,誰都知道后媽不好當,想要當好后媽,最好的辦法是什么?那肯定是井水不犯河水,少相處,少打交道,就少出錯,尤其對方又不是什么小女孩兒,十幾歲的大姑娘了,鬼主意多著呢。”
史瑜妍很顯然是和咸和玉的女兒咸偉偉打過交道的,說起咸偉偉來的時候,眼神里面帶著幾分異樣的神色,情緒是很復雜的,包含著許多種不同的情緒,不過絕對不包括喜愛和欣賞這一類積極正面的:“所以我也是婚前跟我老公重點聊了聊孩子的事情,我說如果他面上說著是跟前妻,實際上孩子過后還是要長期跟在他這邊,跟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那我在登記結婚之前肯呢過需要一個磨合期,這樣能確保以后不會雞飛狗跳,可以相安無事。他是跟我信誓旦旦保證過的,說他女兒除非極特殊情況,否則不會過來我們這邊的,他當初就是考慮到自己做生意比較忙,說去外地跟人談合同就去了,一走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都沒工夫顧得上家里面,他離婚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走出那一段失敗婚姻的影響,鼓起勇氣來再成家一次,所以為了保證孩子的生活不受影響,才給了他前妻的。”
這個解釋倒也算是說得通,光是有錢,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這肯定是不能夠照顧好一個孩子的,但是有了自己的母親的照顧,再加上父親支付的生活費,孩子在父母離婚之后的生活保證可能就真的變得穩妥多了。
“你也不喜歡咸和玉的女兒是不是?”唐弘業決定比較大膽的直接問出來。
史瑜妍的表情略微的那么局促了一下,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淡定的點了點頭:“對,算是不喜歡吧,討厭談不上,但是怎么都喜歡不起來,我這個人真的是有什么說什么,你們回頭應該也會需要跟她接觸吧?那你們有個心理準備吧,我敢這么說,到時候你們兩個十有八九也會不喜歡她的。怎么說呢,那個小姑娘年雖不大,但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沒有人味兒似的!”
唐弘業一聽這話,笑了:“這個概括是不是有點重了?”
“不重,你們回頭見過她了就知道我說的一點也不重了,”史瑜妍搖搖頭,“我老公的那個女兒,說起來也已經十八九歲了,也不算很小了吧?成年人了,但是感覺就好像一點都不講感情似的,不管是對我老公,還是對她親媽,一點溫度都沒有,愛理不理,什么都不在乎,我就更不用說了,人家連自己的親爹親媽都不當回事兒,我算是什么角色啊!頭打交道那會兒,我也覺得就算我們倆年紀差距不大,好歹我也馬上要成為她的后媽了,還是要打交道的,就跟她主動示好,但是這姑娘根本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好像我在旁邊是一團空氣似的,要不是看在我老公的面子上,我早就當場發作了,強忍著才沒跟她一般見識。哦,對,你們說吧,就這么一個孩子,當初還是她主動跟我老公提出來的,讓我老公多買點交通事故那種保險,能保多少就保多少,你們想一想不覺得很可怕么?”
“所以說,咸和玉的女兒,在情感上還是傾向于自己母親那一方比較多咯?”杜鵑根據史瑜妍的描述做出推測。
史瑜妍搖搖頭:“沒有吧,聽說也就一般般,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老公他女兒是跟她媽一條心的來著?沒有的事兒,那孩子不理我,就真的是因為性格怪里怪氣的,跟別的都沒有關系,你們可以去隨便調查,我跟我老公的前一段婚姻沒有一丁點兒的關系,所以他女兒也不可能因為那種原因敵視我,這種可能不存在的。我老公跟我說過,他女兒自己講的,她就是中立國,爹媽要過就好好過,別打擾她,要離就痛快一點兒的離,要求也還是那一個——別打擾到她,不管是誰,只要繼續保持她原來的生活水平,別的她什么都不管。當時我老公還笑嘻嘻的說,他女兒以后肯定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因為特別懂得怎么保全自己的利益。要我看啊,這就純粹是因為是自己親生的,所以特別主觀才說的出來的話,要我形容,那就是四個字就解決了——冷血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