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站在師父身邊,就近觀察著與宗主師伯相談甚歡的不真佛子。近看,更加讓人自慚形穢呢。
如若先前,有人告訴他,有一種人的氣質能讓人模糊了性別,只需要知道他是誰就足夠了,男女都沒有關系,容之一定會對此說法嗤之以鼻。
男女怎么可能一樣?無論是在世俗道,還是在修行道,男女都有很大差別好不好。
但如今,他真的看到,才知道,真的有一種人,他/她的存在就是一道光,讓人不在乎性別,也看不到旁人。
誰能想到,這樣一副圣僧模樣的浮屠寺佛子,居然是一個女兒身呢!
若不是告訴他這消息的人是他絕對相信的,他也差點被眼前這幅雌雄莫辨的樣子給迷惑了。
這位不真“佛子”蒙蔽了世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若她真的良善,又怎么會做出殺人不眨眼的事情來?
“揭穿她,揭穿她的真面目!”
容之低著頭,捂著胸口,腦子里回蕩的都是這句話,“只要揭穿她,就能為…就能為風靈出口氣。”
“宗主…”
“這位師兄是不是不舒服?”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容之,一個是剛剛還背對著他的暖暖。
暖暖又不是木頭人,后背都要被人瞪穿了,她的神識只微微一動,就看到了那毫不掩飾的帶著惡意的視線,這讓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時還有些厭煩。
什么情況就對她有敵意了?你小子誰啊!
容之看著那位不真“佛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中仿佛帶著已經看穿一切的了悟和不以為然。
這個眼神只叫他的雙手在衣袖里握成了拳:你神氣什么,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我現在就要揭穿你。
暖暖看著這個青年挑釁的眼神,嘴角勾了勾:紅眼病也是病,有病,得治。
“這位師兄的眼睛都紅了,怕是真不舒服。風尋前輩,您不拿我當外人,我也不和您客氣。
我還要在貴宗叨(tāo)擾幾日,和諸位師兄弟和師姐妹早晚有認識的機會,真沒必要因為我就耽誤了大家的事。”
暖暖原本以為自己年齡雖然不大,但地位高,輩分也不小,誰能想到,惠緣師父當日行事居然是頂著了善本尊的名頭給飄渺尋仙宗施的恩。
而幾百年后,他自己與縹緲尋仙宗如今當家的風字輩卻是平輩論交。
這就導致明明與飄渺尋仙宗宗主一樣修為的暖暖居然多出好幾位便宜長輩。
不過,惠緣師父與這些人雖是人造的緣分,卻也皆是真心相交,暖暖想到這個,自然也不會只把他們當成可利用之人。
她想做的事不成沒關系,但若讓人質疑師父的心思,這才是暖暖最不想看到的。
惠緣師父一生光明磊落,連算計都是愿者上鉤,她作為他徒弟,鐘她一生,或許做不到師父這般,卻會盡最大努力不給他丟人。
但暖暖也不是軟包子,她長這么大,什么都吃,就虧不吃,眼刀子又怎么比的過嘴刀子呢!
風尋看向容之,正好看到五師弟暗中捏了師侄一把,這會兒容之眼珠子是真紅了,都快哭了,疼的。
不過容之也回過神來,在這清涼的大殿上,后背卻立馬就濕了,這回是嚇得。
他自己得了什么失心瘋?
剛才還說風靈是不是傻,怎么他一看到不真佛子也變得和沒腦子似的?
容之快速看了一眼“不真佛子”,“他”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少年模樣,但此時看在容之眼里,就和見鬼似的,這位佛子絕對會迷惑人心的妖法!
暖暖感受到這位名叫容之的弟子身上傳來的恐慌和厭惡,只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這絕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吧,自己這么善良的人居然也有人舍得討厭,真是傷心。
“容之,給不真佛子道歉,你這臭小子,我怎么和你說的。”
暖暖看向開口說話的人,剛才已經見過禮了,是對自己最最熱情的風抒前輩,還有一個是同輩中一個叫問之的,因為她的親親師父是這兩人的救命恩人。
容之只感覺自己活了七八十歲,都沒有這么丟臉過,到底誰是親徒弟?想到這,容之眼睛又紅了?
風尋自然也和自家師弟想到一塊兒去了,以為容之師侄是在為鳳靈師妹打抱不平,只感覺這一個個的沒一個省心的。
看著不真師侄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又覺得五師弟也是個坑貨。
平日看著挺聰明機靈的,怎么一沾上惠緣師兄,就恨不得以身相許似的。
呸呸呸,他也是瘋了!
想到不省心的師妹師弟,風尋揮手讓小輩們都下去。
容之也想下去,他是想明白了,這不真妖僧絕對會妖法,連他師傅都被迷惑了,他回頭得先找機會和還正常的師伯單獨說。
“容之,你留下!”
看著師兄弟們擔心的眼神,容之故作輕松的暗中比了一個手勢,表示沒事。
容之以為師伯肯定不會被這妖僧迷惑,誰曾想,風尋居然沒有一點委婉的說起風靈的質疑,還要請不真佛子見諒。
容之呵呵了兩聲,他怎么忘了,宗主師伯可是了善大師的迷弟呢,連瑤池小境都想分那浮屠寺一半兒。
“瑤池小境?我確實是聽師傅說過,我今日,來飄渺尋仙宗,也確實是有這個原因。”
大殿內聽到這話的人表情各異,容之更是跳起來指著暖暖對風尋和風抒道:“大師伯、師父,您們聽聽,小師姑果然沒說錯,他果然對瑤池小境懷有覬覦之心。”
“放肆!”
“閉嘴!”
縹緲尋仙宗宗主風尋直接當放出仞利天境的威壓,同時,風抒的掌風也扇了出去。
其他幾位長老、執事臉色一變,“師兄(師伯)不可!”
風抒這一掌下去,容之怕是要受些苦頭,他雖犯了錯,卻也罪不至此。
不過,看著梗著脖子,背也挺得直直的容之,幾人只感覺腦仁疼,平日里挺機靈的孩子,怎么這會犯起倔來了。
不過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誰遠誰近他們還是分得清的,剛要出手阻攔,只不過比他們更快的卻是暖暖。
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暖暖就已經站到了容之身前,隨意揮了揮手,就卸去了風抒這掌風中所含的力道,然后笑吟吟的看著縹緲尋仙宗的一眾人:“這是做什么,貴宗莫不是不歡迎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