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不光是北門凌云，還有另外一位家族主義者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竟然是這樣么…”
兩日后，北門市，李氏集團總部。
四大商會聯合會長李天通坐在沙發上，有些神情恍惚的樣子。
集團董事長李泓則是一臉溫厚，端著茶壺幫李天通面前的杯子里續茶。
其實李天通在來之前，并沒有覺得李泓能說出什么花來。他之所以過來，主要是想緩和一下和李泓的矛盾。可李泓把李牧的事情介紹給他后，李天通感覺就和聽天書一樣。
“你沒有騙我？”李天通抬起頭看向李泓。
李泓笑道：“難得二叔愿意認我這個侄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還敢騙。”
“過去的事情還提起做什么，我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李天通臉微紅了下：“你要是還有芥蒂，大不了我擺一桌當眾給你賠罪。”
“別別。”李泓連連擺手：“我就是和您開個玩笑。”
“我現在哪里有心情聽你的玩笑。”李天通瞅著李泓：“小牧的事情，確定沒有水分嗎？”
“您這都問了我好幾遍了。”李泓無奈：“一定要說有的話，那也是我說的不夠詳細。小牧進入軍隊之后的事，父親并沒有告訴我全部。”
“光現在這些，已經足夠讓人震撼了…”李天通又是許久的沉默，而后復雜道：“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個好吃懶做的小屁孩，會成長到現在這種地步。”
“二弟深藏不露，不喜張揚。”李泓道：“如果不是父親慧眼，只怕我們都還被他蒙在鼓里。”
“屁！”李天通沒好氣道：“你父親那叫什么慧眼，如果不是北門家提親，現在他照樣是個睜眼瞎，坐擁寶山而不自知。”
李泓苦笑不語。
這番話還真是沒錯，但也只有李天通能說。
“父親自知翻了錯誤，所以一直致力彌補。”李泓委婉的替李玄通說話。“自從發現了二弟的真實能力，父親做了很多的事。”
“按照你剛才說的，你們是做了不少，可結果又怎么樣呢？”李天通冷哼道：“先是弄進了精神病院，然后又發配到軍隊去送死。虧得我這個侄子命大，要不然非讓你們父子二人給霍霍死。”
“二叔，話可不能這么說啊。”李泓十分委屈，難得的抱怨道：“我們哪還敢霍霍他，不被他霍霍死就不錯。以前您或許不知道，可這次在天都市應該很有體會才是。”
李天通莫名的菊花一緊，感覺好像又有點想上廁所。
“什么體會？沒有！”李天通嘴硬道：“反正小牧就是被你們給耽誤了，要是我早知道，肯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其實在早年的時候，李天通對于家族繼承人問題沒有那么敏感。但是當年因為李泓的事情和大哥鬧翻，不可避免的在心底留下烙印。再加上本身對血統的在意，繼承人問題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執念。
縱觀李家的第二代，其實和北門家的情況頗有些相像。出色的人才不少，但是能像大哥一樣支撐整個家族的人卻沒有。雖然李玄通現在正當鼎盛，但是不代表未來就一帆風順。尤其在本就對大哥有成見的李天通眼里，隱患簡直就是擺在紙面上的。
以前還只是腦補，現在則是有了實證。
連李牧這樣優秀的兒子都視而不見，還能指望李玄通這個掌舵人什么？李天通現在只能寄希望李牧快點成長起來，以防哪天他那個眼瘸老爹撞了冰山，能夠有人把李家這艘大船從絕境里拉出來。
李泓見二叔在那眼神閃爍連連，似乎在思量什么，心中隱約猜到了一些。
“二叔，你是不是想為小牧做點什么？”李泓好心提醒道：“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和他接觸比較好。”
“怎么著？我這個做二叔的連侄子都不能管？”李天通瞪眼：“你們指望不上，還不許我推他一把？”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李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委婉道：“現在小牧進了第一軍校，是有軍職的人。您就算想幫他，也沒有施展的空間啊。”
“軍隊…”李天通突然想到了什么：“北門家…”
“對，北門家。”李泓道：“北門總司令對二弟非常器重，進第一軍校就是他老人家安排的。所以您真不用擔心，小牧的前途是有保障的…”
李泓理解錯了。
這位二叔的確想到了北門家，但心里思量的東西，和李泓所說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李泓雖然是平民身份，但以前軍隊里的經歷，讓他在思想上更接近李玄通。思維層面比較高，像政客多過商人。所以在考慮李牧的問題上，和父親的思路相同。
可是李天通不一樣，是個純粹的商人。他沒有任何軍政經歷，再加上和大哥的矛盾，對政客那一套很不喜歡。在事業方面還會考量一下，可是涉及后輩兒女問題，思維方式和普通人并沒有太大差別。
李玄通和李泓想推李牧上位，考慮的是成就和地位。而李天通考慮起來，第一反應則是從外部借力。
就像孩子升職漲薪或者競爭什么崗位，許多家長首先想的不是孩子能力問題，而是先琢磨找關系走后門。
很多人會把這種原因推給社會黑暗面什么的，可本質上還是家長們自己的想法。
要么是一點信心沒有，知道自己孩子廢物，不找關系肯定搞不定。要么就是蜜汁自信，認為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優秀的，別人就是不如自己的孩子，只要競爭不上就肯定有黑幕。
李天通顯然是后者，而且這種自信有絕對的現實依托。只要沒有人擋路，路根本就不用鋪。而在雷云星上，有能力擋李牧路的，只有北門家。
去和北門家對抗，是得不償失的事，李天通沒那么蠢。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化敵為友。
在李天通看來，和北門家聯姻是難得的一步好棋。只是不管是李玄通還是北門拔羅，都是奔本著順其自然的態度。
聯邦是軍政分離的政策，李家和北門家互相斗沒關系，可如果真的抱成一股繩，難免會召來一些麻煩。
以前兩家雖然也有聯姻，但都是旁系遠親。可這一次聯姻的對象，卻是雙方家主的子女。站在李玄通和北門拔羅那個位置上，一點顧慮都沒有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以來，雖然兩人口頭上女婿老丈人的叫的熱乎，可真正的實際行動卻不多。
可李天通不會想那么多，他只看到和北門家聯姻的好處。聯邦政府算個球，在雷云星這塊地界上，李家和北門家就是天。只要不造反，總不能因為聯個姻，就把這兩句怎么著。
政府這邊有李家，軍方有北門家，李牧的未來肯定更會順風順水。
只是可恨眼瘸大哥本末倒置，放著這步好棋不去走，只在工作問題上打轉轉。幸好自己知道的不算晚，現在來推進這一步棋依然來得及。
把這門親事促成，才是最正確的養成方式。
“我心里有數。”李天通打斷李泓，起身告別：“你這挺忙的，我就不多待了。”
“二叔難得來一趟，晚上回家里一起吃個飯。”李泓忙道：“您的房間可一直留著呢，每天都有人打掃。”
“改天我會回去的，不過今天還有事…”
叔侄二人寒暄著，李泓一直把李天通送出集體大樓，并親自拉開車門送上了車。
望著李天通的座駕遠去，李泓眉宇間頗為憂慮。
看的出來，他那番善意的提醒，二叔并沒有聽得進去。只怕接下來，這位二叔肯定會做點什么。
經過叔侄二人的這番談話，現在李天通已然把李牧這個侄子當寶了，所以李泓并不擔心二叔又去找弟弟的晦氣。但是，李泓擔心另外一件事。
二叔這明顯是要走他和父親的老路，想要去扶持李牧，推李牧上位。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李泓由衷的為二叔的健康擔憂。
“上次給父親介紹的那個心理醫生，電話是多少來著…”
李泓思索著走回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