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通握著電話的手在顫抖。
多少重要的工作都丟下了，連必須出席的議會審議都甩在一旁，結果最后你告訴我，只是一個玩笑！
問我會怎樣？
我會敲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水泥。如果不是的話，我就幫你塞一袋進去然后再縫起來！
“從頭說，說清楚。”
李玄通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北門拔羅腦袋里有沒有水泥不知道，但李玄通知道他不會這么無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事關兒子安危，李玄通不敢馬虎。只能把心頭的憋屈壓下去，想著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說。
“行，我就從頭說…”
北門拔羅很少拐彎抹角的說話，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直來直去。不過剛剛鬧這個烏龍有點大，北門拔羅面子上抹不開。繞來繞去東拉西扯的，好不容易才算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玄通聽明白了，更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喝點酒么，人沒事就好…
不過松著松著，李玄通開始有點心虛了。
北門拔羅是搞出個烏龍不假，但始作俑者是他那個寶貝兒子。
仔細想想，李牧去救援別人是事實，救援失敗被困住也是事實，艦隊的大規模營救行動更是有必要。整個事件的主要脈絡看下來，任何一個環節都不存在問題。唯一出現的差錯，就是被救援的人沒有自覺，吃肉喝酒的搞出了事端。
吃肉喝酒不算犯錯誤，沒有哪條規定遇難者就一定苦逼的生存。只是凡事得有個度啊，一個個喝成那個樣子，一點都不考慮考慮援救者的心情。
總而言之，挺正常的事情，就是因為某個人，生生變的不正常起來。
“沒關系，凡事總有意外，只是一個烏龍而已，不打緊的。”李玄通趁著北門拔羅還在內疚，沒轉過這個彎，很是貼心的安慰道：“老兄不用太往心里面去，至少人沒出事，這比什么都強。”
“李署長就是李署長，胸寬四海啊。”北門拔羅是真的很感慨。
咒人家兒子死，又耽誤了那么多正事，最后拿個玩笑搪塞。這要是換成是他，罵臭祖宗十八代都算輕的。卻沒想到李玄通輕描淡寫，就這么遮掩過去。
瞧瞧人家這素質，瞧瞧人家這覺悟，北門拔羅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老爺們，多謝包容心總是對的。”李玄通語氣還是很和藹：“我一個署長，你一個總司令，總不能像小女人那般計較吧。”
“說的好！”北門拔羅心情極度舒暢：“老李啊，今天開始，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不用不用，我這不是向老兄你學習么。”李玄通道：“對了，我這兒耽誤了不少事，就不和你多說了。你要是再來電話，我一時半會可能接不到。你女婿的事，你就多費費心吧”
“放心，這邊都交給我了。”北門拔羅大包大攬：“你趕緊忙你的吧，孩子的事都交給我，不用你操心。”
兩大巨擘相談甚歡，都很滿意的掛斷了電話。尤其是北門拔羅，整個人都心花怒放。還以為會被抓住這事不放，沒想到這么簡單就過關了。
“這個李玄通，真想不到啊…呵呵…”
北門拔羅笑了沒有一會，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麻痹，這不對啊。
之所以會搞出烏龍，是因為丁寶山沒把話給說明白。而丁寶山之所以沒說明白，是因為被李牧給氣著了。而氣著的原因，是三支艦隊數十萬人冒險去救援，卻看到李牧帶著兩個大隊的士兵酗酒。
算來算去，這都該算到李玄通的兒子頭上，他頂多是傳話沒傳對。不興師問罪就不錯了，為什么反而還要低聲下氣和三孫子一樣？
北門拔羅咬牙切齒，又撥了李玄通的電話。
但是一遍又一遍的撥號，就是沒人接。
北門拔羅正在這窩火，丁寶山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當然不會有別的事，核心議題還是李二少爺。
這次丁司令不抱怨了，只提了一個要求。
第2艦隊的廟太小，容不下二少爺這尊大佛。所以請總司令行行好，給他調到其他艦隊上去。
其實這還是吳雄給丁寶山提的醒。
吳艦長剛才找到丁寶山，委婉的表示他不配做李牧的艦長，希望把李牧掉到別的艦上去。
丁寶山頓時就醒悟了。
還是吳雄聰明啊，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
調別的艦做什么啊，直接給他調到別艦隊去。如果繼續留在第2艦隊，對于他這個艦隊司令來說，號艦2號艦的根本沒區別。
大徹大悟之后，丁司令向北門拔羅表達了這個訴求。
語氣很謙卑，態度很堅決。
北門拔羅并不想同意，但是更不好拒絕。
先是被豬撞骨折，現在又是被酒侮辱了智商。繼續把李牧留在第2艦隊，北門拔羅感覺老丁同志可能堅持不到健康退休。
北門拔羅同意了丁寶山的訴求，但很快他就后悔了。他應該在確認有人愿意接收之后，再同意丁寶山的請求才對。
雷云星十支艦隊，沒有一個艦隊司令愿意接收李牧。
到了艦隊司令這個級別，李牧的身份不可能瞞得住，都知道他是署長李玄通的兒子。
正常情況下，把這樣的人拉進自己的艦隊，那是難得的抱大腿機會。而且高官子弟就進艦隊鍍金也很常見，每支艦隊都有那么一小撮人。多一個少一個的，沒幾個人會在意。
況且李牧現在還有第一軍校和戰斗英雄的光環，別那些純粹鍍金的二世祖強上太多。北門拔羅不管往哪里安排，都不會招致反對。之前丁寶山接收李牧，就是這方面的原因。
但此一時彼一時，在了解到越來越多的東西后，艦隊司令們開始感覺有點邪性了。
在第艦隊逛了一圈，艦隊司令卸任去學校教書。到第2艦隊待了沒多久，艦隊司令被豬拱了。
或許有些人知道不那么詳細，但光知道的這些就已經很要命。更別說還有明顯的隱瞞，到處都透著不安全的信號。
這哪里是個兵，根本就是個司令殺手。
在一眾艦隊司令里面，蔡漢文是最年輕的，丁寶山是年紀最大的。這一老一小禍害完了，準備來禍害我們？
艦隊司令們就算再缺心眼，也不可能繼續重復前兩位司令的覆轍。
面對各種委婉或者直接的拒絕，北門拔羅想罵人都沒了力氣。
以他的權力，想要強行安排當然可以。但如果那樣的話，艦隊司令們出于自身的安保考慮，肯定會把李牧養起來。分個后勤甚至文書之類的工作，不可能再讓他上第一線。
李牧多半不會有意見，正好有時間去搞他的科學研究。可如此一來，就完全偏離了讓他去艦隊的初衷。
只是養個吃白食的，在哪不能養，犯得著費心費力的往一線部隊安排么？
“嗎德，誰的兒子誰管，老子是不伺候了。”北門拔羅一時半會實在想不到辦法，干脆也不想了，磨著牙在那發狠。
行星艦隊雖然大，但顯然已經盛不下這位二少爺了。讓家長來接沒人來，老子就親自給你送去。
算算日子，那個募捐慈善晚宴也沒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