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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1章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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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色旗幟高高飄揚。

  在河東那些躲到了山溝里面,地洞之中,抑或是什么隱蔽地窖里面的河東之人,尤其是那些士族子弟,又趕快帶著地契回來了!

  人可以死,但是地契不能丟!

  只要土地還在,那么門閥就不會倒!

  這些士族子弟,在很早很早的時候,甚至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明白了人類生活,都是需要依靠土地的…

  衣食住行,都離不開土地,所以這些河東士族子弟,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都盡可能的保存了地契,為的就是在戰亂平息之后,他們依舊可以擁有這些生產生活資料,依舊還是可以成為人上人。

  不過這一次,他們遇到一些麻煩…

  重返安邑城中的裴輯表示,因為戰火,導致安邑城中很多地方損毀失火,其中也就自然包括了原本用來存放這些地契檔案的官廨!

  起初這些幸存的河東子弟還以為這是好事,畢竟公家的檔案說不清楚了,那豈不是私人說了算?就像是一個塑料地樁,究竟是十塊錢包郵還是九百九一枚,不就是自己開張票的事情么?

  可很快的,這些河東子弟就傻眼了。

  安邑貼出了告示來,表示河東之戰,無辜百姓死傷難以計數,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子有撫恤百姓之意,驃騎有安靖地方之責,故而將河東無主之地分配給那些殘存百姓耕作,補種莊禾,以度難關云云…

  對于大部分的農夫來說,只要有一塊地,有莊禾種下,心也就安定下來了。所以驃騎,或是安邑出示的這一份公告,無疑是給飽經創傷的河東一個極大的安撫,即便是當下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可是很多民夫百姓都已經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開始生產生活了。

  可對于河東士族子弟來說,這就是一場噩夢!

  因為他們手中的地契,驃騎并不承認!

  嚴格一些說,驃騎不認孤證。

  這些河東子弟需要證明他爹是他爹…咳咳,錯了,是要證明這些地確實是他的地。光有一張地契是不行的,還要有其他的證明,最為簡單的就是這些河東子弟們家族歷年來上交的賦稅證明…

  問題就在這里!

  河東之地,之前有哪個傻子是全額繳稅,如實申報自家財產的?

  哦,也是有一些的。

  比如司馬氏,還有一些其他的小寒門。這些家族或是個人,因為土地資產的占比不是很高,也就沒有必要偷稅漏稅,而那些稍微大一些的士族,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如實申報財產,也就更談不上如實繳納賦稅了!

  沒有足夠的繳納賦稅的憑證,也就無法全額收回自己的土地!

  這個手段,其實在之前斐潛就在關中玩過一次了,可那個時候河東士族子弟都在笑呵呵的看熱鬧,覺得吃瓜真香,可現在這瓜砸到了他們的頭上,就一點都不香甜了。

  不是說好了豪紳的錢財土地如數歸還么?

  這其中,當然也有裴氏之人。

  于是乎,在斐潛和曹操還沒徹底了結的時候,這些河東的士族子弟,便是在黑夜的掩護之下,有一小部分人開始串聯勾結…

  古北口道。

  曹純突然的到來,使得古北口驟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混日子,準備光榮負傷,然后退居二線的頭目被當場斬殺了,自然取得了一定殺雞儆猴的效果來,而那些普通的曹軍兵卒,退回去之后飽餐一頓,再撲上來的時候必然是驚濤駭浪一般!

  韓袞和雷重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些緊張和震駭來。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曹氏子能來得這么快!

  雷重嘆息了一聲。他是知道古北口的一些情況的,起初的一切也和他所料想的一樣,唯獨不一樣就是曹純到古北口的時間,比雷重所預料的要提前了很多。

  曹純的到來,使得曹軍的士氣得到了一定的提升,關鍵是韓袞三人在經過了連番鏖戰之后,兵卒的折損是難以避免的,如果說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話,那么有可能在下一次曹軍進攻的時候,就會全軍覆沒!

  石頭大宅之內,敵我雙方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最開始的時候還有空閑將死去的曹軍兵卒丟出去,現在也都懶得動了,任憑那些曹軍兵卒的尸體倒在各處…

  韓袞微微探出腦袋瞄了外界一眼,然后在曹軍弓箭手的反應之前縮了回去。

  幾根箭矢呼嘯著飛來,然后釘在了韓袞剛剛伸出腦袋的附近位置上。

  韓袞罵道,然后轉頭對著雷重說道,他們在吃飯,我們也要抓緊時間讓手下吃一些…對了,這倉廩里面有什么?有吃的沒?

  雷重苦笑了一下,要是錢糧,怎么會放在這里?這里是臨時存儲的…我剛才抽空看了一圈,都是些廢棄的盔甲,殘破的旗幟,沒什么吃食…也沒有什么可以用來點燃阻攔曹軍的東西…這里防火都來不及,怎么會囤積那些東西?

  只有些廢棄的盔甲?韓袞皺著眉,揮了揮手,那算了,就先吃帶來的干糧吧,能吃的都吃些…

  或許是最后一頓了。

  雖然韓袞不想要說什么喪氣話,但這確實是事實。

  石頭圍墻也就僅僅是石頭圍墻而已,并不是城墻。

  在之前的曹軍進攻當中,已經有一段垮塌了,曹軍從缺口之處殺入,雖然最后韓袞帶著后援殺到,但是也折損了不少人手。這石墻大宅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別穩固的防御場所,之所以當時不撤退,是因為張郃軍就近在咫尺,只要撐住…

  古北口的曹軍兵卒,顯然不可能,也做不到雙面作戰,所以韓袞等人也不能說是完全無功的,畢竟如果他們不來,曹軍就不會在北道口放火。那么張郃等人進攻的時候,就可能會承受更多的損失。可這提前放的火也暫時隔斷了他們和張郃接觸的可能。

  他們原先想要等,撐過去,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戰場之中,每一次錯誤的選擇,都是致命的。

  五行雷還剩多少?

  剩三枚了…

  這殺器要用光了…

  怎么辦?

  這一個疑問,在每一人心中響起。

  我有一個辦法…從后面休息了片刻之后的劉復走了出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這樣正面和曹軍死扛,只會損傷越來越多…

  望著那有些殘破的石墻大宅,曹純心中怒火翻滾。

  就這么一個破宅子,打了兩三個時辰都攻不下來,這他娘的算是打的什么仗?!

  曹純憤怒的,其實不僅僅是眼前的這一點,這一仗,而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曹軍似乎就變弱了,打的仗也不那么堅決了。早些年的那種咬著牙,拼命也要從敵人身上撕扯一塊肉來的狠勁,已經消失了。

  原本應該是越打越強,現在則是變得越打越弱!

  仗,不是這么打的,也不能這么打!

  看著那些眼神懦弱,哆哆嗦嗦的曹軍兵卒,曹純恨不得殺掉這些家伙,卻只能強制壓抑怒火。

  他不能什么都替啊…

  他只有一個人,不可能既能守漁陽,又能守古北口,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做,他也需要幫手,需要曹軍兵卒能夠成長起來。

  而這一個石墻大宅,或許就是一個比較好的磨刀石。

  曹純希望能在這個過程當中找到一兩把的利刃,能幫助他撐過去眼前的不利局面。

  況且在五行雷面前,曹純他也不保證自己能肉身抗雷,只能讓手下兵卒先去耗光對手。

  這世道,誰都是在撐。

  撐過去了,活下來了,就是勝利者。

  死去的,那就死去了,這個世間一切的一切,都和死者無關了。

  曹純見大部分的兵卒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是站到隊列之中,沖著曹軍兵卒大喊:大漢英杰,光武中興,皆出于中原!如今天下紛亂,群雄為害,唯有我等可以輔佐天子,靖平四海!今日之戰,不僅僅是為了曹氏,也是為了天子,為了大漢!

  曹純拔出了戰刀,指向了石墻大宅,某于此督戰!每斬敵一甲士者,可當場擢升一級!持敵將首級者,可封都尉!某立言于此,即刻兌現!諸位可有余勇可賈乎?!

  雖然有些半文不白,但是這些大頭曹軍基本上都聽明白了。

  這折價優惠券,顯然是給的高了!

  不再是什么200減10,300見30的那種扣扣搜搜,不是那種生怕玩得大了,一臉玩不起的樣子了。一個人頭就升一級,若是得了敵將首級就可以當場晉升都尉,可謂是普通從軍兵卒的天花板了!

  許多曹軍兵卒眼眸都亮了起來。

  就像是什么評論轉發抽獎,這要是萬一呢?

  曹純高高舉起戰刀,大漢萬勝!殺敵!

  不知道是被曹純的慷慨所打動,還是被曹純當下的豪邁所激勵,曹軍兵卒也有很多人跟著一同舉起刀槍,大聲高呼,大漢萬勝!萬勝!殺敵啊!

  在這吼聲當中,曹軍兵卒像是聞見了血腥的蠅蟲,分成了三路,沖向了石墻大宅。

  雙方短兵相接,彼此之間都是不死不休。

  韓袞長刀揮砍,大開大合,普通曹軍兵卒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僅憑韓袞一人,也就護住了正門不失而已,還有大量的曹軍兵卒從圍墻的豁口處,抑或是干脆架設了木梯,從高墻上跳下來,也不顧崴了腳,一瘸一拐的就要來砍殺驃騎兵卒,好賺取人頭作為功勛。

  驃騎兵卒英勇的迎戰,即便是射出最后一箭,砍出最后一刀,都是面向敵人,毫不退縮。

  雷重的長槍上下飛舞,時不時殺死些曹軍,但是圍在他身邊的曹軍卻有些越來越多的樣子。曹軍兵卒也不是傻子,相比較韓袞來說,肯定是雷重年齡更大,更有機會拿了雷重的人頭!

  一個被擊傷的曹軍倒在了地,雷重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正準備將那曹軍傷兵踹出去,免得礙事,卻發現自己的腿被那曹軍傷兵死死地抱住了。

  人頭…都尉…

  那傷兵似乎在嘀咕著什么。

  小腿被抱住,雷重身形變動便是立刻大受影響,靈活性也就自然是打了折扣,轉眼之間就被砍中了兩刀,雖然是都砍劃在了甲胄上,但是這并不是什么好兆頭!

  面對這樣的情況,雷重多年的老兵經驗發揮出了作用,他大吼一聲,先是用長槍逼開了靠近的幾名曹軍,然后發力一個跪地,用膝蓋直接猛的磕在那抱著腳傷兵的脖子上!

  這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因為即便是用槍柄的尾刃,抑或是用什么刀去砍扎那抱腳的曹軍,都有可能即便是殺了那曹軍,那曹軍兵卒臨死之前還能死死的扣住雷重的腳!

  只有直接破壞了曹軍兵卒的脖頸的中樞神經,才能使得那曹軍兵卒無法繼續扣住雷重的腳。

  雖然雷重沒有像是摔跤手那樣高高躍起的膝砸攻擊,但是一身的鎧甲重量加上護膝的凸起盔甲,猛砸在那曹軍脖子上,也幾乎立刻將那曹軍的脖子砸成了一個近乎直角的度數。

  那曹軍兵卒頓時了帳,原本緊緊抱住的雙手也松開了。

  但是就這么一耽擱,又是有兩三名的曹軍兵卒沖上來,逼進了雷重的長槍內圈,砍得雷重哇哇大叫,一時之間兇險萬分!

  撤!撤回主屋!

  韓袞趕來,一刀砍翻了圍在雷重身邊的一名曹軍,然后腳步不停,直接往主屋里面撤。

  驃騎兵卒們聽到韓袞的叫喊,立即三五成群,逐漸向后退去。

  正面壓力突然一松,更多的曹軍兵卒涌了進來,院子里面的曹軍兵卒越來越多,活著的站著,死傷的躺下。

  韓袞帶著人,守在了正屋前,死死卡著大門。

  曹軍兵卒氣勢洶洶,發了瘋一般的追殺驃騎兵卒。

  有一名驃騎兵卒退得稍微慢了一些,轉眼之間就被這些殺紅了眼的曹軍兵卒給吞噬了。

  韓袞長刀揮動,將撲到正門的一名曹軍兵卒當頭砍死,在血雨之中狂吼道:殺啊!擋住他們!別讓他們沖進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多少刀槍在正屋門口相互碰撞,閃耀崩現的火星四散。

  屋外火光亂晃,屋內一片昏暗。

  從外面沖進去的曹軍多多少少有一點視覺上的落差,還沒有看清楚里面的人,往往就中了刀槍。

  隨著最初的十幾名的曹軍兵卒被殺了之后,沖昏頭腦的這些曹軍終于反應過來,大叫著要人拿火把丟進屋內去…

  就在這些曹軍兵卒擁堵在前院之中,主屋之前的時候,在墻根之下,有一些原本趴伏在了血泊之中的人影,卻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些人影,也穿著曹軍的服飾,破舊殘壞的鎧甲,再加上一些沾染上的鮮血,簡直就像是從地獄里面重歸的亡魂一般。

  曹軍兵卒注意力大多數都集中在了主屋之處,卻沒有想到這些人一開始的時候就藏在了院子里的尸首之中,等曹軍兵卒一個個的都將菊花露出來之后,便是開始下毒手了。

  啊啊啊…

  第一個慘死的曹軍兵卒大叫倒地的時候,其他曹軍兵卒還沒有多少在意。

  可是隨著劉復帶著這些藏聲尸骸里面的兵卒在曹軍兵卒背后砍殺,然后主屋之內韓袞等人又是撲出的時候,這些曹軍兵卒終于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也扛不住男上加男,雙面夾擊,頓時哭爹喊娘的潰敗出去…

  曹純見得此狀,氣得差點升天!

  曹純讓這些曹軍兵卒上前搏殺,并不是他不敢,而是曹純想要讓這些曹軍兵卒重新獲得戰斗的勇氣,懂得這仗應該怎么去打!

  可曹純萬萬沒想到,就這么一個破大宅,不僅是連續打退了曹軍多次進攻,連這一次曹純都覺得十拿九穩的進攻波次,也擊退了!

  破亂的石墻大宅之內,傳來了沙啞的叫喊聲,雖然聽不清叫的是什么,但是曹純也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意思…

  誰先退出來的?

  曹純臉色鐵青。

  那些敗退出來的曹軍兵卒自然不肯說,但是在外的其他人卻認得是誰先跑出來的,紛紛指認出來。曹純便是下令將最先逃跑出來的那幾人拿下。

  將軍!不能怪我啊!這里面有妖怪!

  對對!有妖怪啊!

  死而復生!殺不死的妖怪!

  我親眼見妖怪從血池里面爬出來…

  那幾個曹軍兵卒,為了活命,便是極力的給自己尋找借口,而且越說他們就越發的相信自己的借口就是真實的…

  住口!

  曹純哪里會上當,不過就是尸里藏人的把戲!爾等竟然連這點辨查能力都沒有了?!那還打什么仗,混什么兵餉?!

  曹純自然不可能讓什么神鬼之說來動搖軍心。

  在漢代,神鬼之論還是非常盛行的,尤其是在下層的民眾之間。

  這要是真讓這些曹軍兵卒認為驃騎軍有鬼神之力,就不好辦了…

  可曹純忘記了,最先開始將驃騎軍鬼神化,或是惡鬼化的,并不是這些底層的百姓和民眾。

  現在曹純便又要這些底層百姓民眾,不信謠不傳謠了!

  來人!將這幾個臨陣脫逃,膽怯避戰之徒斬了!

  號令之下,人頭落地。

  將戰鼓取來!曹純大喝,某便于此親自給諸位擂鼓…

  曹純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在古北口道上,又有一陣緊急示警的銅鑼聲,敲得震天一般的響起來,同時伴隨著有人尖聲驚叫,不好了!完蛋了!驃騎軍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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