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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4章 攻心計

熊貓書庫    詭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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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在復仇的心思塞滿了頭腦的時候,都似乎能迸發出無窮的動力,更不用說韓遂這個在西涼縱橫了二三十年的老家伙了。

  雖然說韓遂心中依舊還是悲痛不已,但是比起沉浸在無窮無盡的悲傷當中,韓遂還是愿意將注意力集中在去尋找仇人,去親手砍下他們的頭顱上。只不過按照當下的情況來看,僅僅是憑借著韓遂自己是難以完成這樣的行動的,因此唯一的選擇,便是和李儒合作,投靠到征西的麾下…

  韓遂也知道,李儒不過是利用他僅有的那些名聲在收攏和規整西涼的這些豪右和羌人,但是換一個角度來說,如果韓遂沒有著二三十年經營出來的名頭,又何來復仇的希望?

  對于韓遂來說,他不知道是自己的一封書信變成也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就算是他知道了,他也不會選擇相信,而是依舊會把這筆賬記在馬家頭上,縱然馬超已經死了,但是還有馬氏的人,還有跟著馬氏一同的那些羌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遂對于李儒的態度就大大的緩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更愿意主動的進行配合,向李儒透露了金城周邊的幾個大的羌人聚集地,就是暫時合作態度的第一步。

  至于下一步要怎么做,誰為主導,韓遂也不愿意完全放棄主導權,多少還有的談。

  “征西…”韓遂停頓了一下,重新說道,“征西將軍果真為帥才…當的文優如此盡心輔佐?”

  李儒在皮裘之中沙啞得笑了笑,就像是老狐貍蜷縮在樹洞里的鳴叫,說道:“文約你我相知也是多年了,某可曾虛言過?”

  韓遂微微扯動一下面皮。

  “所謂將么,也有很多種…”李儒沒理會韓遂的反應,而且說實在的李儒也不在乎韓遂有什么反應,“最基礎的將領,會統兵,會安營,領眾人行伍,便可為百人之將,亦可為將之佐助;若是再加上明察陣勢,又能陣前鼓舞,勇敢善戰,便能稱勇將,可統千人,可為軍司馬,亦或是偏將;若是再其上又有謀略,識進退,知天文懂地理,便可為智將,可御萬人,當為一軍主將…”

  “而于其上,若可招賢納士,廣布仁德,又得兵卒愛戴,將士用命,便可稱將將,統御三軍,為國之柱也!”李儒講完,淡淡的掃了韓遂一眼,繼續說道,“而西涼諸將,多數為勇將,少有智將,更不用說將將者…”

  韓遂低低哼了一聲,心里頗為不服氣,也不認為李儒口中的征西將軍真的就能達到所謂“智將”或是“將將”的程度,但是現在心中難免覺得有些求于征西,所以也只是說道:“不知文優為何種將領?”

  “某乃謀士也…”李儒理所當然的說道,“位于軍中,既不出陣,亦不搏殺,以智取,以謀勝…”

  韓遂嘿然。

  有求于人,必然受制于人,這是千古不破的道理,因此韓遂雖有些不認同,但也不再征西將軍這個人的問題上糾結,而是轉向了更加實際的問題上,說道:“文優何時可讓某領兵清剿周邊叛逆?”

  李儒嘿嘿笑了幾聲,意味深長的說道:“莫急…再等兩天…屆時還有些好禮要給文約…”

  過了幾天之后,帶給韓遂的“禮物”終于是到了金城。

  “這…這是…”

  韓遂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蒙恕傲然站在一個木匣旁,而在木匣當中的,則是一個已經硝制的人頭。而這個人頭雖然面目有些扭曲,但是其特征依舊可以讓人辨認出這就是曾經叱詫風云的先零羌頭領,藜麥往利。

  先零羌也曾經在西涼掀起了十余年的龐大聲勢,甚至一度攻進了三輔地區,韓遂自然熟悉這個多年的老對手,老伙計,老家伙…

  而現在,這樣一個曾經在西涼諸羌當中,萬人之上的統領,曾經和韓遂馬騰平起平坐,甚至還壓著韓遂馬騰一頭的人,就這樣身首異處,被硝制了放在了木匣當中!

  韓遂看著藜麥往利的扭曲且青紫的面容,心中一股寒意頓生,連日來在李儒等人面前強行撐著的那一點僅存的傲氣,也終究是消融殆盡,雙腿一軟,坐倒在木匣之前…

  李儒朝著蒙恕施了一個眼色,蒙恕會意,抱拳一禮,便退了下去。

  “…昔日董仲穎,權柄握朝綱,依舊要看此人三分薄面,不敢放馬過狄道…”李儒的聲音幽幽,像是在緬懷,又像是在恐嚇,“如今此人授首,先零混亂不堪,已無人可擋征西兵鋒!狄道已克,西涼洞開!璜璜征西旗,洸洸干城具!此去三千里,終復大漢疆!”

  北宮伯玉、邊章、李文候、馬騰、董卓、藜麥往利等人的面容,在韓遂面前變幻出現,或大笑,或大哭,或者咒罵,或是怒喝,不一而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這些曾經在二三十年前跺跺腳便是一方云動的人物,如今都化成了一捧黃土…

  韓遂頭上汗珠滾滾而落。

  此次此刻,韓遂才真切的感知到了屬于他的時代已經過去,就算是他奮力的想要抓住他的時代一點尾巴,也是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屬于他的機遇就這樣如塵如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胸口之處一股絕望和悲涼混雜翻滾,噎的韓遂痛如刀絞,在韓府殘骸之前都沒有掉多少眼淚的他,卻在此刻實在忍不住,老淚縱橫,痛哭失聲。

  李儒也沒有繼續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韓遂漸漸收了悲聲,才緩緩的說道:“韓府雖然已毀,不過文約身上依舊還有大漢勛爵,難道就甘心這樣斷了繼承?”

  韓遂抽了抽鼻子,沒有搭話。

  “董仲穎隕落之時,某亦染寒毒,此身已廢…不過又有何妨?”李儒沒理會韓遂,半仰著頭繼續說道,“不日將有二三子送至某處,皆為三輔孤兒,品質上佳,屆時某大可擇一為嗣便是。待某百年之后,初一十五,多少有些香燭享用,不至于淪落為孤魂野鬼…”

  韓遂沉默半響,也不講究什么,用衣袖擦了一把臉,將臉上的淚水鼻涕全數擦去,然后翻身站起,到了李儒面前,臉上的刀疤突突跳了幾下,終于拜在了李儒腳下…

  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上,位于中牟的袁紹前線大營之處,也收到了斐潛送出的那一份好禮…

  在經過反復詢問,再三確認之后,田豐才算是弄明白了究竟在這些兵卒宿營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田豐終究還是受命,當了袁軍先鋒官。

  倒不是田豐看不明白袁紹郭圖的意圖,而是太過于明白了,因此田豐寧愿犧牲自己一個,也要保全田氏家族,再加上田豐也自詡還算是有些謀略,就算擔任這個先鋒官,也不過是辛苦些而已,要取得勝利還是不難的。

  但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變得有些棘手了…

  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戰術。

  越過了普通兵卒,直接重點射殺軍中將校,導致袁兵群龍無首然后不戰自潰。

  若是在平地之上,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會出現。

  兩軍交戰的時候,最先接觸的只是前沿的兵卒,而中軍主將基本都在安全的位置,縱然有個別的將領,比如像是顏良文丑這樣的斗將,也都是作為前線指揮出現在戰陣的最為緊要的關節處,同時也有大量的護衛協同作戰,想要利用弓弩射殺,基本上來說除非突進到了相當近的距離上,否測可能性真的不大。

  但是山丘高低落差卻給征西這樣的戰術提供了一個理想的環境,當不慎落入伏擊圈的時候,從兩側山頭射下來的強弩有極強的殺傷力,稍有不慎連盾牌都未必能夠提供有效的遮蔽,再加上雙面交叉,極是難防。

  雖然田豐在心里是看不起像顏良文丑這樣的前線斗將的,武勇是夠武勇,但也僅此而已了,若是在陣前爭強斗勇當中一旦失手,不但是自身性命難保,也會累及三軍。不過顏良文丑這個德行也是改不了了,就連當初界橋之戰的時候,顏良文丑也是只顧得自己沖鋒搏殺,結果害的袁紹差一點被人抄了后路,要不是袁紹當時機靈,將標志性的兜鍪給扔了混入普通兵卒當中,說不定就已經被人砍了腦袋…

  嗯,這么說來,似乎也可以讓將校裝扮成為普通兵卒,這樣一來征西手下也就難以辨認了…

  只不過,依舊有些問題。

  征西手下固然是難以辨認,自己這一方的兵卒恐怕也是不好認啊…

  田豐有些撓頭。

  若是那些老兵倒也罷了,自家主將的相貌多少也能記得住,但是那些招募不久的,還有那些招降而來的,就難以保證了。

  所以,還是要另外再想點辦法…

  高干接到了新命令之后,拆開才看了幾眼,突然感覺鼻子內有些發癢,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連淚花都打了出來,看著錦帛上的墨字都有些模糊感。

  這是什么鬼命令?

  高干皺著眉頭,眨了眨眼,將錦帛又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才確認說命令是真的這樣寫的,不由得憤然將錦帛丟到了一邊:“山頭立寨!田公這是得了熱昏癥不成?”

  傳令兵有些揣揣的,但仍然努力試圖將話完整的帶到,“田公曾言…若將軍不從,就…就…”

  “就他娘的怎樣!”高干吹胡子瞪眼。

  傳令兵將眼一閉,橫下一條心吼道:“就軍法從事!”

  “軍法你娘!”高干一腳將傳令兵踹倒在地,憤恨的轉了兩圈,然后揮揮手讓傳令兵滾蛋,他也知道傳令兵只是一個帶話的,踢一腳泄憤就算了,再動手也沒什么意思,傳令兵又不能做主,就算是將傳令兵砍殺了,命令依舊還是命令。

  “傳令下去!”高干咬著牙叫道,“選個山頭,立寨!”

  在高干立寨的遠處,樹林灌木之中,龔浚和凌頡正在觀察著袁軍的動向。

  “袁軍這是要干什么?”凌頡盯著遠處山上上下忙忙碌碌的袁紹兵卒,有些疑惑不解的說道,“在這個山頭上立寨,有什么用?他們想要干什么?”

  太行山脈,并非完全都是荒山野嶺,也有些植被,而且山體上有植被的也不算少,但是要有山泉,有平地可以立營寨,可以有山路方便上下駐兵的山,卻并不多。

  “這個地方…”龔浚沉吟著,“看起來不太妙啊…”

  若是讓援軍真的立起這樣一個山寨,若是駐軍在內,便可以卡住周邊不少路口,而且因為在山頭之上,不管是偵測還是防御,都具備一定的優勢。

  龔浚伸出手指頭指點著說道:“你看看這山頭,三條山路匯集于此,若是讓袁軍于此立下了山寨,我們就等于是這三條路都不能走了!”

  凌頡琢磨了一下,點頭說道:“真是這樣!這些家伙變狡猾了!”

  龔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說道:“晚上摸上去,搞他一家伙!”

  凌頡則是有些遲疑的說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先和后面的賈使君通個氣?”

  “嗨!”龔浚不以為然的說道,“賈使君就算是知道了,也還不是一樣要拔掉這個山寨?那說和不說有什么區別,還耽誤了時間,要是等這些袁軍將營寨寨墻全部立好了,架好了鹿砦,我們豈不是更難得手?”

  凌頡皺著眉,覺得龔浚似乎講的也有道理。

  龔浚指點著,繼續說道:“你看那邊袁軍砍伐樹木,拖拽樹木的緩坡,就可以隱蔽身形,等到了夜間這些袁軍多半也是睜眼瞎,摸上去之在營地門口放一把火,就算是燒不死這些兔崽子,也能熏得他們跳崖!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聽我的,沒錯的!”

  凌頡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見龔浚講得如此肯定,加上一直以來龔浚都是多有勝跡,因此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陪著龔浚晚上夜襲高干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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