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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二章 不速之客(七)

熊貓書庫    詭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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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還在后世的時候,斐潛也看過三國,然而都是囫圇吞棗,豬八戒吃人參果,知道讀過了,但是不解其味,更不用說深刻理解了,而現在各種事件,各種形式卻不得不逼迫著斐潛去更深入的了解三國。◢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因為在這里,沒有人可以代替斐潛自己做決定,任何事情,甚至是偶爾的一言一行,都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

  漢代,講究的是一諾千金,看重的是一言九鼎。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不能隨意更改的,像后世打著“心直口快”的招牌胡言亂語的,或者說見勢不對便叫著要收回“所說的話”的,在漢代,基本上都會被人所鄙視,并且會漸漸將這類型的人排除出圈子。..

  為何楊彪一上來就悲天憐人的大放悲聲,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在這種情況之下給與斐潛壓力,迫使斐潛說出一些原本正常狀態之下不會說出的話語,然后自然就可以順著桿子向上爬了…

  斐潛都還記得有一個叫做楊瓚的家伙死在了并州這里,像世家這樣記仇都能記上幾輩子的生物,又怎么會輕易的放棄?

  因此,斐潛自然也要多出幾分的小心謹慎來。

  權利就像是一種精神上的毒品,嘗過一次之后,便會上了癮。

  徐庶似乎是覺得大堂之內有些口渴,便讓在大堂之外的侍者去燒些熱水來,然后才小聲的說道:“中郎,我看楊公多半是以此試探虛實而已…”

  “何種虛實?”斐潛問道。

  徐庶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說道:“但凡兵卒之統帥,多半分為兩種。其一以大義統之,身為貴人,高高在上,就算是將兵幾十年,其下的兵卒多半也是僅知其名,未見其人。其二,身為卒先,吃穿俱同,恩賞威罰,雖無貴氣,然號令一出,兵卒莫敢違背。”

  斐潛點點頭,說道:“這么說來,楊公負責的是大義,皇甫嵩則是走身為卒先的路子?還是說…”

  斐潛看了徐庶一眼,發現徐庶在沖著自己點點頭,表示斐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哦…哈哈哈…”斐潛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真是…真是…”

  斐潛都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只得苦笑的搖著頭。

  “雕啊…”一名坐在一頭小瘦驢上的文士,仰著頭看了看依舊在修葺不停的工匠,嘖嘖了幾聲,也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什么意思,是感慨還是嘆息。

  小黑瘦驢,黑瘦黑瘦,就連肋骨都看得出來幾根,但是就算如此,也引來了不少流民的目光,不過在看到小黑驢旁邊的矮墩墩的一條壯漢之后,便紛紛又低下了頭去。

  文士恍然未覺,只是抬著頭東看看,西看看。

  “公子,這就進城么?”在小黑瘦驢旁邊的壯漢,一手牽著小黑瘦驢的韁繩,一手扛著一桿長槍,在長槍槍桿之上還掛著一個包袱,一身的葛布袍,用麻繩系在腰上,還別著一個小斧頭,雖然天氣還并不是非常暖和,但是裸露出來的胳膊卻粗壯無比。

  “啊…進,當然,進城!”文士晃晃悠悠的說道。

  “好勒!”壯漢說道,然后便要拉扯著小瘦驢往前,然而小瘦驢或許是走得累的,還是肚皮餓了,原地不肯動彈,死死繃著四肢任壯漢拉扯得在地上拖出了四條蹄子印跡,就是不肯往前。

  “你個蠢驢!”壯漢大怒,掉頭就罵道,然后又意識到了一些什么,趕忙對文士說道,“啊…公子,不是說你…”

  文士嘆了口氣,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然后一抬腿,從小瘦驢身上跳了下來,背著手晃晃悠悠的便往前而去。

  壯漢連忙想要跟上,小瘦驢卻死活的不肯動彈,于是又急又怒,便一彎腰將小瘦驢抗在了肩上,也不管小瘦驢嗯昂嗯昂的叫得凄慘,邁開兩條腿便往前追去。

  “哪里來的?到此地要做什么?要來賣驢的?”雕守城的兵卒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士,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扛著瘦驢的壯漢,多少有些忍俊不禁,連忙咳嗽兩聲,一本正經的問道。

  文士從懷里掏出了一份過所,遞給了在城門處值守的隊率,說道:“非也,非也,某乃陳留乘城人士,四方游學,聞護匈中郎收復陰山,欲往一覽冠軍侯所遺也。”

  “嗯…這樣啊…”隊率大概聽懂了意思,然后又看了看過所的批文,便揮揮手,讓文士進關了。

  看著文士和壯漢兩人一驢,搖搖晃晃走了進去,一旁的小兵聽不懂方才文士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湊了上來問道:“頭兒,這是哪里來的啊,真是好怪異…嘖嘖,還扛著驢,這是人騎驢還是驢騎人啊…”

  “哈哈…你懂什么?游學懂么?”隊率忍不住笑了兩聲,然后趕快收了笑,呵斥道,“知道什么人才能游學?你個臭小子,少唧唧歪歪,趕緊該干嘛干嘛去!”

  文士走了幾步,回頭一看壯漢依舊扛著瘦驢,不由得搖搖頭,然后示意讓壯漢將驢放下,又讓壯漢沖包袱當中拿了塊面餅子,用繩子系了,吊在長槍之上,又將長槍綁在了瘦驢身上,使得面餅子就在瘦驢面前晃蕩著…

  “行了…不用管它,走吧…”文士笑了笑,然后又爬上了驢背。

  瘦驢受到了面餅子的引誘,便忘卻了之前犟著死活不肯走的事情,走一步便伸著腦袋去夠那一塊面餅子,卻發現似乎還差了一點距離,便又往前走一步…

  壯漢哈哈大笑,說道:“公子這方法好啊!這蠢驢,早就該整治整治它了!”

  文士卻并沒有回應,只是抬眼往前望去。

  雕并不大,街道也就是三橫兩縱,簡單明了,位于城中的雕陰府衙極其明顯,在府衙大門之前,幾名軍士站的筆直。

  “總算是到了…”文士從包袱內拿出了一封名刺,然后遞給了壯漢,讓壯漢前去府衙大門投遞。

  看著壯漢拿著名刺上前了,文士微微垂下目光,看著那個還在試圖伸著脖子咬面餅的瘦驢,喃喃的低聲說道:“…但愿是個看得長遠的家伙…別跟你一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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