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密布,天陰的仿佛整個天空都即將傾覆了下來,壓得人胸口心口煩悶異常。
“什么?那個人不見了?怎么不見的,不是叫你等要看緊了?你是給老子怎么看著的?啊?”一大早,李傕聽聞趙溫居然在臨近長安的時候消失不見了,不由得憤怒的拿著馬鞭就抽了那個負責盯梢的軍侯好幾鞭。
軍侯也不敢躲閃,也不敢喊疼,硬生生的抗了下來,連被抽的皮開肉綻的額頭留下的鮮血也不敢擦拭。軍侯也是無奈,昨夜還看見那個趙溫在車廂內蒙頭大睡,結果次日天明再看的時候,已經是人去車空…
趙溫神出鬼沒的消失了,就像他莫名其妙的出現一樣。
李傕鞭打幾下,怒火也就消了一些,也知道就算是現在將這個軍侯千刀萬剮,也是不可能讓趙溫重新出現,便沖著軍侯吼道:“沒用的廢物,給老子滾!”
郭汜皺著眉頭,說道:“此人一走…麻煩了啊…”
趙溫除了給他們帶來了一大批的糧草之外,同樣也給他們說了一些長安的虛實布置的情況,當然這些情況也幫助了李傕和郭汜成功的襲擊了長安的城門,并且開始了對于長安城內市坊的爭奪,逐漸的逼近了皇城。
不過現在趙溫一走,同樣也就將李傕和郭汜的虛實帶給了在長安的人。他們現在幾乎是長途急行奔襲而來,其實不管是兵卒體力上還是后續的援兵上,都是短板,一旦攻擊勢頭受到阻礙,兵卒之間的那口氣松懈下來,就是一敗涂地的前兆!
怎么辦?
到了這個節點上,退兵是肯定不可能了。
但是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攻伐皇城,那么自家的屁股后面那些陵邑的守軍襲來又將如何抵擋?
雖然趙溫一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表示那些陵邑的守軍都在弘農楊氏的控制之下,不會過渡過渭水,讓李傕和郭汜等人放心云云,而且還說到了關鍵時刻說不得還會幫助李傕等人一臂之力等等,但是眼下連趙溫自己都消失不見了,又怎么能讓李傕和郭汜等人再相信之前的那些所謂的保證?
若是趙溫依舊在軍中,李傕和郭汜心中多少還會覺得有些安心,但是眼下的情形,似乎昨日的盟友已經不再那么的可靠,在渭水陵邑附近的軍隊不再可能是他們的助力,還有很大的可能會變成他們的對手…
“渭水橋!”郭汜忽然出言說道。
長安的地形其實李傕和郭汜還都是比較熟悉的。未央宮和長樂宮在長安城的城南的龍首原高地之上,要仰攻皇城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李傕和郭汜也不確定自己能夠用多長的時間拿下皇城的城門。
而橫貫渭水的南北交通,可以讓陵邑的兵卒通過的通道,就是一橋一灘。橋就是茂陵南面的渭水橋,灘涂則是霸凌處的陵灘渡口,渡口還好說,只要將一些強弓硬弩立在灘涂之上,就可以讓企圖渡河的兵卒吃不了兜著走,但是唯獨茂陵南側的渭水石橋,寬闊,堅固,就算是李傕和郭汜硬是想要破壞,都無從下手。
而堵不住渭水橋,就等于是李傕和郭汜等人的聯軍就有可能會陷入被南北夾擊的境地!
派兵卒去渭水橋南側去圍堵么?
不太現實。
分兵少了根本沒有多大用處,而分得多了,長安城內又無法控制得住,更不同說去攻打皇城了,到頭來還不是落得一場空?
那要怎么辦?
樊稠帶著先頭部隊攻陷了長安城門,胡軫帶著后續援軍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應該趕到了長安,若是按照原定的計劃,李傕和郭汜最晚今天就要帶著兵馬趕到長安城下,參與攻擊,并且完成對于皇城的最終包圍…
雖然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但是李傕和郭汜原本就不是什么多才多智的人,在之前驟然得到了大量軍糧和西涼散兵之后,驟然膨脹起來的的他們也就根本沒有徹底思考過襲擊長安這個計劃的什么備用方案。
現在突然發現自己面臨著困難的抉擇的時候,兩個人不由得有些蒙圈,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
“二位將軍…”從軍列的隊伍后方,一人帶著幾名兵卒騎著馬趕了上來,笑著說道,“…為何行列遲緩下來,可是有什么變故不成?”
“文和!”李傕頓時大喜,哈哈大笑著說道,“你怎么在這里?啊呀呀,這些兔崽子,也不來稟報一聲,未能迎接文和,某真是失禮了!”
賈詡淡淡的笑著說道:“賈某也是昨夜才到,見二位將軍路途困頓,也就沒讓兵卒打攪…怎么了,為何不速進長安?”
“這個…”李傕略有些尷尬。
攻伐長安的計劃也沒有讓賈詡參與,是他們兩個人和張溫制定的,而之前有意排擠賈詡,也是因為發現賈詡這個家伙居然在西涼軍當中的影響力比他們似乎都要來得強,一封書信就可以讓胡軫臨陣易幟,要是再讓賈詡發展下去,說不得那天他們兩個就被賈詡架空了都無能為力。
因此當時的李傕和郭汜有意識的就不想讓賈詡參與進來,而現在拋開了賈詡制定出來的計劃卻出現了問題…
“文和…這個是這樣的…”郭汜見李傕面露尷尬,便接過了話頭,向賈詡解釋了一番,然后說道,“…文和可有良策,若是大事可成,郭某就算是自家官職不要,也要給文和爭一個錦繡前程出來!”
“對!少不得也要給文和取一個侯爺的爵位來!”李傕也在一旁拍胸脯。
賈詡微微搖搖頭說道:“二位將軍不必如此,此乃保命之計也,何功之有?況且賈某心不在朝堂之上,只愿可平安返鄉,至于官職侯爵,不要也罷…”
李傕和郭汜相視一眼,然后又趕緊說道:“…那么,返鄉也需錦衣不是?待取長安之后,金銀珠寶,各類珍寶,文和便可自取…”
“呵呵…如此也好…”賈詡微微一笑,終于是點頭愿意接受了,李傕和郭汜方松了一口氣。在李傕和郭汜看來,如果賈詡什么都不要,那么賈詡說的計策他們還真的不大放心,而現在既然利益捆綁到了一起,這才能讓李傕和郭汜多少安些心。
“不過區區渭水橋爾…”賈詡笑著說道,只是笑容之間透露出來一種徹骨的陰寒,“…這有何難?二位將軍可如此這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