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郎官這個群體是最多的,其實這個郎字,在漢代也通用于“廊”,也就是其實這個郎官就是“廊官”。[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漢代不想秦朝那么的短暫,所以不管是長安還是洛陽,都是修建了不少的宮殿,尤其是洛陽城,整個城池最大的建筑群落就是南北兩宮了,還有一些提供給太后所居住的宮殿,簡直就是一個大的宮殿之城,而在宮殿之中相互連接的就是各種走廊。
而郎官,最早就是指站在這些宮殿走廊之中,守衛宮廷的官員。
但是隨著時間的演變,郎官的等級和職責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比較靠近皇帝左右,必要時需要回答皇帝的各種問題的顧問官,稱之為議郎。
而在尚書臺進行各項文書的傳遞,整理,編纂,下發等等事務的,就稱之為尚書郎。
高級官員下屬,多擔任一些副手職責的,就稱中郎。
比中郎次一級的,就成為侍郎,比侍郎再低一等的,就是郎中。
而什么正式的實職都沒有的才被稱為郎官。
以上所有的“郎”,都是歸屬于九卿之一的光祿勛進行管理,但是在實際當中,并不是光祿勛一個人就能管理到那么多的郎官的,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光祿勛的下屬官,對于自己下轄的郎官進行管理。
蔡邕擔任的左中郎將就是屬于光祿勛的下屬官。左中郎將的左署和五官中郎將、右中郎將的五官署、右署合并稱之為三署,原本主要負責的是整個皇宮的衛士的調派安排,但是實際上從漢武帝時期開始,三署就已經慢慢的邊緣化,從武職變成了文職。
因為宮廷的衛士從一開始的郎官逐漸變成了虎賁、羽林來進行守衛,原本是立于廊下的郎官就不再考慮武力,變成了郡國舉孝廉最常見的安排官職的地方,也成為了士族登上政治舞臺的第一個臺階。
如今斐潛就踏上了這樣的一個臺階。
果然在李儒的安排之下,蔡邕也就是走了一個形式,印綬什么的就到了斐潛的手中。原本是還需要皇帝見一面,至少讓皇帝知道有了這么一個人,但是如今整個朝政都在董卓控制之下,開不開朝會都要聽董卓的,皇帝想要見什么人都還是要經過董卓同意的,因此董卓隨手一揮,便免去了見面的流程。
見面是免了,但是形式上還是要做一個樣子的。所以斐潛在小黃門的帶領下,遠遠的對著皇帝居住的宮殿行了大禮,表示自己對于皇室的尊敬和效忠,便算是完成了整個形式,然后也是在小黃門的示意下,便要離去了…
劉協蹲著,雙手扒著憑欄,看著宮殿之外。
雖然他是大漢帝國的皇帝,卻連居住的宮殿都沒有辦法邁出去半步。自從上次太廟之后,或許是遷都在即,不容許在出現什么岔子,對于劉協的看管越發的嚴密起來,甚至都不允許劉協在沒有董卓的允許下私自出行又或是接見大臣…
所以現在劉協他只能是扒著宮殿章臺之上的憑欄,從欄桿的縫隙中往外看。服侍劉協他的老宦官想要給他撐起華蓋來遮陽,被劉協拒絕了,劉協不想引人注目。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劉協他的生日了。
他小的時候就沒有見過他的母親,據說是當時生下劉協后就病發而死了,可是劉協知道,事情多半和何皇后有關。
他母親死后,就被董太后接走撫養長大,所以董太后實際算得上是他的第二個母親。一直到了他六七歲比較懂得一些事情了,董太后才告訴他,當時他母親王榮,在喝了何皇后送來的所謂補身湯之后,就一病不起…
再后來,何皇后變成了何太后,宛如第二個母親一般的董太后就被趕出了皇宮,半途上又被殺害…
雖然董太后雖然貪錢,但是對劉協不薄,若是董太后仍在,估計現在已經是開始張羅著要給自己生日準備一個什么驚喜了吧…
自己的父親雖然朝野之上評語不是很好,但是劉協每一年的生日都會來,除了去年,那時候父親病很重,實在無法前來,當時還摸著自己的頭,說今年一定補上…
還有哥哥,雖然何太后對自己不是很好,但是哥哥從小就喜歡帶著自己一起玩,有一次還偷偷的避開宦官的跟隨服侍,帶著自己跑到后花園中,結果意外摔了一跤,兩個人都是一身的泥,被何太后好一頓訓斥…
但是…,
就連那個每次見到自己都板著個臉的何太后,今年,都不在了啊…
今年,你們都不在啊…
你們在那邊都好么?
就剩我一個…
我想你們…
劉協不禁流下淚來,卻迅速的舉起袍袖將眼淚擦干,緊緊咬著下唇,將頭仰起。
那一日在太廟之后,劉協就發誓今后再也不哭泣,因為他知道,哭泣就是弱者的表現,他不想成為一個弱者。
再多的眼淚也無法挽救自己,也無法讓自己從這個牢籠之中掙脫出來…
如今自己熟悉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現在自己也不得不將要離開熟悉的這宮殿,這個樓榭,這個章臺…
自己不想走,可是現在的自己就連走出這個宮殿,見一見其他的人,都是一種奢望,更不用說去找人幫忙了…
劉協扒拉著憑欄,就像是被關在鐵籠子里的小獸,將臉擠在縫隙間,努力的去呼吸籠子外自由的空氣。
咦,那邊小黃門引領的是今天上任的郎官么?
劉協連忙在憑欄之后,從蹲著的姿勢變成了正坐,將雙手放置在雙膝上,腰桿挺直,小臉繃緊…
“嗯,平身吧…”
劉協配合著遠遠那個在小黃門指引下大禮參拜的舉動,口中輕輕的說道。
“嗯,退下吧…”
劉協看著跟在小黃門遠去的那個背影,恍惚之間突然覺得有那么一絲的熟悉感…
正隨著小黃門準備離去的斐潛,忽然覺得身后似乎有誰在看著自己,便停住了腳步,回身一看,除了靜悄悄聳立的宮殿,還有那些羽林衛之外,沒能看到有什么異樣的動靜…
斐潛默然,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一聲,便再向宮殿一揖,轉身追上了低聲催促的小黃門,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