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大伙兒都嚇呆,只有兩名城武衛強自定了定神,先喂了衛長兩顆丹藥,不過后者連嘴都張不開,咽喉也腫了起來,藥丸哪里吞得下去?
再這樣下去,他馬會窒息。三寸人間艷qingshu于是一人奔去找大夫,一人排開人群沖出去,厲聲喝道:“站住!”大步邁開,擋在了喬天星一行人面前。
喬天星不滿道:“你干什么?”
“你們現在是兇嫌!”這名城武衛眼睛瞪得滾圓,“涉嫌謀害馬衛長,不能走!”
喬天星氣得笑了:“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殺人了?你怎知兇手不藏在人群里,你怎知兇手不是——”忽然伸手一指,“——不是她?”
他手指方向,正是姚娘子。
姚娘子平時雖然潑辣,卻也曉得人命關天,這會兒雙手連擺,推托個干凈:“我碰都未碰到馬衛長,拿什么害他?這里恁多人,只有你們和他推擠了半天!”
喬天星冷笑:“胡說八道,要是推兩下能害人,那么這幾個城武衛碰衛長的次數我都多,他們也都是兇嫌!”
其他城武衛也沖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喬天星的侍衛立刻將他護在間,擎出武器,不讓城武衛靠近。
錚錚幾聲,兵刃出鞘,雙方一時劍拔弩張。先前開口喝問的衛兵道:“你說到順東風是應邀,那么邀請你的人是誰,此刻又在哪里?”
“桃源境的使者,檀青霜。”喬天星傲然道,“她此刻應在樓。”
話音剛落,樓即有一個女聲應道:“我在這里。”
而后,有一麗人扶梯快步而下。
這女子烏發雪膚,瓜子臉、柳葉眉,眸若含一泓春水,即便素著臉只一襲青衣白裙,也掩不去國色天香。
她先取出信物出示給眾人觀看:“我初臨貴地,不知順東風禁忌,確與魏使邀約在此會談。不想惹來這許多麻煩,青霜有過。若需調查,我會全力配合。”而后快步走到衛長邊,正色問向喬天星:“果真不是喬先生所為?如是,請示解藥。”
喬天星雙手一攤,面露苦笑:“我不會用毒。”
檀青霜即道:“我粗通藥理,可容我一試?”
醫者還未趕到,幾個衛兵也只得點頭。
檀青霜蹲下來,伸出纖指在衛長頸一探,面色微變,而后輕輕按在他心口處。
好一會兒,她才嘆了口氣:“不成了,他已經去了。”
“什…”城武衛大吃一驚,再去探衛長體征,的確已經心跳停止、脈搏全無。
方才還活蹦亂跳一條好漢,轉眼莫名暴斃。什么毒物,性子這樣暴烈?“常有人毒發攻心,將心臟也麻¥痹,如馬衛長這樣,但只要設法令心臟跳動起來,他即可恢復…”
檀青霜正在馬衛長脖頸、胸口、腹部輕觸輕按,聞言搖頭:“一般毒素作用于經絡、麻¥痹肌肉,才能這樣醫治。可是眼下這毒好厲害,居然將他臟器都溶解了大半,恐怕心臟也不能幸免。”她遲疑了一下才道,“可是溶肌的毒物不該生效這么快!”
溶解!
聽到這個字眼,眾人后背都泛起一股子寒氣。
當肌肉和內臟快速溶解時,一個大活人要承受多大痛苦?設身處地,誰也不敢去想。難怪馬衛長這樣粗豪一條漢子,嚎叫得不似人聲。
這時人群外頭起了騷動,有兩人聯袂而來,一個身板魁梧,年紀在四旬左右,一個是青衣士,頜下蓄著花白胡子。他們身后,跟著最開始去求援的那個衛兵。
幾名城武衛見到他們面色一松,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將軍!”居然驚動了將軍?
“馬七怎么了?”來者便是執掌武城衛的將軍徐凜。他恰好在離此不遠的謝軍醫家作客,聽到順東風出了事故一同過來瞧瞧。
他目光落到馬衛長身,即是一驚,隨后環顧現場一周,濃眉皺起。馬衛長跟著他從沙場到峣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一,與徐凜的親密度可不是一般小兵能。
他身邊的謝軍醫趕緊蹲身檢查,沒幾息遺憾道:“救不得了。”
徐凜在路已經聽兵衛說起經過,這時凝聲吩咐軍醫:“查出使毒的手法。”
謝軍醫見過的傷千百怪,早有自己一套驗證標準。這時從死者手指的傷口取了血樣,滴了些藥劑去。看著樣本變色,他忽然咦了一聲:“居然不止一種毒素。至少有一樣負責見血封喉,另一種消肌溶髓。這二者混在一起,毒性更不好判斷。下手這人莫不是怕一照面的功夫殺不死馬衛長?端的是好狠辣的心腸!”這世盡多千百怪的毒物,有些從古流傳至今,別說弄死凡人了,是藥翻個仙人都是分分鐘的事。
接下來他要檢查傷口,顧及馬衛長最后的顏面,驗尸選在順東風一處偏僻的廂房里進行。
趁著這會兒功夫,徐凜轉向喬天星和檀青霜:“我乃城武衛將軍徐凜,麻煩喬先生隨我來,我要問幾句話。”
峣國廷大員出現,喬天星反而松了口氣,算他滿腔怒氣,和這些屁民、當兵的也扯不清楚,得和高層溝通才好。因此他點了點頭:“好。”
徐凜轉身前瞥見站在一邊的姚娘子,順手一招:“你也來。”
四人征用了順風樓的賬房,徐凜問了事情經過,還反復審核了幾個細節,這才點了點頭。
照目前掌握的事實來看,魏使喬天星進順東風吃飯遇阻、與城武衛起沖突是個偶然事件,他跟馬衛長之間沒有深仇大恨,殺人動機不大充分。并且當時順東風樓下的局面混亂,對立的兩方有肢體接觸,外圍還有圍觀的客人,如果兇手是混在人群行事的話…
他正沉吟不語,外頭親兵來報:“謝軍醫有請。”
四人踏入臨時充當驗尸間的廂房里,俱是一驚。這么不到兩刻鐘的功夫,馬衛長的尸身居然長出了許多顏色怪異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