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中將趙汝山召回印茲城質詢,他否認綁架案是自己所為,并說出燕王曾經來使談判之事。”馮妙君冷冷道,“燕王愿意資助他大筆軍款,讓他勾結各地人官員、暗中養兵,以待燕魏戰爭爆發時舉事復國。”
“趙汝山不肯,燕王才退而求其次,在余下的舊臣里相中了魯太師。”她搖了搖頭,“魯太師聲望卓著,在各地權貴中門生無數,與魏人有國仇家恨,原就恨其入骨,結果與魏更加親近的新夏女王又接管了東。魯太師被仇恨所驅,答應了燕王的條件。”
玉還真聽到這里,直截了當道:“既如此,燕王后面還會再挑撥。人與新夏有隔閡,他就總有空隙可鉆。”
馮妙君倒出最后一點美酒,隨手蓋上了塞子:“所以,我們要想法子將這點漏洞也堵上。”國家想發展,首先要太平。東的麻煩不祛,新夏始終就有內患。“監測民心動向最簡便的方法,還是核算元力。”
玉還真了然,點頭道:“我必盡力。”察覺民心所向,報與國君趨利避害,這也是國師最重要的職責之一。
馮妙君搓了搓手:“回到新夏你就要走馬上任,堂堂國師可不能弱了行頭。你要配備哪些人手,我這里盡可調派。”
玉還真神色微動:“我可以隨便要人?”
所謂的“人”,當然是指修行者。國師通常也是一國修行者的領頭人。
馮妙君笑吟吟地:“當然。”
玉還真隨口點了幾人,都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馮妙君一一記了,半天沒聽見她再吭聲:“就這樣?”
“就這樣。”她不敢一下要太多人,以免新主顧慮。
馮妙君撫著下巴:“你確定沒漏了誰?”
“沒,這樣便好。”
玉還真的神情認真,馮妙君也只得嘆了口氣:“行罷,都依你。”
她看著好似有些失望,玉還真不解,正要再問,街心傳來一陣騷亂。
兩人低頭一看,原來是眾差役押著六、七十人往菜場口方向走去,哭喊和尖叫聲就是從囚徒中傳出來的。有甚者哭到聲嘶力竭,兩眼一翻暈倒地上,最后被人拖到車上繼續往前走。
還有人破口大罵,不過剛罵上兩聲就被破麻團堵住了嘴。
街道兩側有無數人立足旁觀,都是不發一言,那種沉默令人窒息。
玉還真也看著,眼中卻無憐憫之色:“這是哪一家?”如此景象,她來時就見過幾幕了。
“前贊相侍郎,鮑同合。”
馮妙君往街心看了一眼,只見陽光明媚,遍灑人間。她悠悠一嘆:
“今天可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自此,菜場口從早到晚都擠得水泄不通,
印茲城里的大清洗,一直持續了三日。馮妙君不敢說自己處置了所有暗通魯太師、意圖謀反的貴族,但這幾日過后,東能安生很長一段時間了。
人這還是頭一次見識到新夏女王的雷霆之怒。
與此同時,新夏開始查證和抓捕東各地的反叛力量。女王手里有魯太師提供的名單,按理說抓起來事半功倍,可實際上困難重重。
這些人得到了本地居民的同情和庇護。東并入新夏不到一年,在城鎮里、尤其在偏僻的鄉野,恢復舊國的呼聲仍然很高。畢竟國滅亡不久,多數人還抹不去對它的認同。
而在印茲城,曾經門庭若市的魯太師府已被抄封。
依照女王要求,魯家的庫房無人敢動,貼上的封條只有等到馮妙君親至才敢揭開。
她只帶進了包括陳大昌在內的幾個心腹,逐樣清點。
出乎意料,魯府的家底有點兒“瘦”,并未像她原先想象那樣積寶成山。一門權貴的花銷也是相當驚人,如果沒有好好打理,光是人情往來就能掏空金山銀海。
可見魯太師律下很嚴,否則各路孝敬早都吃不完了。
想想魯他風光幾十年都有善名在外,原本可以安享天年,結果最后晚節不保,馮妙君都不由得唏噓。
不過庫房東西少,搜起來也就容易。
這里并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在確認了庫房里沒有其他機關之后,馮妙君想了想:“去魯太師的住處。”
魯太師的屋子和一般老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即便外頭陽光明媚,這里也透著一股子陰冷。
那是陳腐老朽之氣。
馮妙君取出一個血核桃大小的蟻巢放在地上,輕敲幾下:“去,把這屋子里的機關都找出來。”
話音剛落,蟻巢里就鉆出無數火紅細蟻,往四面八方蔓延,連最隱蔽的角落也不放過。
這就是噬心蟻,許多人眼容易漏過的細節,盡可以交給它們。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小團螞蟻抱團了,提示馮妙君有異,位置就在 她所坐的椅子上!
她挑眉站起,抓過這張檀木椅仔細打量,果然發現坐板底下還有一個夾層,厚度只有一寸。魯太師的心思也很細膩,知道外賊進來行竊,最多找一找床下、桌底、墻上的機關暗格,卻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一張普普通通的椅子也能暗藏機關。
馮妙君拉開夾層,發現里面鋪滿了棉花,以防有人挪動椅子,導致這里藏著的東西磕碰出聲。
夾層不大,里面也只擺著一樣東西,卻讓馮妙君一下瞪圓了眼:
一塊殘破的金屬片,非金非銅,表面繪有圖案和符文。
去平民區走一圈,
這種破爛到處都是。然而看在馮妙君眼里,此物卻比什么至寶都來得珍貴!
與之相仿佛的碎片,她手里就有一塊,乃是國消亡時取出來的稷器。
魯太師說得沒錯,這東西能當稷器。的確,界神祭壇的碎片雖非神器,也沒有別的特異之處,卻可以承載一國氣運。
她輕輕拈起碎片,收藏起來。難怪他對于恢復國信心滿滿,原來除了打算打著苗涵聲的旗號起義之外,還私藏了一塊祭壇碎片。只要有這個東西,他就能重開國、生產元力。
就如今日之新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