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還真見多識廣,這時就動容道:“靈液!”
靈氣過分凝稠就會變作液體,稱靈液。上古時這片大陸曾有過許多靈液池,現今都不得見了,可這么個平平無奇的小盆子,竟然就能煉化出靈液來!
不錯,她能看出置在盆中的火靈心核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緩慢縮小,可見其中飽蘊的火系靈力是被這盆子給吸走了,轉作靈液析出。
鎮定如玉還真,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大喜之色。
這就是活命的希望呵!
她目光下移,望見盆上刻著兩字,不由得跟著念了出來:“洪爐?”而且還是天魔語、或者說是異族語鐫就。
竟是傳自上古的舊物?她瞧著陳大昌,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想不到你手里恁多寶貝。”
看來自己的設想無誤,陳大昌也松了一口氣。這是馮妙君的聚靈盆,之前就用妖血開過光,能將放進盆里的東西都析出靈液,用它修行可比靈石省錢多了。不過馮妙君一直沒開發出它的更大用途,她身為女王又不缺靈石,這次出門就將聚靈盆和其他雜物一起放在了陳大昌這里。
想不到,此時此境能派上用場。
他也不多說,待盆底聚起厚厚一層靈液就撥出火靈心核。
心核明顯縮小了兩圈。
而后他取杯子裝起靈液,遞給了玉還真:“希望有用。”聚靈盆剝出的靈液是格外精純卻也格外溫和,最難得能保持原有一點屬性未變。于玉還真而言,這或許比血樹花蜜更加對癥。
她接過來,凝視著杯中的靈液,半晌才低聲道:“多謝。”
她原本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沒料到這一回柳暗花明,竟然又能絕處逢生。
“不必。”陳大昌搖頭,“你放過我就好。”
玉還真臉色陡然暴紅如番茄,他卻已轉身走了出去。
泥菩薩也有土性子,他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正是血性方剛的年紀。說完這句話,他才出了一口惡氣。
喝下靈液之后,玉還真必定要及時運功行法,一鼓作氣將尸毒驅出體外。陳大昌明白這一點,遂交代鶴妖替玉還真護法,他自去外頭獵了一只狍子回來。
山林寂靜,要抓到這么大的獵物可不太容易。
陳大昌才走到溪畔的獸徑上,忽然放緩腳步、覺出不對:
四周也太靜了。
這里可是密林,空山常聞鳥語,哪怕是這等時節也時常有鳥獸寒號。現在么,周圍卻是落針可聞,只能聽見他踏在雪地上細微的咯吱聲。
這念頭剛剛劃過腦海,他右后方的雪地里忽然撲出一個龐大的身影!
這是一頭雪熊,毛皮并不蓬松,還帶著幾塊黑斑,站起來高達兩丈,可是綣在雪地里就像一塊落雪的堅巖,就算人類站在它邊上都未必能發現這是個活物。
莫看它身軀壯碩,可是撲上來時卻沒有帶出風聲,只有六寸長的利爪向著陳大昌后腦扎去。這要是被它扎實了,成年男子的胸口都會被直接洞穿,更不用說熊掌上附著的可怕力道,一掌就能把人拍扁了。
幸好陳大昌警覺,頭也不回向前躍出數丈,剛好躲過了巨熊的這次揮擊。
不過他還未落地,林中有暗光一閃,二指寬的劍尖隱著寒光,直沖他眼珠而來。
有埋伏!
他出刀架住這一擊,借力往外蕩開,不過前方忽又有亮光閃動。陳大昌心道不好,身在半空中再躲不過去,遂抬起左臂擋在臉前。
劇痛傳來,兩根鋼針齊刷刷扎在臂上,入肉三分。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嘰嘰喳喳:“逮住他,逼他交出國師大人!”
這聲音是…胡天?
陳大昌一怔,抬頭就望見小猴子坐在松樹枝頭。從它身后,冒出了一個又一個身影,形態各異,卻都是修行者。
連雪熊在內,至少有二十來名。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猴子搬來的救兵。
“且慢…”陳大昌才說了兩字,卻覺臂上一陣酸麻,連帶身體都麻了半邊。他低頭看去,傷口竟已發黑。
針上有毒,毒性還格外猛烈。“玉還真她…”
話未說完,雪熊一巴掌揮來,要給他一個下馬威。陳大昌閃身要躲,頭腦卻有些暈眩,遂被熊掌掃過手臂,鮮血頓時涌出。
“玉還真無恙!”陳大昌快速說完,知道自己只有靠著這句話才能活命。
胡天卻要狠狠出一口惡氣,比手劃腳,指揮眾人要將他四肢都扯下來。
就在這時,眾人頭頂忽然狂風大作,而后雪熊背上就多了一人。
一個女人。
她雪花一般落在熊背,正好騎在它脖子上,雙手順勢按住它太陽穴。
巨熊暴怒,搖頭晃腦的同時一掌向她拍來。她也不堅持,輕飄飄去到另一個欺近陳大昌的修行者面前,一拳將他打飛出去!
其他熙國修行者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胡天卻被人拎著頸后的軟毛提了起來。緊接著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樹上傳來:“都住手,否則我捏死這只猴子。”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松枝上立著一個男子,修長五指捏住小猴的脖頸。
胡天地位特殊,眾熙國修行者未免投鼠忌器。小猴子卻咧著嘴尖叫:“莫管我,做掉這幾人去救國師!”
熙國修行者皆是目光閃動。
突然出現的這兩人修為高深,但己方人多勢眾,未必就沒有取勝的希望罷?
不過此時,林子深處冒出一個又一個人影,同樣是十余人不等。
熙國修行者定睛看去,當中居然有不少熟面孔——這些是魏人,前些日子還與他們并肩抗燕。
陳大昌見著來人,當即喚了一聲:“小姐!”
馮妙君第一時間按住他頸脈探了探,又抓著他的胳膊將銀針拔出,細細看了兩眼,忽然冷笑,“好厲害的毒,是誰暗算你?”
她一向護短,熙國修行者圍毆陳大昌,已是觸到了她的逆鱗。
陳大昌伸手一指,她也將毒針對準那人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