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人們還發覺元力與天地靈氣之間并不相悖,反而互促互融。對修行者而言,元力可以大幅度強化修為;對軍隊而言,元力可以短時間內大范圍提高戰斗力;對一國之疆土而言,元力可促進風調雨順、五谷豐登,俱有大用。
國師一職,也就應運而生。
在她一目十行翻閱的幾本書中都明確提到,國師最重要的權責,就是負責元力的分配。
元力再強盛也總有個限度,分配在農工事務上的多了,分配在軍事上的就少了;分配給這人的多了,分配給別人的也就少了。居中調度分配、使各方協調者,就是國師。
看到這里,馮妙君微微吸氣,終于明白云崕和莫提準這兩個家伙有多牛掰了。自從人類懂得運用元力起,這摸不見看不著之物就變成國之重器,輕易便可以決定百萬人、千萬人的安危存亡。
由此也引出了第二個概念:國運。
世事無常,國家亦然。元力鼎盛如烈火烹油時,或許就悄然轉衰;窮途末路、旦夕危亡之際,又常如死灰復燃。對于元力的精微調配,有時就關聯上了運道。如能順天而為則既壽且昌,若是逆世而動,那么便可能江河日下,萬劫不復。
書里舉了人盡皆知的例子,就是浩黎國。它曾經如日中天、不可一世,仿佛可以屹世長存,可到最后幾年也還是群魔亂舞,元力之衰竭照樣一發不可收拾。
后世的普遍看法,便是它“氣數已盡”,甚至引動天魔襲城——天魔都已經被封印了多久,依舊聞味而來。而所謂“氣數”,指的就是國運。
馮妙君看到這里也不由得搖頭,“天意”這種東西怎么推測得了?所謂順天還是逆天,不過是后世的蓋棺定論而已,當時身處局中的國家也好,君主也好,國師也好,百姓也好,又怎么能認定如何做為才符合“天意”?
這責任太大,也太考驗人了。
既然利弊同樣駭人,那么操縱和把控元力之人必然經過了精挑細選,重重考驗,并且還要受到諸多限制。同時國師在上體天心的時候往往免不了要窺伺天機,損了自身氣運和壽命。有好事者統計,從浩黎開國至今,出現過的國師逾百人,能得善終者卻不超過三分之一。
馮妙君想起了云崕的“心疾”,那是不是他為了國師之位所付出的代價?
這一番徜徉書海不知時日,直到雙眼發澀,魔物才提醒她:“你該走了。”
這么快便過去了五個時辰?
馮妙君將書卷歸回原位,正要轉身回去原點,忽見遠處的書架似有不同,下意識伸手一指:“那些架子上怎么沒有書,只有玉片?”
“那是玉簡,浩黎大帝的收藏。神魔時代,人們以玉簡記錄訊息、傳遞文書,比紙本不知便捷多少倍,且更易保存。如今的修行者也會用之。”
馮妙君好奇道:“我能看看么?”
“可以。”她能進來這里,就有閱覽權限,魔物不會阻攔,“然而玉簡要以神念探視。你沒有道行在身,看不了。”
她走過去試著取下一片,這是尾指大小一塊玉玦,瑩潤有光、入手微溫,光這玉質就是上品,拿去拍賣行能值老多錢了。
不過魔物說得不錯,這玉玦在她手里就只是一塊玉石而已,任她揉來捏去也沒得到什么有用的訊息。
最后她只能輕嘆一聲,物歸原位。太可惜了,要是她能借閱玉簡,魔物根本不會知道她看了哪些頁數。
返身前她又看到一物,目光不由得微凝。不過這時魔物已經連聲催促,她只得再看一眼,匆匆往回走。
所有書架正中那張紅木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黑黝黝的臺階,仿佛通往地下室。
她拾階而下,從黑暗走到光明,而后就發覺自己又站在地洞當中,那一條紅線之后。
再回首,身后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地面依舊平坦。
這里靜悄悄地,但她知道魔物“膨脹”就偽裝在側。這東西一副翻臉不認人的樣子,沒被再次喂飽之前,她不會靠近。
出了山洞,天都暗了。
她好言好語謝過曹德煥,就下山尋自己的護衛回府了。
這天傍晚云霞漫天,李丞相回府后就呆在書房里。四子李元裴見書房里并未掌燈,摸黑進來一看,老父坐在窗邊,一語不發。
“父親還在擔心三哥?”
李師龍默然。
接到三兒子的密函,他心里就直打突。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連他安排在莫提準身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都擅自動用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認,李元伐抓到的機會千載難逢,莫提準負傷的機會有多少?身負重傷卻又孤身在異國的機率,又有多大?
錯過了,或許就再沒有了。
所以他連罵了不知道多少聲“胡鬧”,卻還是翹首以盼這次行動的結果。當然,他最掛懷的依舊是兒子安危。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莫提準回來了,神完氣足,看著和沒事人一樣;反倒是想要行刺他的李元伐不知所蹤。
所以,李元伐到底有沒有下手?
李元裴也是這樣安慰父親:“或許三哥審時度勢,臨時收手,消息一時還未寄回?”
“都這么多天了。”李丞相聲音很低,“我今天從宮里知道兩個消息。其一,王石浩失手了,被莫提準格殺!”
李元裴頓時瞪大了眼。
王石浩就是莫提準的三徒弟,也是他們費盡心機,早早安插在國師身邊的人,一向很得莫提準青睞。
現在莫提準卻殺掉他,只能說明——
李元伐確實動手了。
已知王石浩身死,那么李元伐遭遇了什么,人又在哪里,會不會落得和他同樣下場?
李元裴喉嚨一緊,旋即道:“父親莫憂,莫國師若是發現三哥暗算他,也不會直接害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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