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上佇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碑面斑斑駁駁,已經很老舊了,上面是用劍氣刻下的“天河”二字,哪怕歷經歲月風霜,依舊能夠感受到其間蘊含的綿綿劍意,溫和平緩,仿佛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海。[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穆長寧伸手觸摸了一下石碑,探出的靈力神識皆都如同進了一個無底洞,有去無回。她又圍著石碑轉了兩圈,很快在底部找到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小洞。
穆長寧想了想,取出姜石年給她的那顆水晶珠,卻發現尺寸不太對,那顆水晶珠根本就塞不進去。
蛋生忽然靈光一閃,“主人,那個殘魂。”
穆長寧微微一愣,從儲物袋里找出了那粒猩紅色的珠子,確實比水晶珠要小了一圈,再將紅珠放入洞穴,也恰好完全吻合。
紅珠鑲嵌進石碑后,整塊石碑都開始變得透明,依稀可見有無數條血絲從紅珠上面涌出來,沿著石碑蔓延開,而石碑上的“天河”二字也漸漸被血絲暈染。
等到紅珠消失無蹤后,石碑猛地發出一道耀眼紅光,紅光沖天而上,染紅了天邊大片云彩,一只體型巨大的紅色靈鳳從碑中沖出,口中發出一聲嘹亮的鳳啼,隨后便展開雙翼,貼著天河朝上游飛去。
河水化作了純粹的銀白色,靈鳳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長長的遁光,遁光化作星星點點的紅芒,灑落在天河里,宛若盛夏之夜璀璨絢麗的銀河。
晚霞漫天,流云重重,整個靈境七重的天空都被渲染成了一片亮橘色,而在那堆砌重重如寶塔的霞光之中,一座仙氣繚繞的巍峨仙府若隱若現。
靈鳳又是一盛尖嘯,利爪輕踩水面,虛虛一握,天河竟如同一條銀色絲絳,被靈鳳抓在腳掌中,隨后靈鳳便抓著這條絲絳朝高空飛去,穩穩地落在了仙府前,這才徹底消散。
看在穆長寧幾人眼中,便是這條天河被拉了起來,一頭連著天,一頭連著地,而天河則成了二者相接的橋梁。
那樣的畫面太過震撼唯美,此時此刻,不光是穆長寧三人見證了這幅盛景,靈境之中每一重的修士,此刻都能有幸得見,這幅被投映在蒼茫天空之上的奇觀。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駐足停步,癡癡望了過去。
“那是仙府?原來真的有仙府!”
“仙府究竟在哪?”
一個個疑惑冒出來的同時,也多了一道不一樣的聲音。
喬萱和肖致二人這個時候還在靈境三重游歷,天現異象時,他們先是震撼,隨后便注意到了河邊的幾個身影。
“師兄,那是不是姜道友他們?”喬萱一眼便認出了那幾個人。
肖致默然無聲,但緊握的雙拳卻彰顯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靜。
喬萱輕輕嘆了一聲,“竟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話中也不知是遺憾多一些,還是后悔多一些,想當初,若是自己能夠與他們并肩同行,也許現在他們也有機會進仙府了。
天河架起之后,一條渡船從遠處劃來,停在了幾人身側,劃船的是個七旬老者,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笑呵呵道:“客人,要上船嗎?”
扶搖盯著老者,卻看不出他的深淺,緊緊擰起了眉,穆長寧傳音說道:“這是個木傀儡。”
“木傀儡?”扶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
“就是按照人形,用晶石靈木等特殊材料煉制出來的偶人,偶人會根據主人的命令行事。”穆長寧看著這個老者,能感覺得出來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傀儡,他似乎有著自己的意識。
上古時期的器物,多生靈識,這一點并不奇怪,如今看來,這位老者便是擺渡之人了。
穆長寧施了一禮,“麻煩老伯送我們上去。”
老者滿面含笑,“好說好說。”
三人依次上了船,老者輕喝一聲:“坐穩咯!”。
這艘渡船并不大,乘坐上三個人剛剛好,老者站在船尾,悠悠然地沿著天河朝空中仙府劃去。
天河銀白如月輝,水流十分平穩,渡船穩穩地朝著上游劃去,半月過后便已到了云層深處。
周圍浮著大朵白云,有絲絲縷縷的寒氣滲透過來,蛋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穆長寧見狀撐起一個結界,將周圍浮云隔離開,但前方不遠處,卻能看到一大片黑云,黑云之間雷光閃爍,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其間蘊含的狂暴能量。
若是渡船繼續往前,勢必要穿過那片雷云。
穆長寧喊道:“船家,快停下來!”
老者面不改色,仿佛沒看到一樣,繼續劃著手里的船槳,“在天河里行舟,是停不下來的…客人,別亂動,坐好了。”
這般說著,竟是加快了速度,那片雷云眼看著就近在眼前了,雜亂狂暴的靈氣如利刀一般席卷而來。
穆長寧直接撐起了一個防護罩,渡船駛入雷云的剎那,一道天雷砰的落到了防護罩上,穆長寧當即悶哼一聲,險些撐不住,體內血氣翻涌,喉口一陣腥甜,而與之同時的,渡船也開始左右搖擺,如同無根的浮萍,險些將他們晃下去。
“船家!”
穆長寧牢牢抓住船沿,回身望去,老者似乎也有些煩惱地搖起頭來,“太重了,這艘船負荷不住…”說著,目光便在三人身上逡巡,溝壑遍布的面孔上揚起一個笑來,指著船外道:“必須得舍下一個人。”
三人都是一驚。
如今他們已是在萬丈高空之中,這里又禁止飛行,把人扔到船外去,那是要活活摔死嗎?
“主人…”蛋生試著變身成獸形,讓穆長寧把自己收進靈獸袋,卻發現自己連變回本體都做不到。
又是一道驚雷落下,穆長寧的防護罩被打破,渡船更加不穩了。
“快些做決定,船就要翻了。”老者面容平靜,似乎早就料到這種結果。
穆長寧瞠目結舌。
她就說,沿著天河去往仙府的路上怎么會這么容易,原來在這等著呢!
“姜沅。”
扶搖低喚一聲,穆長寧臉色沉得滴水。
她陰沉地盯著那個老者,眼里有殺意一閃而過。
如果非要扔一個人的話…
老者似乎知道她怎么想,頓時笑出聲來,“你若是把我扔下去,無人掌舵,這船立刻就會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