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進來了,穆長寧不可避免地與之正面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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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對這里這樣熟悉,還能夠輕輕松松便解開門前禁制的,必是對黎梟極為熟稔之人,但穆長寧卻偏偏生出一種來者不善之感。
她這半年多來依舊維持著小魔仆九六的模樣,哪怕黎梟對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哪怕這段時間也沒有外人踏入過此地半步,她都不曾用過真面目示人,而在門口禁制打開的那一刻,穆長寧極隱晦地掃了一眼,便驚訝地瞪著來人,仿佛是在意外這個進來的人為何不是黎梟。
男子卻只是定定盯著她看了片刻,沉沉的眼中有某種暗光一閃而過,倏而問道:“你就是堂主從魔宮帶回來的小藥童?”
黎梟帶走一個小魔仆也不見得是什么大事,她可不認為九六這么一個小角色還能驚動得了金丹修士。
但似乎,這個人就是沖著她來的…
穆長寧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垂眸便給來人請禮,“奴名九六,是五毒堂一名藥童,不知大人是…”
“本座是誰你無需知曉。”
男子的神情倨傲,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個待價而沽的精明商人,無端的令人心生不悅,穆長寧微微瞇眼,留心到他的稱謂。
既然自稱本座,那身份定然不低了…
剛這般猜測,男子的指尖微動,一道薄如蟬翼的飛刀驀地飛出,直直飛往她的方向,看軌跡的落點應該是她的手臂,而泛著藍光的刀刃明顯淬了劇毒,穆長寧幾乎一瞬就明白了這人的來意。
多么類似的手法。
當初在遇上瘴魔的時候,黎梟也是用的這一招,確定了她是絕毒之體,若非后來兩人陰差陽錯卷進了混沌之地,她早被抓起來了。
而先前黎梟與尋歡魔君的對話,也曾隱晦地提及到一個人,穆長寧幾乎立刻就和眼前這金丹魔修聯系起來了。
飛刀破空而來,速度極快,穆長寧反射性地矮身一躲,飛刀只堪堪割下她的一縷發絲。
低階魔仆九六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但她此刻卻顧不得其他了。
五毒堂中覬覦絕毒之體的不是一個兩個,修煉毒功之人,都希望能夠有個這樣的人輔助修煉,原先是沒人知曉,可黎梟的身體狀況卻是騙不了人的。
不論功法品質優劣,那都是毒功本身固有的缺陷,既然黎梟找到了法子克服這個問題,難免就會惹到別人注意。
不止是尋歡魔君想得到,只要有心觀察的,都能猜到些許眉目。
凡事有一就有二,開了這個頭,往后麻煩只會接踵而來,而眼前這個人可不是黎梟,會顧慮她的感受,遷就她的意愿。
看到穆長寧避開自己的攻勢,男子明顯愣了一瞬,隨后雙眼便跟著瞇起,啞聲說道:“倒是小看了你…”
他說著便雙手成爪,十指指甲迅速拉長,以飛鷹之勢朝穆長寧撲來,雙爪劃過,發出呼呼破空聲,帶起細小的魔氣風刃,席卷而去,穆長寧腳下微動,幾步挪移,再次偏身躲過,幾次下來,男子的目光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變作狐疑。
一個小魔仆,能有這樣的身手?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可九六又確確實實是黎梟從魔宮帶回來的魔仆…
男子滿腹疑問,手下攻勢愈發猛烈,穆長寧連連后退,不想跟他打。
倒不是說打不過,只是這里畢竟是五毒堂的地盤,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鬧出太大的動靜,就會引來更多的人,屆時便更難收場。
穆長寧悄悄往黎梟給她的傳訊符靈里輸入了一點靈力…她只能往后拖,拖到黎梟回來。
早在洞府的禁制被打開的那一瞬,黎梟便感應到了,除了自己,也只有一個人能輕易打開他洞府的禁制。
黎梟眉目微沉,看了眼被眾人簇擁著如魚得水的封奕,掉頭就走。
尋歡魔君微微一愣,“你干嘛呢?”
黎梟什么都沒說,轉瞬便已踏上飛行法寶乘風而去,衣襟內的傳訊符靈傳來輕微的魔力波動,他深吸口氣,再次加快速度。
封奕望了眼那道轉瞬即逝的流光,嘴角冷淡地牽扯了一下,尋歡魔君挑眉頓了頓,笑著與封奕道了聲喜,同樣施施然離去。
千里的距離,在極速飛行之下,也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黎梟遠遠望見毒山一角爆發出來的劇烈的魔光波動,顯然是有結丹修士在打斗,而附近也有瞧見動靜的修士在朝這里趕來,他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被穆長寧這種游走閃避的方式惹毛了,男子不得不拿出真本事,穆長寧也只能硬著頭皮上,然而多數情況下她都是在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化解對方的攻勢。
只兩三個回合下來,男子便意識到了自己不是她的對手。
他眼瞳泛紅,目光陰郁,有細碎的黑色紋路順著他的脖頸爬上面頰,渾身魔氣翻騰,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片濃濃黑霧里,而被黑霧觸及到的草木,都在一瞬間枯萎。
“你究竟是什么人!”男子厲聲問道。
對上那雙血色雙瞳,穆長寧有那么一瞬感到恍惚,仿佛自己的意識被吸進了一個黏膩的漩渦里,混混沌沌地醒不過來。
“寧寧!”望穿大聲喝道,將穆長寧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
而在清醒過來時,她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男子周身的黑氣不知何時已經凝聚成了兩條鎖鏈,筆直地朝她襲來。
穆長寧當即揮劍斬去鎖鏈,鎖鏈散去的一刻化為繚繞黑氣,彌散在她周圍。她指尖點在帝女玉上,結出一個結界,與此同時的,雙眼泛起濃濃紫意,神識凝為利箭,對準對方的識海猛地刺去。
兩聲悶哼聲傳來,穆長寧和男子幾乎同時倒退一步,兩人的目光中皆有片刻的錯愕。
一個驚訝于對方竟能抵擋住自己的神識攻擊,一個則震驚于以對方的神識強度竟能傷到自己。
穆長寧這才發現,這個男子的神識遠比他的修為強大得多,她自己因為修煉紫元訣的關系,神識強度已經能與元嬰修士相媲美,而這個金丹初期的魔修,竟然比她不遑多讓,所以方才她才險些迷失在他的血瞳里。
難道他也修煉過元神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