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后的蛋蛋全身籠罩在一陣異樣的光輝里,它從口中吐出一道火線,那火線矯若游龍,仿佛有生命般纏繞到了火種之上,火種隨著它的游弋起伏升縮,不似對抗,更多的倒像是一種試探,便好像蛋蛋能夠與火種交流一般。*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而那些細細密密的紅光,就是在這個時候忽然從火種中迸發出來的。
火靈沒有具體的形態,這些紅光猶如萬千觸手,還擁有自己的意識,不受約束,本身又是極為狂暴的能量體,除了火靈,穆長寧再想不出其他。
眼下的蛋蛋可沒有多余的心神去對付火靈,穆長寧指尖一點落在帝女玉上,一個青光結界兜頭罩到蛋蛋的周身。
結界散發著青色柔光,那些紅光在觸及到結界時便立刻收了回去。
火靈忌憚這青光,在結界外逗留了片刻,覺得這是塊難啃的骨頭,便立刻調轉槍頭,朝著兩人的方向沖過來。
“小心。”穆長寧手握熾虹劍,沉聲提醒。
黎梟勾唇不在意地輕笑,“這話,你留著對自己說吧。”
二人幾乎同時出手,穆長寧手中長劍揮舞,一道道劍氣化作流星,猶如萬丈光芒,從天而降,混沌陽火轉為傾盆火雨,阻斷了火靈的去路。
火靈本就是至炎至烈之物,然而在靠近這紛紛而落的火雨之時,卻有種被力壓一頭之感,短暫的停頓過后,它像是受到了挑釁一般迎頭之上,空中無數道紅光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火球撲了上去。
兩相碰撞,混沌陽火化作點點靈光消散,而火靈的動作也是一頓,身上的光焰一時黯淡了下來。
黎梟十指并刀,玄鐵指刃脫手飛出,在半空盤旋穿梭,留下道道殘影,指刃之上附著的混沌陰火隨著運行的軌跡交織成一張黑色火網,火網收攏,竟是將火靈兜在其中。
至寒之火與火靈交觸,一剎那好似烈火烹油,發出滋滋聲響,火靈在黑色火網之中不斷地翻滾著身軀。
天地奇火的威力,讓它口中發出一聲低低的清鳴,隨后它又化整為零,變為無數道紅光,從網眼中飛竄而出。
黎梟目光一凝:“別被它跑了!”
穆長寧早有準備,長劍揮舞,四面八方豎起高高的火刃壁,火墻乳白,其上火刃劍氣交纏,任誰靠近都要被絞得粉碎,燒為灰燼。
火靈嘗過混沌陽火的苦頭,去勢猛地一停,重新凝聚起來,只是這回它凝聚成了人形。
大概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火靈干脆主動出擊,嗷嗚一聲張開了大口,吐出一個接一個的火球,被這些火焰近身,便會像是牛皮糖一樣附著在身揮之不去,唯有用混沌陰陽火包裹將之吞噬干凈。
火靈的身形異常靈活,在巖漿內飛速穿梭,身影幾乎與周遭融為一體,稍有不慎,也許就會被它從背后偷襲。
穆長寧冷冷一笑,進了她的靈域,火靈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難道他它以為能躲得掉?
她用神識牽引著黎梟,助他確定火靈的位置,黎梟目光一閃,手中快速飛出幾道鉤鎖,這鉤鎖也不知是什么材質所制,竟不懼火靈狂暴的能量,穩穩地將他的四肢鉗住。
火靈身形一頓,大約是懵了,下一刻,一只乳白的火鳳直沖云霄,帶著呼嘯之聲,直直地朝著它俯沖過來,不偏不倚落在它身上。
砰地一聲巨響,周圍的巖漿都被這道沖擊造成的氣壓推開,整個巖漿池好似掀起驚濤駭浪,翻攪不斷。
火靈是五行靈體,當然不會就這樣消亡,但也沒有這么快被馴服,它反倒像是被激怒了,口中發出“唧唧”的聲響,吸收著周圍的火能量,更加暴躁地跟他們游斗。
如此持續了一段時間,穆長寧微微搖頭,“不行,這周圍都是火海巖漿,火靈在這其中如魚得水,隨時都能夠得到補充,這么下去,我們只會跟他僵持不下。”
黎梟目光微冷,“果然是有靈智的靈物,它這是想耗干我們。”
只可惜,他們在這環境里,也不比火靈差到哪里去,火靈有源源不斷的能量,他們也有持續不斷的補充。
黎梟擰眉沉思,“只可惜雪妖不在,若是在雪妖的冰雪領域里,火靈的實力也將大打折扣。”
“即便雪妖在,它所剩的本源也不足以支撐我們馴服火靈了。”穆長寧看他一眼,想了想道:“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因為蘇訥言的到來,場面一下出現了反轉,大狂王被輕輕松松制住,龐大的身軀被五花大綁地丟在一邊,蘇訥言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長寧呢?”蘇訥言掃視一圈,并未看到穆長寧的身影,轉頭便問孟扶桑。
孟扶桑目光微閃,看向了那條地縫,大狂王在旁桀桀獰笑,“下去有一會兒了,靠近火種這么久,他們估計是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哈哈哈哈…”
蘇訥言一道掌風劈過去,大狂王歪頭就暈了。
蘇訥言目光如刀,直直看向孟扶桑,“你就是這么護著她的?”
“師兄生什么氣呢?”孟扶桑神情不變,懶洋洋地笑,“那小家伙自己要下去,我能攔得住?”
蘇訥言深深看他一眼,驀地冷笑出聲:“也是,你不是他,他做出的承諾,與你何干?”
說完,也不管孟扶桑什么反應,徑自下了地縫。
蘇訥言同樣身具天地奇火,再加之自身修為精湛,在火海中穿梭豪不費事。
穆長寧這時祭出了空間畫卷,畫卷在火海之中泛著點點靈光,黎梟靠著鉤鎖和混沌陰火暫時制住了火靈,而穆長寧的神識也化作無形的觸手,一步步朝著火靈靠近,將它重重包圍。
畫卷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將火靈拖入其中,火靈死命地掙扎,周圍的巖漿都隨著它的動作瘋狂涌動。
穆長寧臉色泛白,額上淌下滴滴冷汗,體內靈力也在飛速流逝。她緊咬牙關,一面吸收能量補充,一面更為瘋狂地調用神識。
識海之中早已波濤洶涌,那截被溫養在識海中的養魂木正被一點點消耗。
這個時候,蛋蛋那里也有了結果,火線縈繞在火種的四周,火種慢慢像是一個被安撫了的孩子,從一開始的暴動逐漸平穩下來,隨后逐漸縮小,最后變成一粒金黃色的珠子,被蛋蛋嗷嗚一口吞了下去。
黎梟嘴角狠狠一抽,目光驚奇不已,只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這是什么靈獸,連火種都能吞?
蛋蛋吃完火種后打了個飽嗝,身上金黃色的羽毛油光水滑,鮮亮無比,一雙眸子卻是血紅色。
黎梟在旁看著,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待到它吃飽喝足自發回到穆長寧的靈獸袋中后,黎梟這才想起來,這和穆長寧釋放的劍意,那只乳白色的火鳳不是幾乎一樣嗎?
失去了火種,整片臥眉火山群的火焰都像是失去了活力,火山群的暴動漸漸平息,而火靈也一下子萎頓下來。
穆長寧心頭松了口氣,深藏識海的金烏木頓時發出兩道金光,從她眉心射出,那金光化作枷鎖,將火靈綁縛住,黎梟從善如流地收回鉤鎖,火靈只能被乖乖收進空間畫卷。
此刻的畫卷里,大地冰封,萬里雪飄,火靈本能地收縮一下身體,在畫中橫沖直撞。
這空間畫卷中的一切場景都是根據主人的想象幻化而成,除非能夠意識到自己身處虛妄之中,否則就會被一直困在畫里,永遠也找不到出路。
火靈雖然開了靈智,但還不至于能夠識破畫中真偽,它不明白剛剛分明還在自己的地盤,為何一下子就到了這么一個讓人討厭的地方。
火靈在漫天冰雪里穿行跋涉,它也不知道自己過了多少年,好像比它在地心的時間還要長。
眼前都是一成不變的景色,永遠走不到頭。
它感到疲憊,感到煩躁,感到絕望。
最后,它臥在一片冰面上,任由紛紛揚揚的大雪將它淹沒。
蘇訥言找到穆長寧的時候,她正盤膝坐在鮫綃帕上,面前一副畫卷閃著瑩瑩光芒,她的臉色白得嚇人,而黎梟就在她身邊為她護法。
沒有火種,沒有暴動,有的只是周圍緩慢流動的、死氣沉沉的巖漿。
從剛才他就感覺到了,這里的火焰像是忽然失去了生命,正在一點點緩慢冷卻下來,他心中有個猜測,直到此刻,他才確定下來。
火種不見了。
來這里的只有他的小徒弟和黎梟,想來是跟他們脫不了關系了。
蘇訥言忽然輕笑出聲,搖了搖頭,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訥言真尊!”黎梟看到來人,微微低頭施禮。
蘇訥言點點頭,鄭重道:“多謝黎堂主。”
這個謝,是為他特意來魔焰窟走一趟,也是為他陪穆長寧深入地心。
穆長寧控制著畫卷中的時間流速,等到火靈自發陷入沉眠,她才終于松了口氣,手中打出一道指訣,畫卷收起的同時,她的手心多了一塊晶瑩剔透的六角紅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