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這么重,是黑毒沼。*隨*夢*小*說w.suimeng.lā”付文軒攢眉屏息,掃了眼手里的地圖,道:“這黑毒沼大約有方圓千里,一旦踩上便會越陷越深難以自拔,半空因受毒瘴之氣侵擾,飛鳥難渡,若是不出意外,這毒沼之中恐怕還有毒蛟。”
穆長寧扔給凌玄英和付文軒各一瓶破瘴丹,聞言倒是雙眼微亮,“毒蛟?”
付文軒失笑,“嗯,毒蛟的毒龍膽,確實是樣好東西。等度過這片黑毒沼,便接近內圍了。”
凌玄英遙遙望了眼,道:“走吧。”
三人各自御器升空。
黑毒沼上空瘴氣堆積,聚集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烏黑氣團,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能夠在那氣團里面久待,幾人只是貼著黑毒沼低空飛行,而這樣就容易被沼中的生靈當作目標。
大約飛行了百余里,穆長寧察覺到下方泥沼中有妖物的靈力波動,隨后一雙雙赤紅的眼睛便在烏黑泥沼中顯出身來,看數量,足有上百頭。
這個地方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周圍沒有可以落腳的地點,上空又聚集了大團瘴氣,可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群毒蛟忍了這么久才冒泡,委實不容易了。
付文軒咧嘴一笑,“我們來會會它們!”
話音將落,黑毒沼中的毒蛟忽的一只一只浮起,它們的身上還裹著腐臭的黑泥,形如巨鱷,雙眼赤紅,全身遍布烏黑鱗甲,血盆大口利齒密布。
毒蛟修為越高,個頭便越大,這一支毒蛟群,大多是在五階以下,穆長寧草草掃了一遍,這其中最高階的,是六階巔峰,它也很顯然是這支毒蛟群的領。
六階毒蛟低吟一聲,其余毒蛟紛紛響應,張嘴便對著半空的三人吐出一口烏黑的毒液,那毒液酸臭沖天,帶著一股濃濃的腐臭死氣,形成道道水箭噴射而來。
付文軒折扇輕輕一揮,一道金芒閃過,在三人周身形成一個金色護罩,那水箭碰到護罩便化作細雨點點墜落泥沼。
眼看一擊不中,無數毒蛟從泥潭中一躍而起,甩著長尾朝他們咬過來。
穆長寧足尖輕點,一躍跳上毒蛟的上顎,重重一踩,可憐毒蛟都沒完全張開嘴,便被敲暈踩進了泥里,穆長寧又借著這沖力縱身一躍,手中綠芒大盛,泥潭中霎時開出許許多多碗口大小的鮮花。
花香陣陣,沁人心脾,黑毒沼上若有似無的腥臭皆被花香覆蓋,死瘴之氣也被百花中孕育的蓬勃生機重重吸收,而那些不足五階的毒蛟在黃粱夢的香氣之下竟昏昏欲睡,沒了斗志,只余下四只五階毒蛟和那只六階領。
眼看著周圍大片毒蛟沉入泥潭,六階毒蛟的雙眼愈漸深紅,仿佛隨時都能滴出血來。
它將目標對準了穆長寧,凌玄英跟付文軒則各自分擔起了兩只五階毒蛟。
六階毒蛟撲騰著爪子從泥潭中一躍而起,團成一個球,身上的鱗甲片片倒立,形成無數倒刺,烏黑亮,穆長寧祭出五指山,也朝著毒蛟狠狠撞過去。
砰——
五指山飛回穆長寧手中,而毒蛟則慘呼一聲,身上的鱗甲被撞掉大片,血肉模糊,噗通一聲掉進了泥沼,濺起無數泥點。
黏稠烏黑的泥潭中再沒有任何動靜,穆長寧卻好似忽然心有所感,祭出鮫綃帕迅朝一側移開,便見原先那位置猛地竄出一張血盆大口,口中利齒在刀光劍影下顯得森白鋒銳。
“流星火雨!”
暗紅靈光一閃,漫天火花流星陡然簌簌而落,朝著還未來得及合上巨口的毒蛟口中鉆去。
毒蛟嘴里的防御當然不會有它的外表這般強悍,混沌陽火在它口中灼燒出一個又一個血洞,而那劍意凝成的顆顆流星更是干脆在口中爆開,化作綿綿不絕的劍氣劍芒,毫不留情地寸寸切割它的口腔。
毒蛟痛得在泥潭里打滾,這么個龐然大物不住掙扎鬧出的動靜得有多大?長尾甩出一連串泥點,偶有漂浮在泥沼中的石塊被它的擺尾擊中,霎時被抽得四分五裂。
穆長寧結出一個防護罩擋住漫天的泥點子,抱著胳膊在一邊看著,也不靠近。
而那邊凌玄英和付文軒也是游刃有余。
付文軒對那毒蛟搞出的泥點敬謝不敏,折扇一抖,冷笑連連。
“金烏負西墜。”
扇面上的金烏大鳥一躍而出,展翅高懸,渾身籠罩在熊熊金焰之中,隨后那金烏大鳥長嘯一聲,一分為二,化作兩個燦金烈陽,朝著那兩只毒蛟轟然撞去。
一瞬間只聞到一股烤糊了焦味。
凌玄英手中的軟劍揮舞如同銀蛇,周身霧氣被凝聚到了一處,化作條條銀練。
清淡的聲音緩緩響起:“銀河落九天!”
那些銀練當真猶如飛流直下的銀河,圈上了毒蛟的四肢和長尾。
看起來綿軟無力的銀練,卻是滿含殺機,切豆腐一般輕輕松松便切下它的肢干,隨后軟劍一刺一挑,又在它背上刮出一片火花,不廢吹灰之力便將那堅硬的鱗甲層層削落,連帶著那一片泥潭都變成了暗紅色。
眼看著六階毒蛟被折磨得沒了力氣,穆長寧長劍一甩,插進了毒蛟的右眼,那毒蛟終于低嗚一聲咽了氣。
付文軒抖一抖袍角上濺到的泥點子,手腳麻利地將毒蛟剖腹取膽,看了眼自個兒跟凌玄英那兒的戰果,再瞧見穆長寧手下那只毒蛟,好笑道:“好像只有你這只相對完整一點。”
確實,凌玄英那幾只毒蛟被大卸八塊,付文軒那里的也是被烤得不忍直視,相較起來,只有穆長寧那只外表保存尚且完好。
穆長寧不解:“怎么了嗎?”
付文軒笑笑,“也沒什么,這毒蛟也是黑毒沼里的霸王,尋常妖物不敢來惹,若我們拖著這只毒蛟在黑毒沼穿行,想來應該方便些。”
“這個容易。”
穆長寧拿了兩根藤蔓將六階毒蛟綁起來,一路拖著在黑泥沼穿行,毒蛟的氣息散出去,倒還真就沒再見有什么東西跑出來。
只是越到后來,黑毒沼池越來越黏稠,而周圍聚集起來的瘴毒之氣也越來越濃重。
付文軒和凌玄英微微蹙眉,穆長寧取了兩瓶凈池水給他們,沉吟片刻道:“這附近不見有任何生靈氣息,毒氣還越來越重,恐怕是生有什么毒物。”
大澤本就多奇花異草和各類蛇蟲鼠蟻,含毒的那是常態,如這種周遭寸草不生,也沒有生靈生存的情況,穆長寧只在雪嶺部落尋離魂草之時,聽連翹說起過一次。
離魂草最終也不是她摘下的,而是雪妖代勞,但所述情形,基本和現在差不離了。
付文軒琢磨道:“如此說來,定是萬毒榜上名列前茅之物。”
付文軒偶爾也會用毒,若能碰上合適難得的,他也會隨手收集,這下兩人都有些躍躍欲試。
凌玄英看了穆長寧一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既如此,那不妨過去看看。”
墨黑毒瘴聚集成片,熱氣蒸騰,付文軒揚扇一揮,毒霧些微散開后重又聚集,分毫無用,到后來凌玄英和付文軒的臉色都憋得通紅,還隱隱泛起青紫色,卻是再難寸進一步了。
穆長寧微微一頓,指尖輕點在帝女玉上,一道青光在幾人周身圍成一層薄薄的防護罩,隔絕了毒氣的蔓延擴散。
付文軒一怔,瞧了眼被隔絕在外的黑色霧氣,挑眉道:“你這法寶竟有隔息之用?”
穆長寧微微一笑,“快些走吧。”
如此走了大半日,三人總算到了黑毒沼的深處,周遭如此毒霧成海,往常即便有人路過,也都盡量繞著走了,是以當三人在此看到一株血紅大樹時,都是不由一驚。
“這是…見血封喉?”付文軒眨眨眼,仔細打量一番。
樹干血紅,枝丫橫生,樹上沒有長一片樹葉,通身卻好像泛著瑩潤的金屬光輝,帶著某種妖異詭譎的美感。
“萬毒榜上排名十七,確實是見血封喉不錯。”穆長寧點頭道。
她取出長劍,正準備砍一段枝節下來,卻被凌玄英攔住。
“等等。”凌玄英搖搖頭,道:“見血封喉不是這么用蠻力取的。”
他手中結出一個金色手印,朝著見血封喉的一節枝干打去,便見那堅硬如鐵的枝干微微晃了晃,凌玄英再接再厲,又打出數十道指訣手印,只聽得“咔擦”一聲,那一節枝干竟自行折斷掉落,凌玄英忙用攝物訣取了來裝進玉盒中遞了過去。
穆長寧一怔,她雖聽過見血封喉的名號,卻不知原來摘取時也有這種講究。
“多謝五哥。”
凌玄英淡淡一笑,又摘了兩節枝干,一節給了付文軒,一節自己留著。
這見血封喉應該是穆長寧迄今為止見過最毒的東西了,但她從未想過竟會在尋龍淵里碰到。
“萬毒榜上前十的毒物已是人間難尋,那排名第一的曼珠沙華還只生在地獄路上奈何橋邊,聽聞曼珠沙華至美至艷,也不知是不是真如傳聞中說的那般。”穆長寧一邊講玉盒收進儲物袋,一邊說道。
付文軒搖搖頭,“曼珠沙華生于冥界,即便你想一見也難。”
凌玄英雙眸微斂,薄唇翕動。
若是此刻有人注意他,便會知曉,他在無聲說道:“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