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我帶這來干什么?”穆長寧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隨夢小說.SUIMENG.lā
穆長寧心想,她除了要取紫云珠的時候去了趟冰海,何時還來過蠻荒?甚至冰海都是在蠻荒地界的犄角旮旯里的,而無天殿卻深入北部。相傳蠻荒妖主已經到達了十三階,相當于人類修士化神后期修為…
她自認和蠻荒眾妖沒有什么瓜葛牽扯,真要說有聯系的,無非就是這次獸潮中,她殺了不少妖獸。可除了她之外,殺妖的修士難道少嗎,妖獸也同樣吃了不少人修。兩方交戰的必然結果,把她帶到無天殿是什么意思?
她身上最大的秘密,無非就是空間和混沌陽火,再有便是識海中甄鼎留下的印記和沉在識海深處的金烏木,難道他們發現了這些東西的存在?
“放心,這一點并沒有。”望穿出聲道:“我雖打不過那妖主,但將你丹田處的空間和奇火隱藏卻是沒問題的,甄鼎是合體期,修為遠遠高于那蠻荒妖主,你識海中留著他留下的印記,如何又能被他輕易勘測到異樣?再說,誰能想到你一個筑基期修士還有這些得天獨厚的優勢?”
如此,穆長寧微微松了口氣。
想來也對,要是真的所有東西都暴露了,她哪里還能這么舒服地躺在這里?
“可他們到底想做什么?”一想到自己正處在眾多大妖聚集的蠻荒中心,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關于這一點,望穿也不太明白,他說道:“你被胡媚妖王帶來這里之后,就被安頓在了這個房間,每日都有人好好侍候著,你身上這傷就是這段時間養好的,至于那妖主,除了最開始露了個面,吩咐了幾聲,就再沒見他出現過。”
這只十三階的老妖怪,修為高深莫測,即便望穿想用讀心術探聽他的想法也做不到,縱然他有隱身術,可這隱身術騙騙元嬰修士就已經是極限了,想在無天殿放肆,當真是活膩了。
因而這小半年,望穿也只是待在空間里,等著穆長寧醒過來,而周邊那些妖怪又如何能得知妖主的心思,所以哪怕現在,他也是不明就里的。
唯一的一點眉目,還是來自胡媚妖王,似乎隱隱和穆長寧的血脈有關,換言之,也就是她的身世。
望穿正琢磨著這些關竅,忽然神色一凜,道:“有人來了…”
穆長寧趕緊閉眼假寐,悄悄放出一絲微弱的神識觀察。
片刻之后,房門被打開,兩個身穿白紗衣著清涼的女子走進來。兩人都是姿容俏麗的曼妙少女,一個金丹初期,一個金丹中期,只是渾身的妖氣,如何也阻擋不住。
“這是兩只白狐。”望穿低聲道:“這段時間,就是她們倆負責照顧的你。”
無天殿是妖主的洞府,地盤極大,主人只有一個,下人可不少,整個無天殿里,都充滿著濃濃的妖氣,除了妖主的氣息外,還有數不清的大妖小妖,每一個都以能在妖主身邊侍候為榮。
狐族都有相應得天獨厚的優勢,譬如到了五階便可化形,而眼下這兩只白狐,一只五階一只六階,穆長寧還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么大的面子,勞煩她們的照顧!
五階白狐將窗邊幾只玉瓶中的雪心紅梅花枝換成嶄新的,紅梅花灼灼其華艷麗無雙,上頭還凝著小小的露珠,顯然剛折下來不久。
而六階白狐則坐到床沿,執起穆長寧的手,搭上她的腕脈。
“小姑娘。”六階白狐松了手,悠悠然開口喚道。
穆長寧心中微沉,這白狐定然知曉她已經醒了。
緩緩睜開眼對視上白狐似笑非笑的目光,穆長寧沉默未言。
白狐呵呵笑道:“姑娘總算是醒了。”
“你們是誰?”
五階白狐俏皮笑道:“我叫白雪,這是我姐姐白冰,小丫頭已經睡了四五個月了!”
妖獸修行緩慢,能修到五階六階,這兩只白狐看上去年輕水嫩,實則定然年紀不小了。
穆長寧神色淡淡地望過去,“這里是哪,我為什么在這,你們想做什么?”
白雪與白冰對視一眼,二人頓時嬌笑不已。
白冰嗔道:“小姑娘問這么多做什么,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要吃早就吃了,還會把你留到這時候?”白雪笑嘻嘻地附和。
穆長寧眉頭越皺越緊,白冰和白雪卻沒理會她。既然她醒了,她們也沒有留下來再照顧的必要了。
“小丫頭好好歇著吧。”兩人裊裊婷婷地相攜著走出房門。
人妖本就是對立關系,這種關系在獸潮期間體現得淋漓盡致,對于穆長寧這個異族外來客,白冰和白雪自然是極力排斥的,何況穆長寧的修為不過筑基八層,還遠次于她們呢,但妖主既然吩咐下來了,她們不會忤逆妖主的意思,卻不代表真的要對她千依百順。
穆長寧從床上坐起身子,全身的酸軟讓她大感無力,她試著運轉靈力,卻發現身上竟有多處滯澀,就如同經脈上打了許許多多個結,還有諸多阻塞物填充其中。
“怎么會這樣?”
望穿翻個白眼,“你還好意思問?那種事都做出來了!火龍卷是能硬抗的嗎?你現在還能活著就要拜謝閻王爺手下留情了!這點滯澀算什么?”
穆長寧訕訕一笑,問起當時和空間失聯之事,望穿這又給她大致解釋了一下原因。
接下來,穆長寧就發現自己是被軟禁了。
無天殿極大,但是對神識卻有限制,穆長寧將神識全放開,也只能窺探到這間房間外以外方圓十丈有余,而這對于無天殿而言,卻只是冰山一角。
房門外守著妖修,修為起碼都有五階,以她如今的狀態,想要闖出去無異于癡人說夢。
她不知道妖主把她留下來是出于什么原由,白冰白雪只有每日清晨會過來換上新鮮的雪心紅梅,任由她如何詢問,二人也不肯回答,望穿說她們也不知情,穆長寧只得作罷。
留在這種地方,到底讓她心下難安,她很清楚,她連這個房間都逃不出去,即便出來了,也逃不過妖主的爪牙,就算僥幸能離開無天殿,蠻荒深處有多少危險數都數不清。
這根本就是個困局!
解不開的困局!
日復一日被這么困著,穆長寧也不過焦躁了兩天,隨后便靜下心來疏通自己雜七雜八被堵塞的經脈。
將靈力灌注聚集到滯澀處,隨后用力沖開打結的脈絡。鉆心的疼痛讓她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即便有混沌陽火輔助,進度也很緩慢。
小半個月過去了,不過通了三小條脈絡。
穆長寧氣喘吁吁地停下,越想越不對勁。就算她已經昏睡了小半年,就算她經脈滯澀,但為何運轉靈力時會這般吃力?
哪怕現在都已經通了三條了,可這過程非但沒有半點輕松,反倒負擔越來越沉重。
“不對勁,不對勁…”她喃喃念道,在屋中轉來轉去。
目光不經意地落在窗邊的玉瓶上,幾支新鮮的雪心紅梅傲然開放,紅艷入骨。
這紅梅每日清晨都會更換,白冰白雪二人不待見她,這一點穆長寧很清楚,可即便如此,二人還是會每天來更換紅梅枝,以至于這屋中暗香習習,從不間斷。
反常即為妖,一開始她沒將注意力放這上面,如今想來當真疑點重重。
“這紅梅有問題?”穆長寧摘了一朵放手心仔細端詳。
空間中也有種植雪心紅梅,她對這東西并不陌生,紅艷的花瓣,中心一點雪蕊,煞是好看。
確實是雪心紅梅沒錯。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斷然這其中沒有貓膩。
毒經之中,記載的便是如何無形無色地將兩種或者幾種無毒之物,混合成有毒之物,達到出人意表的效果。
雪心紅梅…紅梅?
穆長寧心念一動,“望穿,我昏迷期間,白冰白雪有沒有給我吃什么東西?”
“吃東西倒沒有,卻有給你傷處涂抹藥膏,我看那藥膏確實是有療傷之用的,你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穆長寧勾唇冷笑,“差得可多了!”
她搖頭輕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藥膏里面,應該是有添加落凡草,落凡草混合紅梅香,會致使氣血不暢,散而不聚,就像我現在一樣,行氣吃力。”
望穿也想起了這一茬,稀奇道:“這也算不上是毒,更稱不上是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咬咬牙說不定就熬過去了,能有什么用,你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逃也逃不出去,何必多此一舉?”
“不是這樣的…”穆長寧搖搖頭,問道:“如果你被困住了,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當然是想辦法逃!”望穿想也沒想就答道。
穆長寧又問:“那如果是在我這種情況下,又該干什么?”
“當然是先想法子恢復!”他微微一頓,“如果你不清楚這其中的貓膩,大概會硬著頭皮死撐過去…可還是不對啊,這么做有什么意義?”
“這個就只能問他們了…”穆長寧垂眸道:“大概等我徹底將經脈阻塞沖破,就是蠻荒妖主見我的時候。”
望穿沉默下來,“寧寧,你想怎么做?”
現在的情形很尷尬,繼續沖破脈絡的阻塞吧,誰也不知道等恢復之后等著她的是什么,但若是就這么停下來什么都不干吧,又太過坐以待斃。
穆長寧斂眉沉思,好半晌吐出一個字:“拖。”
原計劃半年完成的任務,可以放慢進度,能拖多久是多久,再趁著這段時間,找找有什么能夠突破的機會。
她想起來一件事:“人參果是不是快成熟了?”
望穿在空間里瞟了一眼,那三顆人參果埋在地下,只有葉子和一點點白色的頭部露在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種的是蘿卜呢!
“嗯,約莫再有幾個月就成熟了。”
人參果是十級高階靈藥,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能成熟,前前后后近萬年的光陰。
穆長寧自從在那次交易會上將人參果種子換下來,到此前也過了二十四年了,在空間靈植一日一年的生長流速下,這三顆人參果再過不久就會成熟。
這人參果的能用在元嬰以下的修士,藥效足以能使筑基期修士提升一個小境界,還不會造成根基不穩。
當然,這個提升的小境界具體是哪一層似乎沒有定論,畢竟筑基前期中期后期并非均等平分,而是層層遞升的,但穆長寧現在筑基八層,如果吃下一只人參果,隨時可以達到筑基大圓滿,甚至沖擊金丹。
毫無疑問的,一顆人參果,絕對能讓修士少奮斗十年!
望穿目瞪口呆,“你難道還準備現在沖擊金丹?”
現在嗎?
她還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何況在無天殿中,無數妖怪近在眼前,她想安心沖擊金丹,也要看人家同不同意!
“不會的,我知道如今的事態,不會輕舉妄動的。”
望穿微微松口氣。他知道穆長寧一向大膽,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出來。用她的話來講,人生就是一場豪賭,要么一步登天,要么滿盤皆輸。
他也不是不贊成她這種應事方式,有的時候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試一試真的未必知道結果會怎樣,可他有時候還真擔心她一不小心就給玩壞了。
既然有了主意,穆長寧便將每日沖擊經脈滯澀的時間縮短一半,如此本就費力的差事,更是往后拖延。
她知道,在她將體內的阻塞完全疏通之前,不會有誰對她怎樣。
如是過了一年,人參果都已經完全成熟了,她經脈中的最后一點阻塞被全然貫通,體內靈力霎時活了,如同脫韁的野馬四處奔騰,游走于四肢百骸。
這并不是一個多么痛快的過程,甚至酸癢刺痛得厲害,原先那些行氣不足,后繼無力的限制被打破,穆長寧臉色憋得通紅,竭力壓制住亂竄的靈力,皮膚上被一點點逼出黑色的雜質,那是原先混入藥膏溶于血肉的落凡草,甚至經脈也相當于被重新淬煉了一遍,更加強勁堅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