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只覺得似乎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召喚,將她引去大殿邊的一座博古架旁,架子上放著許許多多的玉盒,她隨手拿起一個打開,瞳孔不由一縮。[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紫云珠!
紫云珠是在極北之地的冰海,一種名叫紫云雪貝的罕見妖蚌所產,只有到了五階的妖蚌才會孕育出紫云珠來,這紫云珠也就是它的妖丹,有增強養護元神的特殊功效。
極北之地終年寒冷,修士難以忍受,而紫云雪貝又難得出沒,尤擅音攻,攻擊力不俗,哪怕結丹修士要將之捕捉也頗要費一番功夫,紫云珠便因此更是有價無市。
穆長寧之所以這般了解,是因為紫云珠乃紫元四重進階紫元五重時所需的物品,她早晚是要備著的,卻不成想,居然能在這羅剎洞最深處的大殿中獲得!
穆長寧心中一喜,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股牽引力,讓她將手伸向另一只玉盒,這只玉盒中放的是離魂草!
離魂草,也是一種毒草,沾之即死,勾魂奪命,只生長在魔域深處,卻也是她往后所需。
再打開一只,里面放的是一截烏黑發亮的木頭,穆長寧其實并不清楚這是什么,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說,這是養魂木。
養魂木,相傳是神洲東海海心的一處狹縫中所生,海中九階十階乃至十一階的海獸層出不窮,海洋深處又有無數亂流氣旋,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哪怕元嬰修士,都不能保證可以安全到達海心深處,因此養魂木更是傳說中的東西。
穆長寧怔怔盯著這幾只玉盒,手指微微發緊。
所有她所求所想,竟然都如此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可得省去她多少事啊,簡直美好地都有些不真實了。
書架上整整齊齊放置著無數書冊,她走近兩步取出了一本紅皮藍底的。
這是一本丹書,記錄了許許多多的丹方,穆長寧一目十行掃過,點了點頭。
這確實算得上是一本詳盡的丹書了,許多修真界中已經失傳的丹方這上面都有,不過要跟石年丹書相比,還是差得很遠的。
石年丹書…穆長寧猛地一驚。
不對…不對!
她來這里的目的,可不是來找這些東西的,雖然這些紫云珠離魂草養魂木都是她需要的,但她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望穿的身體碎片啊!
點將臺上記載的上古文字,那承載了遠古奧義的輪回臺,甄鼎心心念念的期望,這個羅剎洞最深處的秘密…卻不是這些東西啊!
穆長寧驀然回神,低聲道:“望穿!”
沒有人回應她,穆長寧心中的怪異感越來越濃,隨后,她的目光一凜,咬著舌尖,靠疼痛喚回自己的意識,眼瞳轉變成了濃濃的黛紫色。
到達紫元四重的破妄眼,已經能夠堪破一部分虛妄,就在她的目光望向某一處,神識狠狠刺出時,她腦中一暈,渾身一軟,重重倒在地上。
哪有什么金碧輝煌的大殿,哪有什么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周圍空蕩蕩的,還是那片陰暗之地,唯一不同的,只是此處沒有罡風。
穆長寧撐著身子爬起來,地上像是一面光滑的鏡子,鏡中倒映著的,正是先前她所在的那片大殿!
付文軒、許玄度、凌玄英、陶遠、溫嵐,他們都還在里面!
“噓…”
身后驀地響起一聲輕響,穆長寧渾身一僵,轉身望過去。
一個高大威猛面容剛毅的男子正站在不遠處,他渾身上下披著鎧甲,筆直桀驁地站在那里,明明什么事都沒做,可全身上下卻自帶著一股鐵血腥風的氣勢。
“你是…甄鼎!”穆長寧驚道。
她看得出來,這個人的肉.身早已經隕落了,眼下剩下的僅僅是一縷神識,可哪怕是這么一縷神識,也足以能能讓她感到極大的威壓,而看這人的打扮和氣質,再結合在點將臺上看到的那一段記載,她便能肯定,這個人,便是那二重天的仙修大將,甄鼎。
甄鼎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重又移到地面的大鏡子上,穆長寧趕緊爬起來,同樣盯著地面。
那五個人還在其中沒有出來。
“甄前輩,這就是輪回臺?”她握緊拳看向甄鼎。盡管甄鼎修為深不可測,但眼下,他也只是一縷神識。該有尊敬還是該有,只是要說畏懼,那便不必了。
直到現在,望穿都還沒有任何動靜,她不知道是因為出了什么變故,還是甄鼎做了什么手腳,但眼下很顯然的是,他們幾個被困住了。
甄鼎又一次悠悠看了她一眼,這次停留的時間比上回長了些,無波的目光中也多了點東西。
“你是第一個出來的。”他淡淡道:“想看看他們幾個的結局嗎?”
穆長寧微微一怔,再次望向鏡子里。
之前在路上碰上的那幾個魔修也到了這座大殿,依然是以封奕為首,他的身后跟著三個魔修,而那兩個被蟲卵寄生了的,已經不知所蹤,大約是被封奕處理掉了。
看著這整座大殿的寶物,魔修的眼里紛紛出現了無盡的貪婪,而率先抵達這座大殿的付文軒五人,毫無疑問地便成了他們的眼中釘絆腳石。
基本沒有任何多余的交流,雙方當即大打出手。
魔修那方有一個筑基大圓滿,兩個筑基后期,一個筑基中期,而他們這邊,三個筑基后期,兩個筑基中期,雖人數上占優勢,可魔修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五毒堂的筑基中期魔修一股腦扔下七八顆黑色彈丸,黑煙瞬間將整個大殿都填滿彌漫,腥臭逼人,沒有穆長寧的青玉尺隔絕吸收毒氣,溫嵐手中的雕花箜篌彈得叮咚作響,許玄度將劍意激發到了極致。
寒冥劍如臂使指,哪怕還沒祭煉,也與他完美配合,一把巨大的虛空之劍劃開毒霧,所過之處寒氣四溢,滴水成冰,直直將那五毒堂的魔修一劈兩半。
五毒堂的魔修,煉的都是毒功,全身上下都是毒,哪怕血也是毒的。這魔修以筑基中期修為闖到了這里,實力不俗,毒功也小有所成,被許玄度劈開了身子,毒血飛濺,恰恰濺在溫嵐的臉上,溫嵐頓時感到一股蝕骨鉆心的疼痛。
“啊啊啊!我的臉…我的臉!”溫嵐全身靈力潰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她臉上的血肉很快消融,美麗嬌俏的容顏不再,黑氣席卷到全身,很快便成了一具枯骨。
兩個筑基后期的魔修一左一右取出一面招魂幡,口中喃喃念著咒語,無數厲鬼惡魂剎那間從招魂幡中涌出,將其余四人包裹。
鬼魂懼雷火,陶遠拿出一沓上品引雷符爆炎符,不要靈石地扔出去,凌玄英化出數面火墻超前推去。
惡鬼凄厲的慘叫聲不斷,兩個陰鬼堂魔修對視一眼,同時召喚出一團幽綠色鬼火。兩團鬼火合二為一,化作一條幽綠火龍,嘶吼著朝著陶遠飛去。
火龍所過之處,萬鬼齊喑,凄凄哭聲叫得人心神不穩、腦中刺痛。
陶遠和凌玄英硬撐著支起防護陣,然而火龍橫沖直撞,徑自法陣沖破,撞上兩人的身軀,幾乎眨眼的功夫,便已將二人焚為灰燼。
“五哥!陶師兄!”穆長寧猛地睜大眼,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甄鼎無悲無喜地看著,仿佛這些事,根本激不起他的半絲波瀾。
許玄度目眥欲裂,提劍沖向那兩個陰鬼堂的魔修,卻有一人速度極快地移至他面前,搖著羽扇悠悠淺笑,“許道友,正巧讓在下領教領教你的劍意如何?”
筑基后期對筑基大圓滿,封奕的手段又詭異地厲害,身形瞬移,即便處在許玄度的劍之域內,也讓人難以捕捉蹤跡,許玄度完全討不著好。
陰鬼堂的魔修又將目標對準了付文軒,到了此時,付文軒不再藏私,手中拋出一顆金色的小珠子,盤旋到頭頂上空,隨后打出幾道指訣,輕喝道:“佛光普照!”
舍利子金芒大綻,金光之下,那些招魂幡中的惡鬼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化作黑煙,幽綠火龍也當即熄滅。
常年與這些鬼魂打交道,陰鬼堂魔修的身上自然帶著一些陰氣鬼氣,如今被佛光一照,兩人只覺得渾身火燒般的疼痛。付文軒打出兩根捆仙繩將二人綁縛,手中折扇一揮,回旋著割斷了兩人的脖頸。
“原來付十三少還有舍利子呢!”封奕望了眼付文軒,目光落在他緊握成拳的左手上似笑非笑,“聽說太陰醉花陰秘境專產一種名為紫魄的珍惜寶石,不知付十三少有沒有呢?”
付文軒鳳眸微瞇,封奕哈哈笑著快步騰挪瞬移,“有趣,有趣!比我想的可有趣多了!”
穆長寧都看不清楚封奕詭異的步子,好不容易捕捉到他的一絲殘影,卻見他已經身處付文軒的身后,一雙形如枯骨般的手悄然伸出,十指尖利,對準他的后心狠狠刺進,挖出他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付文軒!”
她的驚叫聲,輪回臺中無人聽見,封奕將那顆溫熱的心臟隨手一拋,一手抓了紫魄,一手抓了舍利子。
許玄度見勢不好,拼著最后一絲決然對準封奕的方向釋放劍意,封奕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便已經避開,而許玄度的身子卻在這時驟然暴漲,全身靈力狂暴不堪。
“劍意為虛,自爆為實。”封奕低低地笑,蒼白的唇角揚起一絲詭譎弧度,“想自爆,可問過我了?”
他一掌拍在許玄度的丹田處,打進一個玄奧的陣法,自爆被中斷,許玄度全身經脈盡斷,血肉模糊,封奕依然不愿給他一個痛快,手掌刺入他的腹部,徑自將他的丹田捏碎。
穆長寧跌坐在地,撐在地上的手兀自顫抖不已,她望向一邊的甄鼎,搖頭顫聲道:“這不是真的…”
“輪回臺,從沒錯過。”甄鼎聲音淡漠而篤定,“想再看看自己的結局嗎?”
穆長寧沒有回答,甄鼎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穆長寧只覺得自己背心被人打了一下,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又落回了那個大殿里。
滿目的鮮紅,有魔修的,也有她的伙伴朋友的,落地的不遠處,付文軒那顆被挖出來的心臟,還在微微跳動著。
她只一瞬覺得全身冰冷,內心卻像有股火,在無盡地翻滾沸騰。
封奕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只玉盒,打開的一剎那,那雙顯得灰白死寂的雙眼都黑亮了幾分。
“長壽果!是長壽果!”封奕哈哈大笑。
一陣殺意襲來,封奕敏捷地退開三尺,看見那個手執長劍雙目赤紅的女子正惡狠狠盯著自己時,封奕只勾了勾唇不屑地輕笑,“我就說,明明應該還有一個的呢。”
胸中燃起滔天怒焰,穆長寧全身的靈力在動蕩,體內的混沌陽火在叫囂,真火越出掌心落于劍上,熾火劍上亮起熊熊火光。
穆長寧二話不說朝著封奕沖過去,十多束火團圍著他跳躍旋轉,從四面八方攻向他,同時的,半空開出無數艷麗的花朵,香氣襲人,封奕身形速閃,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原地,那火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至于黃粱夢的異香,對他更是毫無影響。
她仔細感受他的位置,驀地回身后退幾步,便見那森森鬼手近在咫尺。
封奕搖了搖頭,“你不是我的對手。”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穆長寧瘋狂地調動識海,神識凝針狠狠朝著封奕刺去,大約封奕也沒想到一個筑基后期的女修居然會有神識攻擊,不幸中招后也確實悶哼一聲身形微晃,穆長寧趁機便放出嗜血妖藤,纏上他的身體。
封奕猛地一驚,“嗜血藤!”
他這回卻是真的驚訝了,嗜血妖藤的倒刺刺入肌膚,他立刻感到渾身酸軟無力,這是他目前無法逃脫的綁縛,甚至有一股奇異的能量涌進來,破壞著他的身體。
這嗜血藤,竟還是開了靈智的!
封奕雙目霍瞪,“你找死!”
他怒容滿面,渾身冒著絲絲縷縷的魔氣,腳下驀地升起一股黑煙,將他籠罩在里面,穆長寧幾乎是瞬間便感到全身針扎似的疼痛,虛弱感一襲來,連站都站不穩,甚至渾身的血液,在毫無征兆地不斷流逝。
前一刻的瀕死,這一瞬的復生,將自身所有的負面影響加到別人的身上…
奪情,不止能掠奪,還能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