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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人間值得

熊貓書庫    將門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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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兵說著,紅了眼睛,“只可憐這孩子,便是死了,也是不值得的。我都說完了,沒有什么要說的了,你們是要殺,還是要剮,都悉聽尊便。”

  老兵的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小兵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王饒命啊!這老蔡頭,平日里把馬當親兒子,寧可自己不吃,也要先讓馬吃得飽飽得,你們看看,這些馬油光油光的,養得多壯實!”

  “他也是瞧著紅香可憐,才幫了她,大王,不能讓好人流淚,讓壞人逍遙啊!”

  姜硯之的手緊了緊,“有我在,趙晴死得便是值得的,若是她當真有冤屈,他日待我返回開封府,定然查明真相,還她趙家一個清白。”

  姓蔡的老兵一聽,一言不發的對著姜硯之磕了三個響頭。

  姜硯之嘆了口氣,“你到底犯了錯,讓武國公打了軍棍,便趕出去吧。正好我那莊子上,需要一個養馬的,你若是肯賣身于我…”

  姓蔡的老兵老淚縱橫,頭磕得更響了。

  王坤聽了著急,“三大王,大家都說你處事公正嚴明,這廝伙同紅香那個賤人,企圖謀殺嫁禍朝廷命官,其罪當誅!”

  姜硯之瞄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哦,在你跟前自殺,就當誅么?誰嫁禍你了,你可受到了半點冤屈?”

  “本大王不是一進去,就直接說絕對不是你么?你既然沒有被當做是殺人犯,又何談嫁禍?”

  王坤一愣,“這這這人都自己承認了啊!”

  姜硯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讓王坤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紅香人死燈滅,不必多言。這姓蔡的乃是軍籍,我身為大理寺官員,判他按照軍中規矩,施以杖刑,然后被掃地出門打成賤籍。就這樣,王監軍還覺得本大王不公正嚴明?”

  “王監軍這么懂律法,本大王頭上的烏紗帽,是不是應該摘下來給你戴才是?”

  王坤徹底的死了心,姜硯之看來是絕對不會站在他那一邊的了,他想著,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下官不敢。”

  姜硯之微微的點了點頭,那給馬看傷的小兵頓時高興起來。

  宰相門前三品官,雖然日后入了賤籍,但那可是三大王的家奴,王坤他人想要報復回來,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個幾斤幾兩。

  不這樣的話,便是老蔡頭活下來了,又能夠在王坤的手中走上幾招呢?

  三大王這樣做,明著是責難,實則是保護。

  姜硯之眼珠子一轉,“現在即刻行刑吧,大戰在即,此事應當速戰速決,別亂了軍訓。那邊那個小郎中,還請你走上一遭,替那趙晴收個尸吧,把那腦袋縫上一縫,找個地方埋了。”

  王坤還欲多言,閔惟秀卻將狼牙棒往肩上一甩,“王監軍,有個事情我一直忘記說了,你的大花褲衩結冰了。誰敢說文官身子不好,我定然要拿王將軍出來甩他一臉!”

  王坤低頭一看,這才覺得渾身發涼起來,他偷偷的看了看四周,看到周圍那一堆堆似笑非笑的視線,連死了的心都有。

  剛才姜硯之等人甩手就出了門,他如何敢同一個斷頭慘死的女子共處一室,直接光著膀子就跑出來了,連褲子都忘記穿了。

  他之前在行那好事,被趙晴濺了一身血,濕淋淋的,這一出來,可不是凍成了冰。

  他想著,大叫一聲,捂著臉想往營帳中跑,又想起那里頭乃是血淋淋的兇案現場,便隨意闖進了一個營帳,叫罵起來。

  見他走了,那些老兵油子們全都涌了過來,有那促狹鬼嚷嚷道,“我滴個娘啊,早前我就在想,京中的人真新鮮,竟然流行凍鳥,也不怕斷子絕孫!”

  武國公一聽,罵道,“一個個的嘴巴開什么葷,我閨女還在呢!”

  那些老兵都捂著嘴悶笑起來,然后一哄而散,佯裝訓練,四處的宣揚今日之事去了。

  武國公瞧著,并未阻攔,自打行軍以來,他們已經不知道受了那姓王的多少鳥氣了,今日他自己個鬧出這等事來,就別怪人家普天同慶。

  姜硯之瞧著,瞇了瞇眼睛,拽了拽閔惟秀的手,“走吧,走吧,我都聞著飯香味兒了,今日肯定吃烙餅。”

  閔惟秀看了武國公一眼,武國公點了點頭,開玩笑,姜硯之不走,他怎么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呢!

  兩人走到軍中,收到了不少善意的微笑,這同之前已經大不相同了。

  明顯,今日發生的兩件事,讓軍中這些將士們,對他們兩個突如其來安插進來的紈绔子弟,多了一分尊重。

  閔惟秀扛著狼牙棒,姜硯之縮著脖子,將手揣進袖子里,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以前你不是一直鐵面無私么,怎么今日倒是放了那老蔡頭一馬?”

  閔惟秀看著前方,輕輕的問道。

  姜硯之將手枕到自己的后腦勺上,“我哪里有,我說給那王坤聽的,并沒有胡說,如今乃是戰時,軍中發生的事情,理應由你阿爹來懲治。但是你阿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八成要說老蔡頭有什么錯,錯的都是王坤,看紅香多可憐啊。”

  “這樣處理,難免落人口舌,等到王坤奏上一本,沒有地方說理去。而且老蔡頭今日逃過一劫,不出幾日,上了戰場,保準死得透透的。我這樣做,也算是還了他那句扯蛋之恩了。”

  “而且,軍棍也打了,人還世代為奴了,便是依照大陳律,也是說得過去的,至于我收去養馬,那更是好說了,我中原之地,要尋一個這么會養馬的人,可當真不容易,你別說,那老蔡頭到了京城,還是個香餑餑呢!”

  “同樣是做官的,同樣是人,為何金榜題名的人,就比旁的人從輕處罰呢?收復燕云十六州的功績,倘若還比不過考上進士,那豈不是讓天下將士寒心?”

  閔惟秀腳頓了頓,看著姜硯之圓滾滾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心中滾燙起來,她捂了捂心口。

  姜硯之說著說著,見身邊沒有人影,嚇了一跳,心中暗道不好,十多歲的小娘子,誰喜歡聽人一直說這些枯燥的大道理啊,簡直跟爹娘一樣叨叨,惟秀該不是生氣了吧?

  他一回頭,便見閔惟秀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樣,著急的問道,“惟秀,莫非你發了急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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