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怒目圓睜,喝道,“混帳話,不要說你老子還活著,就是我們兩個老家伙也沒死,你怎么能提這樣的要求!”
她是真的怒了。[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事情轉得太快,先是陸氏當街被調戲,奴大欺主,洪氏吃里扒外,怎么一下轉到要分家的事上來。
姜展唯說道,“祖母息怒。孫子如此做為,也實屬無奈。孫子離上戰場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日,刀槍無眼,生死難料,孫子是想把身后事安排妥當。不能我在前方奮勇殺敵,甚至戰死,還放心不下我的媳婦,怕她被人趕走,怕她當了寡婦,怕她受人欺辱…”
聽了這話,長公主難掩悲傷。這個孫子不省心,鬧死鬧活要去打仗。刀槍無眼,他才十九歲,若真的戰死怎么辦?雖然他是庶孫,雖然他不省心,但他是孝順的好孩子,甘愿退親娶了陸氏回家沖喜…
二老爺的眼圈也有些紅了,卻是口是心非大喝道,“孽障,自找死路…”
姜展唯沒理二老爺,繼續對長公主說道,“孫子知道祖母祖父是真心疼愛陸氏,疼愛展魁和小玖兒的。但是,孫子依然不放心把他們放在這個府里。孫子還在京郊,陸氏都能被人這樣欺負,連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孫子走了以后呢?祖母,那些護衛和婆子再是奴大欺主,也不可能傻到幫著外人壓主子。可他們就這樣做了…”姜展唯的眼睛赤紅,似乎在極度隱忍,不愿意揭開家里的那塊遮羞布,又艱難地說道,“他們那樣做,怪不得任何人,只怪孫子無能,娶了個這么個糊涂媳婦,她不會討長輩的歡心,讓人不待見。可是,她雖然糊涂,有時候還拎不清,但她代替孫子孝敬祖父,讓祖父的身子越來越健康,也真心疼愛展愧和小玖兒,她是個好女人。孫子雖無能,卻有一片癡心,一個癡念,不想陸氏在婆家再受委屈,她在娘家受的委屈已經夠多。孫子想讓她在小家里當家作主,不怕隨時被人算計。還有展魁和小玖兒,孫子想讓他們在小家里過得自由自在,沒有任何壓力。這樣,即使孫子為國捐軀,也上對得起祖父祖母,下對得起妻子弟妹,死而無憾了…祖母,孫子求您老人家了,看在孫子一片孝心把陸氏娶回來,就成全孫子吧!”
說完,就咚咚咚地磕起了頭。
尼瑪,這貨前后矛盾說的是什么話,陸漫有些搞不懂了。
最開始,他好像是在暗示家里有人害她所以要分家,卻隱忍不好明說。下一刻,又開始黑她,意思是因為她糊涂、娘家不堪,所以才讓長輩不喜,奴才輕視。再下一刻,又表現得肉麻和癡情,為了她寧愿意背負不孝的罪名也要分家。
陸漫明白他不好直指大夫人是為了給姜侯爺和世子爺留面子,埋汰她也是為了分家。但他怎么不自黑,怎么把自己塑造成癡情種,卻把屎子往她身上扣呢?
她正愣神之際,又聽姜展唯對她深情地說道,“漫漫,分家另過,便再沒有人能隨意把你趕出姜家,也不用擔心被奴才出賣。我還會爭取一筆不菲的分家銀子,讓你帶著弟妹好好過日子。若我死了,你想守就守,家里的錢財和撫恤你花用不完。若不想守,找個好男人嫁了也可,我也舍不得你小小年紀孤孤單單一個人過。這話我是當著全家人說的,他們都會認…”
雖然陸漫不太高興被姜展唯利用,但這些話卻令她感動不已。天吶天吶,這是她前生今世聽到的最感人也是最悲壯的甜言蜜言。
也只有這貨皮厚,才好意思當著眾人說如此肉麻麻的話。
陸漫正在想該怎么感激他的這一番“癡情”,就聽長公主大喝一聲,“放肆,你個小兔崽子,說的什么話!你只惦記你媳婦,把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放在眼里了嗎…”
二老爺也難得地發言了,大聲喝道,“不行,我不同意。我們三兄弟還守在爹娘身邊敬孝,他怎么能單分出去,這是大不孝!”又罵姜展唯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為了女人就不要長輩爹娘。女人不好,你可以教訓,怎么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老駙馬拿起一個茶碗砸在地上,大喝一聲,“分!”
老駙馬的這個動作和嗓門吸引了所有目光,長公主喜道,“駙馬爺…”
老駙馬剛才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又變得疑惑起來,茫然看著周圍問道,“你們都看著我作甚?好傻!”又指了指姜展唯說道,“這小子討嫌,又丑,我不想看到他,讓他家去,家去。”
得,又傻了。
姜侯爺更加迫切地想把姜展唯分出去。這小子,太不聽話,城府太深,野心太大,他在府里,隨時都怕他會惹出什么禍事。若把他分出府去,日后他若真惹了麻煩,本家也好跟他劃清界線,總不能讓他害了這一大家子…
他之前因為洪氏惹了禍不好明說,怕長公主怪罪他們夫妻一個想把陸氏趕出去,一個想把展唯趕出去。現在,父親在片刻精明的時候拍了這個板,說明父親跟他是一樣的想法。
而且,這姜展唯這小子還算聰明,分家的借口并沒有順勢怪在洪氏頭上,而是怪在了陸氏的糊涂和他自己的癡心上,給了母親和他充分的借口,也給了他們足夠的面子。
姜侯爺說道,“娘,我也覺得展唯的這個提議不錯。別的人家,也有提前把庶子分出去單獨另過的。再者,把他們分出府,他還是您的孫子,陸氏還是您的孫媳。他們跟我們住近些,依然可以天天來家里在父親和您跟前敬孝…”
三老爺也覺得姜展唯分出去好得多,對他對大家都有好處。他太強悍,盤踞在府里,不會聽大房的招呼,大房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他。便說道,“娘,兒子也覺得可以考慮展唯這個提議。”
長公主見兩個兒子都同意,連老駙馬都被刺激得有片刻清明,愿意讓他分府另過。她細想想,也就明白了兒子及老駙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