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鯤用在水里泡得水都冷了,她才從大澡桶里出來。她的窗子被蒙上了一層布,受古裝戲的影響,她堅決的不讓自己的房間,被人戳洞。
她洗完了,其實還是覺得自己是臭的,沒人不怕那味,可是她很清楚一點。那些地要么捐給縣里,她就可以不管這些事。但是既然現在這地還在辛家名下,她就不能不管。
再臭,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不然怎么辦,讓老爺子去?她還真沒那么厚臉皮。
換了衣服,先去了廚房,看到大鍋熱火朝天,老李媳婦帶著她閨女小安,加上給作坊做飯的柳嫂子正忙著。
雖說柳嫂子廚藝一般,好在,老李的媳婦是老爺子幫著老李挑的,長相雖說一般,但卻是那真能干的女主人。最好的是,聽說有一手好廚藝。
所以辛鯤剛一跟老李說,請這些人吃飯的事,交給李嬸就好。辛鯤也就安心了。順便說,人家辛苦了,別舍不得,弄得豐盛一些。還讓作坊的柳嫂子來幫忙了。沒想到,李嬸把小安也帶來了。
小安看到了她,忙把她推了出來,“這不是男孩該待的地方。”
“安姐,我就是來看看準備得咋樣了。”李小安比辛鯤大,才定了親,過兩個月就嫁到京城去了。這也是老爺子為什么說,老李跟他們走的原由。其實就算老爺子不去,老李兩口子也是要去的。
“安心吧,加上作坊的伙計,一準吃得滿嘴流油,上哪找辛爺這樣的大方人。”李小安跟李嬸子一樣是個利索人,把他轟出來,自己打了桶水又進去了。
辛鯤也算了,老李是很了解老爺子的,吃能吃得了多少,萬不會小器的。趕緊去了作坊。
作坊的院里,還有人在井邊洗腳,至于說身上沾的泥點子,這些大男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得不說,院里還有些臭臭的味道。
讓辛鯤感動的是,郭鵬也在,指著水在那兒吼。
“外頭干旱呢,井水也別糟蹋,水別潑地上了,放一邊,回頭能澆地。”
辛鯤注意到,其實這些侍衛也挺小心,洗了腳的水,都收在廢水桶里。都知道現在水金貴,萬不敢浪費。
“各位大哥怠慢了。”辛鯤上前,對著大家深深一揖。
“小兄弟真是,你又不是沒干活。不過,小兄弟,你真是干活的好手。真不像是讀書人。”
一位侍衛忙哈哈的笑著。他出身農家,后來窮的沒法去當了兵,因為功夫不錯,就被顧宏帶進了仁親王府,這些年,也差點忘記了農家本色了。
“哪兒,我也是見人這么做過,才跟著學的。”辛鯤一低頭,“我已經叫人安排飯食了,好在天氣好,大家可以在院子里嘗嘗農家的飲食。”
“會有什么好吃的?”金冠傻小子又來了。
“相信我,我認識我爺爺時間,真不比你長多少。”辛鯤原本想說一定不錯的,但是,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雖說相信,老爺子不會小器,可是做成什么樣,她真不知道。
“你喜歡什么?我家有廚子,做得好極了。”金冠傻子忙說道,但說完了,馬上后悔,他覺得自己有點傻,為什么這會說自己家有廚子?
顧宏在一邊捂了臉,剛剛他也在地里,雖說他不懂,但是他是侍衛的頭,小王爺可以不下地,可是作為頭,他必須下去。雖說他也覺得,自己那會在地里快死了。
但是看到只穿中衣那么單薄的辛鯤也在地里,干得并不少時,再回頭看看小王爺,顧宏真的覺得這小子不錯了。
當然,正是因為這小子還不錯,于是也就襯得小王爺更傻了。這可怎么辦啊?
“郭大爺,您坐,飯食可能還得一會兒,我去作坊看看。”辛鯤根本不搭這位的話,他們家有廚子不是必然的嗎?可是這種必然的事,關她屁事?她能去他家混吃混喝嗎?明顯不成。
“對了,那個作坊里全在打鐵塊,太沒美感了。”郭鵬立刻控訴起來。
“謝謝。”辛鯤笑了,她喜歡有執行力的地方。早上跟他們說,要把廢刀打成鐵塊,他們就執行了,真是太好了。拉起長袍的前襟,進了作坊。
大匠和小工們都在通力合作,那些打廢的大刀去了木把手,一個個的被燒紅卷成了一個卷子,再打成方塊。
辛鯤看看他們已經打好的小鐵塊。都要感動得要哭了,他們知道他們在打著名的果凍卷嗎?
要知道,刀可是厚薄、寬度不一的,刀把那兒可就是一個鐵簽子。
她以為,他們會隨便打成塊的。他們竟然先把刀尋橫面對折,打成厚薄,寬度一致的鐵片子,再交給下一位。
而下一位,燒紅了再一點點的卷起來。燒紅了成半透明,跟透明的果凍一樣。所以這在他們行里叫果凍卷。
這個,在她看來,很難的事,因為打果凍卷,是她少數失敗過的項目之一。因為鐵塊中間融合的不好。最后淬火時,開裂了。
而現在,在這些大匠們看來,應該是最簡單的。他們只被通知,要把這些刀具打成鐵塊。他們自是怎么簡單,怎么來了。
不過辛鯤再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想多了。無論怎么打,刀具打成的鐵塊就一定會有花紋。只是雜亂無章的花紋,跟現在這個比起來,實在太不夠看了。
“你在看什么?”郭鵬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驕傲?
“了不起。”辛鯤不看那個金冠傻子,看著大匠們,對他們贊道。
“為什么?”郭鵬接過鐵塊,翻來覆去看看,沒看出問題。他剛也看到了大匠們怎么做的,一邊把刀燒紅,一邊一點點的把刀卷起來,打實了,再卷。這個很了不起嗎?
“外行邊去。”辛鯤扒開了郭鵬。
拿著四塊對好花紋,拿過錫棒燒紅點在幾個點上。四塊果凍卷被焊在一起。再拿跟長鐵棍焊在大鐵塊中間,然后把那大鐵塊灑上鐵砂,放進火上燒。
“你干什么?”郭鵬看著那慢慢燒紅的大鐵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