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嫫搖了搖頭。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從后院的情形來看,并沒有什么不對之處——除了竹竿之外,后院里原有的東西都在原來的位置上,皆沒有動過的痕跡。而且從甬道到芳芳遇險的位置,腳下地面上有兩道長長的滑痕,青苔明顯被磨掉了,所以芳芳確是撞上去的無疑。”
話罷又推測道:“想是雨天路滑,天又黑,腳下打了滑。”
馮霽雯聽罷卻是問:“后院里可多了什么東西?”
“有一只西瓜燈,還有一把竹傘,已經問過馬嫂了,這都是芳芳得了她的吩咐離開廚房時帶著的。”秦嫫道:“除此之外,興許是雨天的緣故,后院里除了那兩道磨掉了青苔的滑痕之外,連對腳印都沒能留下。”
秦嫫確實心細如發,該留意到的幾乎全部留意到了。
所以此事雖看似異常,但種種細節表明,事情真相并不如表面來的這般蹊蹺嗎 馮霽雯皺了皺眉,暗暗搖頭。
哪怕這些跡象都表明此事只是一場意外,但尚且有一點如何也說不通——
芳芳明明是得了馬嫂的吩咐去了管家處取炭的,怎么會無緣無故去了一到晚上便落鎖,根本沒人會踏足的后院?
馬三夫妻也稱不知芳芳為何會去后院,所以原因為謎,與芳芳沒有任何直接接觸的馮霽雯更加不可能知道。
馮霽雯的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了條幾上擺放著的一只粉彩花卉貫耳瓶上,腦海中一遍遍過濾著近來家中發生的事情。
最開始是和珅和琳在團河行宮一案中一個失蹤,一個中毒,她為尋和珅也險些丟掉性命,而案子至今也沒個明確的眉目。
還有壓制和琳身上所中之毒所需用到的藥材冰茸,先是藥堂里所有的冰茸都被人搶先買走,就連宮里也沒能找出哪怕一錢半錢來,最后卻還是一個不愿透露姓名之人出手解了燃眉之急。
今日和琳情況惡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極不容易被玉嬤嬤保下一條性命,又被告知最多撐不過三五日。
現下大半夜的,芳芳不知為何去了后院中,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一樁樁、一件件毫無頭緒之事,看起來似乎并無任何牽連,可都如一團團迷霧一般浮在眼前,令人如何也看不分明。
見馮霽雯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眉間皆布滿了疑竇的模樣,秦嫫略猜出了幾分大概。
可事情總是要一件件來解決的。
“太太看可要先將芳芳的尸體安置下去?”她向馮霽雯詢問道。
馮霽雯聞言回過神來,卻是看向燈影綽綽的窗外。
“雨可停了?”
沒聽到雨聲了。
“已不算大了,看樣子應當很快便能停了。”秦嫫答道。
“那就先別動后院里的東西,包括芳芳,也暫時不要擅自移動。”
秦嫫意外地看向馮霽雯,問:“太太打算作何?”
“讓人來驗尸。”馮霽雯目光篤定。
“驗尸?!”秦嫫聞言低呼了一聲。
小醒也驚訝地看向馮霽雯。
馮霽雯點頭“嗯”了一聲。
“…太太這是何意?”秦嫫壓低了聲音道:“芳芳之死雖是意外致死,但死因總歸有些離奇,如今家中正值多事之秋,此事倘若再宣揚出去,只怕到時又少不得諸多議論猜測啊太太…”
“若當真請人來驗尸的話,只怕到時沒的也要被說成有的。”小醒出聲道:“芳芳顯是意外身亡,驗尸一事,太太還是三思為妙。”
說的冷血一些,大戶人家死個下人,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既然沒有明確的跡象表明死因有異,那么最省事的做法便是就此揭過。
而非是大動干戈地請人來驗尸。
“既然事出蹊蹺,自然還是一一排除意外致死之外的所有可能才最妥當。”馮霽雯說道:“我不光是要弄清芳芳的死因,更是想確認真相背后可還有其它不確定的隱情——如此才能給馬嫂一家一個完整的交待,安穩人心。”
不光是馬嫂一家,還有府中其他下人,甚至包括她自己,也同要求一個心安。
秦嫫聽出她這重意思,一時不由也犯了猶豫。
她們光想著要大事化小,盡量別惹出什么風言風語來了,卻是遺漏了這一面。
秦嫫進退兩難地說道:“可是驗尸總歸太過于招人眼目了。”
“這種事情自然不能明著來。”馮霽雯道:“我打算讓祖父幫忙從衙門找一位仵作來,暗中將人請到家中來驗尸。”
秦嫫聞言頓了頓,到底也點了頭道:“這也是個辦法…”
既然主子堅持,又并非真的不可行,那她也沒有再多勸的道理。
末了又問:“可太太要先將此事告知大爺嗎?”
“事情沒確定之前,暫時別驚動大爺。”
如今和珅只怕是最忙的時候。
秦嫫聽從地應是。
“事不宜遲,現在便讓人去一趟英廉府。”馮霽雯交待道。
現在趕過去,待到英廉府時,天色應還未亮,應當剛好能趕在祖父上朝之前。
為了以防萬一,又囑咐道:“讓人沿缸瓦市往刑部街走,沿途留意著英廉府的官轎,以免同祖父錯開了。”
“是,奴婢這便去辦。”
屋外雨水轉停,僅有廊角屋檐下仍有水滴滑落,風也漸止,唯有穹頂之上密布著的烏云卻仍一塊緊挨著另一塊,遲遲不肯散去。
直至早朝罷,北京城也未能見著太陽的蹤影,天色仍是陰沉沉地。
路邊積水猶存,馬車輪每每碾過,便要濺起一陣水花。
抬轎的轎夫個個兒也是打足了精神留意著腳下,生怕一不小心打了滑,再驚擾到了轎中的主子。
都瞧得出這是二品大員所乘的官轎,沿途百姓車馬避讓了一路。
馮英廉一下早朝,出了紫禁城便直接往驢肉胡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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