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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查到底

熊貓書庫    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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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娘被封了常在?”汪士英狠狠挑了挑眉,語氣吃驚地向仆人印證問道。

  怎么忽然出了這等好事!

  仆人忙不迭點頭:“傳旨的公公這會兒還在前院等著老爺過去呢——”

  汪士英一聽這話哪來還有時間多犯疑惑,當即命下人前來為其更衣,又吩咐了丫鬟去請了太太孫氏。

  仆人確實沒聽錯。

  這道圣旨確實是冊封的圣旨,汪黎蕓也確實被封了常在。

  接旨后的汪士英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暈乎乎的。

  他那個長相頂多只能算得上中等姿色,性子又冷冷清清,凡事不愛冒頭說話,最不討他喜歡的庶出女兒…怎么忽然就被封了常在呢?

  這簡直跟做夢似得!

  要知道八旗選秀昨日才選完最后一旗,復選的時間都還沒到,這個時候被封位份的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或是宮里的主子們再次衡量之后,為了均衡各旗的勢力,方又后賜了位份——

  但他們汪家不過是祖上官兒做的大,被抬了旗的漢軍旗而已,他汪士英如今又只是一個小小靈臺郎,根本是無足輕重,再怎么為了平衡局面,也不該推他的女兒上去才是…

  汪士英雖心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欣喜。

  汪家已有三代沒有女兒順利入得宮中被封位份了!

  雖然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常在,但日后如何,誰也說不定!

  被扶著出來接旨的孫氏也分外高興,臉上的病態都跟著消退了不少,她迫不及待地對汪士英說道:“老爺,蕓兒她向來不懂事,更何況宮中規矩門道繁多,只怕不是她那個笨腦袋能應付得了的,老爺趕緊寫封信多提點提點她,交待她凡事學著聰明些!”

  “沒錯。”汪士英點頭道:“我這便修書一封,讓人送進宮去。”

  他話罷便匆匆去了書房。

  汪黎蕓被封了常在的消息一瞬間在汪家上下炸了鍋一般傳開。

  老爺跟太太心情好,下人們也終于敢露了一絲笑出來。

  汪黎珠聽罷此事,卻氣得摔了一屋子的東西。

  她第一日便被撂了牌子,當場出丑。

  在家里比條狗還不如的汪黎蕓怎么就這么走運被選上了!

  還早早封了位份…她究竟是憑得什么?

  汪黎珠既是不甘又是嫉妒。

  但她一定不能比她最看不起的汪黎蕓過得差!

  作為汪家的嫡出小姐,她決不能讓任何人看她的笑話!

  汪黎蕓被封了常在一事說大并不算大,但由于她身份‘特殊’,故而此番冊封便比其他人來得更要惹人注目一些。

  消息最先傳到壽康宮與景仁宮。

  皇太后鈕鈷祿氏聽罷只是簡單地問了兩句汪黎蕓的背景來歷。

  得知并無異常之處,加上又確定與嘉貴妃無關,便未有再多加過問。

  皇帝今年已六十歲出頭,選秀的目的只是為了平衡朝局,與充實后宮并無太大干系,她只要確認人沒有問題,便不會再同皇帝年輕之時那般過問諸多了,以免再傷了母子之間的和氣。

  景仁宮嘉貴妃這邊卻不一樣。

  她表面上興許也不會干涉太多,但暗下卻時時將后宮之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初選之時的晴貴人跟秦答應是皇上得了太后老佛爺的授意冊封的。”遠簪確定地說道:“但這個汪黎蕓,確確實實是皇上自個兒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倚在美人榻里的嘉貴妃放下手中的經書,微微瞇了瞇眼睛問:“儲秀宮里的秀女,好端端地怎么就出現在皇上跟前兒了?”

  方才遠簪已將汪黎蕓的全部底細都一清二楚地說給了她聽。

  要樣貌沒樣貌,要家世也沒家世。

  在閨中之時,也沒什么美名傳出去。

  總之是要什么沒什么。

  “奴婢跟儲秀宮里管事嬤嬤打聽過了。說是這個汪黎蕓平素說話學規矩沒眼色,在秀女中人緣兒也十分不好,這回好像是被幾個犯了錯的秀女推出來頂罪背黑鍋了。管事嬤嬤應也瞧出來了,但她沒什么背景,又不夠機靈,管事嬤嬤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做了樣子罰了她在儲秀宮外跪著。”

  遠簪說到此處,輕一皺眉:“萬歲爺的龍輦路過儲秀宮外,偶然見了其一面,當時也沒與之說什么話,可不知怎地,一回了養心殿,便讓太監去了儲秀宮傳旨了——”

  “這么一跪便入了萬歲爺的眼,如此看來,自今日起儲秀宮外只怕都有秀女要爭著搶著來跪了。”嘉貴妃笑了一聲說道。

  “說是當時日頭正烈著,那汪黎蕓又被罰跪了整整一個時辰,沒準兒萬歲爺是覺得其可憐,動了惻隱之心也未可知。”遠簪推敲著說道。

  “惻隱之心也好,人當黃昏時不服老的一見鐘情也罷,總之這都是萬歲爺的事兒,不是本宮能夠隨意摻和的。”嘉貴妃語氣諷刺地笑著講道:“也用不著去摻和什么。”

  一個毫無背景支撐的小姑娘,在這后宮之中能活過幾日都不可知,哪里用得著她去插手。

  沒得臟了她的手。

  “永瑆走了多大會兒了?”嘉貴妃忽然問道。

  “回娘娘,已有一刻鐘的功夫了。”

  嘉貴妃輕一點頭,似笑非笑地道:“把月兒喊過來陪本宮說說話兒——”

  遠簪應了句是,退下照辦去了。

  不多時便折返了回來。

  卻是獨自一人,并不見金溶月的身影。

  重新拿起了經書在看的嘉貴妃并未抬頭去看,也不發問。

  “娘娘,金二小姐不在后殿。”遠簪口氣沉靜地稟道:“聽兩位章佳小姐說,金二小姐說上回內務府送來的紙墨不合用,聽說七公主喜好練字兒,她那里必然有上好的紙墨,方才便往毓慶宮找七公主去了。”

  七公主?

  嘉貴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跟七公主能有什么來往。

  “娘娘可要奴婢差人去毓慶宮請金二小姐回來?”遠簪詢問道。

  “不必了。既是有事,便讓她去吧。”嘉貴妃語氣平和地說道。

  遠簪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遂應了是。

  “待月兒回來之后,再讓她過來一趟。”嘉貴妃吩咐著道:“還有廣儲司的管事到時也請過來,本宮倒要好好問一問上好的紙墨都被他們給送給哪些貴人們用了——”

  申時末,馮英廉與和珅一前一后自內務府里行出。

  一藍一青兩頂品級不同的官轎沒有分道而行,而是離了紫禁城之后,出了正陽門往西走,在中壁街上的一家茶樓前落了轎。

  二人被茶樓伙計引著上了二樓。

  “刑部審理的結果出來了。”送了茶的伙計出去將門合上之后,馮英廉便對孫婿說道:“說是據這些人招供,在郊外劫路行兇只為求財——故而刑部將此案定為普通的劫匪案。”

  見孫婿為自己倒了茶推至眼前,馮英廉卻沒什么心思去品,只繼續說道:“只是因為情況惡劣,還不知究竟要如何嚴懲,故而暫時收押進了天牢之中嚴加看管,須得等皇上親自拿過主意再行下旨懲辦。”

  近來皇上為了此事十分頭疼,京城內外也被鬧得人心惶惶。

  如今這些罪魁禍首被盡數抓獲,自然是一件十分值得寬慰的事情。

  事實也確是如此,如今上至朝廷官員下到尋常百姓,皆是大松了一口氣。

  可事情真的關乎到自己身上,總會比旁人來得更細心謹慎些。

  譬如馮英廉與和珅。

  事實上,依照這一明一暗兩位護短狂魔的性子來說,在馮霽雯無故遭遇到這樣一場險難之后,單單指望官府去查辦,而讓他們干坐著等消息什么都不做,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幾日來,雖說并未查到什么實質性有用的消息,但越是如此,便越令得馮英廉與和珅生疑。

  倘若真是普普通通的一群劫匪,他們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仿佛面前豎著一面密不透風的墻。

  墻后面是什么東西,他們也無法確定。

  “定然沒有那么簡單。”和珅也難得地面有幾分正色,看向馮英廉征詢道:“依太岳父之見,此事可還要繼續暗中追查下去?”

  馮英廉望著他,沉吟了片刻。

  按理來說事情發展到現在,兇手被繩之以法,就該結束了——

  縱然背后當真另有內幕,可誰也不知道這個內幕能不能輕易觸碰。

  尤其是為官者,一舉一動都被人注意著,更須時刻小心謹慎。

  “查一定是要查的,只是此事由我來查便可,你便不要插手了。”馮英廉對和珅說道。

  他并非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人,但他必須要確定這只幕后黑手的目的究竟在不在于他的孫女。

  和珅似早料到馮英廉必然會一查到底。

  此刻聽他如此交待自己,只是點頭。

  “孫婿明白。”

  這并不是要爭著搶著要表明自己一心要保護妻子決心之時。

  一則他如今的能力同馮英廉根本比不了。

  二則越復雜的事情,越多人摻和反倒會越麻煩。

  此事非做不可,但務必要再三小心。

  出力不成,和珅便只有出謀劃策的份兒了。

  二人相談甚久,最終馮英廉聽取了和珅的意見,決定先從這群賊匪的具體來歷上查起。

  若沒有頭緒可找,那么從源頭查起才是最穩妥有效的。

  又敲定了諸多細節,二人方才掐住了這個話題。

  心下略定,馮英廉這才有端起了眼前的茶碗,手指一碰,才發覺茶湯都已經涼透了。

  和珅便為其重新換了一碗。

  馮英廉笑著接過來,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吃茶的動作一頓,張口問道:“對了,今日景仁宮召你前去,所為何事?”

  “嘉貴妃娘娘說是送去的紙墨不夠上乘,委屈了如今在景仁宮中的小主兒。”和珅笑著說道。

  “送去景仁宮的東西向來都是最好的,莫不是新來的太監不懂規矩,擅自從中調換了不成?”內務府里的種種貓膩馮英廉摸得比誰都熟,聞言便如此猜測道。

  和珅卻搖了搖頭。

  “送去的東西并沒有任何問題。”

  近年來內務府虧空不是個秘密,換了幾個大臣打理也不成,但景仁宮里的東西,同養心殿和壽康宮一樣,向來沒人敢克扣。

  馮英廉疑惑地“哦?”了一聲,皺眉問;“照此說來,嘉貴妃另有目的?”

  “應是借我前去給那位小主兒提個醒。”

  “你可當場驗明紙墨了?”

  和珅搖頭。

  他若真滿心耿直地認為自己沒辦錯差事,不該被冤枉,從而要求驗明內務府送去的紙墨的話,沒準兒就真的只能被冤枉了。

  再者他看得出來嘉貴妃并無意真的為難他。

  故而不管嘉貴妃說什么,他都只是聽著。

  馮英廉聞言贊許地點了點頭。

  他這孫婿分明年紀輕輕,做事沉穩圓滑的程度卻一次次更令他感到意外,甚至很多時候連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他都感到自愧不如。

  能遠遠超出同齡人這么多,天生的聰慧自然是必不可少,但依他看來,后天的經歷與磨礪或許更加重要。

  想要和珅年幼喪父,獨自一人撐到今日,卻從未聽他抱怨過哪怕一字半句,馮英廉不由在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他開口與孫婿笑著說道:“再晚些,只怕月牙兒這丫頭要著急了。”

  和珅聞言心底倏地一暖。

  不光是眼前老人眼中流露著的親切與關懷。

  更因這種有人等著盼著他回家的感覺,實在讓人忍不住心情愉悅。

  馮霽雯在等著他回家那是必然的。

  畢竟他不回去,她也沒法兒吃飯。

  但盼著什么的…客觀而言,可能就摻雜了不少本人的臆想了。

  和珅回到家中之時,天色已經大暗。

  馮霽雯正跟著小仙學折河燈。

  和珅換下官服之后,便過來了。

  PS:上章金家長公子的名字出現了BUG,幸好有書友提醒,上章寫成了“金禹風”,實則是“金亦風”(之前香山別苑蚊子跟和大人被人坑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句這個名字的),現已更正過來,大家勿怪勿怪,也歡迎繼續捉蟲_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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