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香不傻,她很快明白了大師兄的用意。她也不想追問下去。此時,她最關心的是大師兄的傷。
她眼神流露出憂郁,聲音里帶著關切與焦急:“大師兄。你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楚天闊冷汗直流,低頭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發黑。掌毒已經進入全身五臟六腑了。
為了不讓煙香擔心,怕她難過,克制著自己盡量不讓雙手顫抖。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打趣地說道:“沒事,不用擔心,死不了。”
從僵硬的唇角,硬扯出一抹笑。只是,勉強裝出來的笑,虛弱無力,看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他輪廓分明的臉已被傷痛之感所覆蓋,憐人蒼白的嘴,抿出一道不那么完美的弧線。
他這樣子,讓煙香更擔心。
她忽然記起一事,表情驟然僵住了。
此前,她也中過相思掌掌毒。蘭神醫說過,這相思掌掌毒,要施掌之人才能解。
那豈不是玩完了?
紀正是施掌之人,已經被她推下懸崖了。那豈不是說,大師兄的掌毒,無人能解了?她驚慌害怕起來,那種絕望的宿命的預感又重新降臨,她害怕大師兄的毒無人能解。
她怎么那么蠢呢?紀正死了,誰替大師兄解掌毒?
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知所措,不知不覺中冷汗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滴在干燥的土地上。
楚天闊看著煙香驚慌失措的樣子,鬼使神差地伸出雙手,把她摟在懷里。嘴里輕聲哄道:“乖。別怕。我沒事的。”
煙香懊悔萬分,她趴在大師兄的懷里,哭著說:“大師兄。我把紀正推下懸崖了,你的掌毒,怎么解呢?”
楚天闊憐愛地揉了揉她的頭,有氣無力地開了口,柔聲安慰:“你別難過了。我的內力深厚抵擋住了那一掌,相思掌根本傷不了我的身體。”
煙香將信將疑。大師兄內力深厚她是知道的,可是,他曾輸了一半功力給她。那一掌,真的沒傷到大師兄根本嗎?大師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事。可是看他那樣,哪像沒事人的樣子?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叫人好不傷心:“大師兄,都是我害的你。”
她哭得稀里嘩啦,邊哭邊把眼淚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
楚天闊把她抱在懷里,懷里軀體傳來的柔軟觸感,她的體香讓他的心頭一漾。這樣的感覺,真好。
只是,煙香不停地蹭來蹭去,蹭得他掌傷一陣陣疼。痛苦,像一把小刀子似的插在他的胸口絞動著。可他卻不由自主地把她摟緊了。
痛并快樂著,這就是甜蜜而憂傷的感覺吧。
在她離開的這些日子,他無時不刻都在思念著她。而如今,她真真切切就在他眼前,觸手可及。
有她陪著,似乎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了許多。
為了她,受多大的罪都值得。
大師兄的懷抱真舒服啊。真希望能一直這么擁抱下去。然而,溫存了片刻,煙香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連忙問:“百露丸呢?”
楚天闊被她提醒,才想起還有這么個好東西。他把手伸進懷里,摸索了一陣。不多時,他空手出來。
百露丸不在他身上。
煙香不信,她要自己找。
她把手伸進他內衣里,在他身上一陣亂摸,引起大師兄一陣騷動,渾身傳來酥酥麻麻的怪異觸感。
楚天闊的心,不可抑制地如小鹿亂撞般急促跳動著。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煙香卻渾然不覺,她大有一種找不出百露丸誓不罷休之勢。纖纖玉手依舊在他身上游移,點上一處又一處的火焰。
楚天闊眉頭微皺,一臉無奈的神情,卻沒有要出手制止她的意思。因為他貪戀她的雙手在他身上游移的感覺。
往日里,煙香雖然調皮,也不守規矩。不過,在男女之事上,她一直恪守禮節,不敢越雷池一步。哪有這么隨便粗魯?
看她臉不紅心不跳地在他身上一陣亂摸,楚天闊心里有些感傷。
莫不是她跟紀正,有過夫妻之實,所以,對于男女授受不親,放得開,看得淡?
他在心里一陣低嘆。他親眼所見,煙香親手殺紀正,又把紀正推下懸崖。可見,她對紀正恨之入骨,她又怎么會對紀正動情呢?怎么會賭氣嫁給紀正呢?
一定是紀正用強制手段逼她的。不然,她怎么會那么恨紀正?
煙香剛經歷兩次生死挑戰,從鬼門關走了兩趟,白白撿了一條命。經歷過如此磨難,她把什么都看得很淡。什么禮義廉恥,什么謙卑忍讓,統統讓它見鬼去吧。
她要活出自我。她愛大師兄,就要跟他在一起。別人笑她不知廉恥也罷,說她放蕩也罷。她就要真性情。
管它呢。自己高興就好,顧慮太多,那樣活得太累。
楚天闊的思想像空中的落葉一樣,被風吹來吹去,紛紛四散地亂飄著。
不管煙香跟紀正過去有過什么,他絲毫不介意,愿意全身心接納她。要是他的掌毒能解,他要娶她,帶著她浪跡天涯。
煙香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最終,讓她從大師兄的懷里,掏出了那個裝著百露丸的精致小瓶子。
她洋洋自得地舉著瓶子,在楚天闊面前一晃。
當她打開瓶子,倒出里面的東西一看,心涼了半截。她黯然神傷道:“只剩最后一粒了。”
楚天闊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還好還有一粒。他記得煙香之前中了相思掌,也是吃了百露丸。雖然百露丸不能解了相思掌掌毒,但是,它能控制毒素蔓延。
吃過百露丸后,楚天闊坐下試著運功給自己療傷。他這才發現,內力使不出來了。
換個說法,他的武功內力盡失,徹底變成一個文弱書生了。
武功就是他身體上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擁有過后再失去,就好比一個正常人少了條腿。
對于一個打遍武林無敵手的人來說,失去武功內力,意味著如同廢人一個。
突如其來的打擊,沒來由地使他心煩意亂,不安與焦慮侵襲全身。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哀與頹廢的神色,對未來的迷茫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