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沒有在弗拉察城久留,次日再次踏上了旅途。
弗拉察州科伊納雷村,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山村,貧窮落后,沒有一絲后世保加利亞第一村莊的影子。
斐迪南隱藏了身份,帶著幾個侍衛悄然而至。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分,斐迪南來到小村唯一的一家飯店,它還兼職著雜貨鋪和酒館。
通過和人聊天,斐迪南知道老板名叫卡特-迪洛夫,是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看得出來他很樂觀,盡管小店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斐迪南吩咐侍衛各自點菜,他叫了一份酸奶,一塊面包,還有一份本地沙拉,由洋蔥、青椒、芹菜、春筍等做成的,算是午餐了。
味道,不說也罷!斐迪南只能是勉強下咽,調味劑只有鹽和果醬,除了可以保證是原生態外,一絲美食的味兒他都沒有發現。
勉強吃了幾口,墊了一下肚子,斐迪南忍不住問:“卡特先生,這里就沒有別的了么?”
卡特-迪洛夫聽到斐迪南的問話,連忙說:“哦,上帝!尊敬的客人,當然有,你看這些零食都是我兒子從弗拉察帶回來的!要點兒什么?這里有火腿、香腸、罐頭,還有薯條…”
斐迪南疑惑的問:“等等,卡特你有這么多商品,為什么不拿出來賣?在木板上多寫幾個名字而已,很簡單的!”
卡特老板立刻回答:“哦,抱歉!尊敬的客人,你見多識廣,肯定知道前段時間,保加利亞全國都對食品安全進行了嚴打,現在這些商品都漲價了!”
“我們科伊納雷村,只是一個小地方,大家都是一群窮鬼,原本都沒有幾個人買得起,現在大家就更買不起了。”
“這批貨還是我三個多月前才進的,給他們解釋物價上漲,他們不相信,說我在騙人,一怒之下,我就把它們下架!”
“卡特,你又在騙人了,物價怎么可能一次就上漲一倍,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去過弗拉察的。城里人也有窮鬼,他們的日子比我們也好不了多少,按你的價格他們怕是都得餓死!”客人中一個年約六十上下的老頭開口說 老頭很有精神,看他衣著略微有些陳舊,但是干凈整潔沒有打補丁。斐迪南看得出來,他的生活應該算是不錯的了。
卡特老板帶著一臉我是冤枉的表情說:“富蘭克老爺你是知道的,我卡特什么時候撒過謊!本來就是這個價啊,不信你問這位先生!”
被叫富蘭克的老頭翻了翻白眼,說:“我當然知道你從前的為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你做生意以后就變質了,商人有幾個不說謊的!”
見富蘭克死活不信,卡特老板急得直跳腳,斐迪南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接過一個牛肉罐頭,看了一下生產日期,頓時明白了。
斐迪南笑了笑說:“富蘭克先生,這次你確實冤枉了卡特老板!”
富蘭克一臉茫然的看著斐迪南,自己在幫他啊,他怎么說是自己錯了。
斐迪南繼續說:“從這上面的生產日期上來看,這是半年前出產的。卡特老板要是三個月前買的,就值這個價。當時市場上很多劣質商品被查封,到處都缺貨,所以價格有些偏高。”
富蘭克還是有些疑惑的問:“先生,照你這么說,現在外面的物價真的漲了這么多?”
斐迪南鎮定的說:“不!我說得是三個月前,現在市場已經恢復正常了,物價總體上漲應該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卡特老板興奮的說:“富蘭克老爺,現在你該相信了吧,我真的沒有騙你!”
富蘭克腦袋一撇,不削的說:“哦,上帝!卡特你真是個蠢貨!沒聽到這位先生么?那是三個月前的物價,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你還是在按當時的價格賣,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么?”
卡特老板激動的說:“可是,我的進貨價格就是那么高啊!要是降價,我會賠的!”
富蘭克笑著說:“那是你的事,做生意賠本不是很正常么?對了你還是想辦法趕快賣掉吧,要不就留著自己吃,不然萬一要是過期了,那就糟糕了!”
看到兩個人的對話,斐迪南明白了,富蘭克對卡特并沒有什么意見,只是單純的討厭商人罷了。雖然話說的不好聽,他還是提醒卡特趕快把貨賣掉。
斐迪南笑了笑,問到“富蘭克先生,你們村的去年的收成怎么樣?”
富蘭克笑著說:“客人,你說笑了!還不是老樣子,過得去吧!”
斐迪南疑惑的問:“不是在推廣新農業技術么,怎么沒有增產呢?”
卡特老板搶先說:“怎么沒有增產,只是謀些人閑麻煩,沒有去學,所以~~”
富蘭克似乎被踩到了痛腳,“去去,卡特這里沒有你的事!”
“客人見笑了,你知道農業技術革新不是一朝一夕,老頭子我膽子小,上頭派來的技術員,又沒有解釋清楚,所以打算觀望一下!”
斐迪南笑著說:“理解,你這是老成持重!對了,我看了一下你們這邊似乎缺少灌溉渠道,怎么解決農業用水?”
聽了斐迪南的問話,富蘭克一臉無奈的說:“還能怎么辦?上帝保佑,最近幾年我們這里都是風調雨順!客人你說的修溝渠,可不是那么簡單!不要看我們這次條件不錯,但是要解決用水問題,光工程量就,不是我們能夠負擔的起!”
斐迪南慎重的點了點頭,繼續問:“如果政府出面組織,你們愿意參與么?”
富蘭克笑了笑說:“客人說笑了,如果政府肯出頭,我們怎么會拒絕呢?別的地方我不清楚,光我們這個村,如果解決了農業用水問題,起碼還可以在開墾三分之一出來!”
斐迪南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民眾愿意支持,那么后面的水利工程計劃,就可以啟動了。
富蘭克突然臉色一變,驚訝的問:“客人,難道是政府的人?”
“怎么?不像么?”斐迪南反問到 富蘭克連忙說:“像!那么說?有傳言政府要組織興修水利工程,這件事是真的了?”
斐迪南點了點頭說:“確實有這項計劃!”
富蘭克大喜的問:“上帝保佑,可以從我們這邊開始么?”
“怎么了老先生,不膽子小么?這回不觀望了?”斐迪南調笑著說 富蘭克驚呼:“上帝,哦,不!修水利工程有什么風險?反正我們也不會吃虧!”
“再說了,最近一兩年,我們的日子好過多了!大公閣下干得真不錯,稅收比以前要輕得多,原來修鐵路,我們還要出勞工,后來居然取消了,變成募工,大家的壓力自然要小得多!”
斐迪南笑了笑,表示知道,心里卻很受用,心想:“這都是老子制定的,當然清楚了!你以為我不想用免費勞工,還不是因為后面還有水利工程!反正都要用工,讓你們自愿參與,總比強征的好!”
斐迪南調笑的說:“不過,富蘭克這次你們可跑不掉了。這次興修水利工程的原則,就是政府出炸藥,還有部分機械,剩下的人工都只能靠你們自己出力了!”
富蘭克臉色一僵,隨及又笑了起來,說:“這個沒有問題,整個保加利亞的水利工程,需要的人工是個天文數字,除了大家一起上陣,我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不錯,農業部估計,要完成全國的水利工程,需要用工數高達數億個,就算是全國青壯齊上陣,也要數年之工。這方面,你們除了自己努力,政府能做的并不多!”斐迪南慎重的說“這么多?”卡特驚呼道 富蘭克瞪了卡特一眼,說:“大驚小怪!我們這里算是好的,要是一切順利,估計也要修個一兩年。要是條件糟糕的地方,修個十年八年,也不奇怪!”
結束了聊天,斐迪南謝絕了富蘭克的邀請,就直接離開了。
某種程度上,保加利亞和華人有些類似,都有些戀家,同樣對土地看得很重。
一直到了后世,如果不是被逼無奈,他們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外出務工的。
商人發家致富后,很多人都愛回鄉買田置地,富蘭克就是保加利亞小地主和富農們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