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陳家的回復后,馬得銅氣壞了,青柳嚇壞了。
“夫人根本就容不得侍妾為老爺生孩子。她的陪嫁丫鬟春泥給老爺當妾后,每次服侍完老爺都要喝避子湯。她這些年早就傷了身子,生不出孩子了。老夫人說這話,不是讓奴家給陳家生孩子,而是想要了奴家的命。”
青柳心里明白,皮氏留下她,或許真抱了讓她給陳祖謨生兒子的念頭,但更多是想讓自己回去幫著她對付柴玉媛。皮氏在京城就被柴玉媛壓著,若是去了臨安柴玉媛的莊子,皮氏就更抬不起頭來了。
至于陳祖謨說的皮氏“放不下兩個孫女”,只是皮氏找的借口罷了。陳家在秦家村早已丟盡了臉面,皮氏這么好面子的人,但凡有一絲辦法,也不會再回秦家村。
現在回陳府,無論是幫著皮氏對付柴玉媛,還是被皮氏塞進陳祖謨房里給他生孩子,對青柳來說都是死路,她怎能不怕。
馬得銅見美人眼淚汪汪無依無靠的模樣,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罵道,“陳祖謨娶了倆媳婦生了四個閨女,他就沒生兒子的命!”
“不試試,老夫人不會死心的。”青柳嗚咽。
青柳被禮部尚書何謙送給陳祖謨后,也曾為陳祖謨的學識和容貌而傾倒,想留在他身邊為妾,為他生兒育女。
但柴玉媛入陳家后,青柳趨利避害,選擇留在秦家村伺候皮氏。村里的日子枯燥無趣,所以馬得銅偷進了她的屋子,青柳半推半就與他相好,打發閑悶。秦家村在陳小暖的帶動下越來越繁華,青柳對村里的日子也漸漸喜歡起來。
可陳家人一次次不自量力地挑釁秦氏母女,最終落得人財兩空、受盡嘲笑,致使村里也沒法待了。
皮氏搬入京城后拿她當槍使,陳祖謨總往她房里鉆,柴玉媛恨不得打死她,青柳周旋在這三人之間,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找機會出府過上舒坦日子,她怎甘心回去。
現在若要脫身,能依靠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了。這幾年,青柳在他身上得了快活也得了銀子、庇佑,現在她要借他脫身。
馬得銅早就被她勾了魂兒,用起來十分順手了。青柳兩眼放空,絕望不舍地望著馬得銅,哽咽道,“他們不放人,奴家跟著他們去就是。你忘了奴家,再找個人成家過你的日子罷。”
馬得銅一把摟住青柳,“說什么渾話,某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要!實在不行,咱們就逃!”
青柳乖順地趴在他肩上,眸子里盡是得意,口中卻慌張道,“奴家的賣身契在他們手里,逃奴被抓回來是怎么個下場,你不曉得”
馬得銅哼了一聲,“陳祖謨急著搬家,便是你不見了他也沒閑工夫去告官。就算他去了,京兆府那么多大案子,他算個什么玩意兒,差官才沒空搭理他。”
馬得銅越想越覺得此路可行,“某去給你弄張戶籍,再辭了衙門的差事。等鋪子一脫手,咱們便拿著銀子遠走高飛,換個沒人認得咱們的地方置田落戶,過舒坦日子。”
青柳抬細長的媚眼,又驚又喜地望著馬得銅,羞澀道,“奴家跟了你這些年,若不是這身份拖累,早就想給你生兒育女了。”
馬得銅激動不已,“等安生下來,你就給某生!”
既定了要逃,青柳也就心安了,開始便宜賣貨賣鋪子。
四月二十六這日頭晌,是青柳與馬得銅定的出城之日,也是陳小暖的女兒們十二晌。
青柳曉得陳家人不會死心,肯定會去晟王府試探著蹭席,從陳小暖那里撈些好處再走。皮氏去了晟王府,陳祖謨必定在門外等消息,柴玉媛還沒出月子出不得門,這是她逃走的大好時機。
馬得銅跳進香如故胭脂鋪的后院,將戶籍交給青柳,他雖然在戶部衙門里只是個小小的衙吏,但只要在衙門,弄個戶籍出來根本不算個事兒。
香如故已經被青柳以四百兩銀子賣了出去。買家先給了一半的定金,待青柳將鋪子收拾干凈后再給另一半。
當然,這件事青柳是瞞著陳家的,兩百兩都被她攥在手里,加上這幾年她從鋪子昧下的和馬得銅給她的,青柳手中足有四百余兩。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兒,私藏了兩百兩傍身。
男人都靠不住,銀子才是安身立命的保障。
“某這里還有四十多兩,足夠了,某先出城,待會兒咱們在西城門外的食肆匯合。”馬得銅拎起青柳的包袱就要翻墻跳出去。
青柳幫他整了整衣領,叮囑道,“萬事小心。”
“放心。”王全桐摸了一把她的小臉兒正要出門,卻聽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來了!”
這屋子沒有后窗,逃走已經來不及了。青柳立刻打開旁邊的衣柜,讓他帶著包袱先進去躲一躲。
她這邊剛關上柜門,房門便被推開。青柳回頭,不禁暗罵。好巧不巧的,陳祖謨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過來了!
陳祖謨臉上的巴掌印消了,又成了白衣楚楚的玉面小郎君。他帶著一身酒氣撲向青柳,“伙計說你身子不舒坦?”
鋪子里賣貨的伙計還在,青柳想借著出去看郎中的機會走,這樣等陳家發現她不見時,她早已走遠了。
青柳避開陳祖謨的手,扶著頭呻吟道,“嗯,許是中暑了,頭有些暈,奴家正要換衣裳去藥鋪抓副消暑的湯藥。”
陳祖謨將她抱住,帶著一起倒在了炕上,滿嘴下流,“中暑了爺讓你出些汗就好,不必去抓郎中。”
兩人倒在炕上,還能怎么出汗?馬得銅還在柜子里呢,青柳哪有心思伺候他!
“奴家先去抓藥,回來后也好盡力伺候老爺。”青柳翻身壓住他的胳膊,想讓他趁著酒勁兒睡了好脫身。
誰知陳祖謨猴急地扒她的衣裳,“今兒爺高興,你躺著便是,老爺我伺候你,讓你出汗。”
青柳躲不過,想著左右這男人辦事利索,很快就能睡了,不如就從了?可這會兒當著馬得銅的面從了陳祖謨,必定會讓馬得銅看輕自己。
青柳奮力掙扎著,想陪著陳祖謨說說話,等他酒勁上來也就睡了,“老爺與誰一起吃酒去了,恁得高興?”
“跟二舅哥等好友,他們為爺在妓館餞行,爺不喜歡那些女人的脂粉味兒,只想著你。”
青柳越掙扎,陳祖謨越來了興致,手上動作不停,嘴也貼了上來,哄道,“爺舍不得你這身子…到了臨安老爺我東山再起,只要你爺生下兒子,爺就不再管那胖婆娘,寵你一輩子…”
他不在妓館發泄,不過是心疼銀子罷了!青柳才不信他的鬼話,她的目光掃過桌上的茶壺,來了狠勁兒。要不,將他打暈?
反正要走了!
誰知還不等青柳抬手抓住茶壺,就見馬得銅推開柜門走了出來,青柳嚇得呼吸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