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蝶立刻上前,連蘿卜帶筐買過來。因是年集,她多給了老翁幾文錢,還說了幾句吉利話,喜得老翁笑個不停。
見綠蝶把蘿卜背在身上,大黃高興了,抬頭舔了舔小暖的手。小暖離開的這段日子,不只娘親和妹妹想她,大黃也想她。所以她回來后,大黃睡覺要臥在她腦袋的下的炕角,白日里更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小暖揉著大黃的毛茸茸的腦袋,大黃今年冬天一反常態地喜歡啃蘿卜,娘親說是因為家里燒的炭多,屋里太熱所以大黃肚子里有火氣的緣故。吃點蔬菜不是什么壞事,大伙兒都由著它。
又買了些年貨小零碎、背著一筐蘿卜往家走時,大黃忽然“汪汪”地叫了幾聲,一溜煙就跑遠了。
這聲音,是有人來了,還是讓大黃很喜歡的人。小暖看著跑走的大黃,笑道,“應該是玄其大哥到了吧。”
“前幾天京城送年禮的車剛返回,這會兒怕還沒進京呢,怎么玄其大人又趕來了?”綠蝶有些擔心京城那邊出事兒了,需要姑娘立刻趕過去。姑娘忙了幾個月,真該歇歇了。
玄舞笑得一臉神秘,“要過年了,玄其自然是來給姑娘送東西的。”
最近一期的邸報確實沒有什么大事兒,小暖望著前方被白雪蓋住的群山,感嘆道,“玄其來了應會留在這里過完年再走,大黃這回該高興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趙大哥也該回來了吧?”
趙書彥也走了兩個多月了,小暖又忙著生意上的事兒,兩人這幾個月只通書信,許久不見了。
很快,大黃跟著玄其跑到小暖面前,玄其帶著一隊人下馬行禮,小暖看著每匹馬的背上挎著的碩大包裹,問道,“你們就是這么從京城過來的?”
玄散板正又驕傲地回話,“三爺令屬下等臘月三十前將禮品送到姑娘手中,屬下等幸不辱命。”
小暖不由得又想起夏天三爺送來的冰鎮荔枝,這個時節運過來的,莫非是外藩進宮的什么稀罕吃食?她忽然口舌生津,覺得餓了。
到了莊內,小暖拿著禮單,無語地看著桌上、地下堆積成山的人參、當歸、南北參、血靈芝、何首烏、龜膠、阿膠…
她再無知,也知道這些都是補血的好東西,三爺為什么送這些她心里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來了葵水雖是個女人了,他就高興成這樣?小暖的臉,變得比炭火盆里的的炭還紅。秦氏非常高興,叨念著要請兩位嬤嬤給閨女燉滋補湯吃。
送東西來的侍衛們用了飯后,便啟程返京了。小暖也不含糊,每個人都給了厚厚的打賞,還送了些年禮,又準備了給三爺的回禮。
雖比起三爺送來的東西少了許多,心意卻也是滿滿的。
送走了他們,小暖請玄其到書房說話。看著貼在玄其腿邊的大黃,小暖居然生出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感慨。還不等她問話,玄散就從腰間取出兩個厚厚的信封,“三爺還讓屬下給您送來一萬兩銀票。”
小暖…
好吧,她的三爺真得是高興瘋了,連送銀票這么直白的法子都用上了。
“三爺還給您送來一封書信。”玄其把書信遞給小暖后,算是徹底完成了任務,開始滿是懷念地給大黃順毛。
小暖接下書信,安排玄其的住處,“玄大哥這一段就跟玄他們住在一處吧,過年咱們也沒什么事兒,就是休息。”
玄其領命,帶著大黃去尋玄。待見了玄,玄其差點就認不出來了,這廝居然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身著綾羅坊新款玄色棉袍的玄,抬起雙臂風騷地在玄其面前轉了一圈,“棉袍!輕便又暖和,姑娘賞的。除了棉袍,咱們兄弟每人還得了一筆誤工費,少的幾十兩銀子,多得比如兄弟我,三百多兩!怎么樣,看著還成吧?”
玄又轉了一圈,便無比熟稔地都兜里掏出炒南瓜子磕著,跟著姑娘做事,日子簡直過得不要太舒坦。
“…好。”除了好之外,玄其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他能說得知自己來濟縣過年,晟王府那幫家伙氣得把他群毆了一頓,掏光了他兜里的銀子么?那幫家伙可都拔著脖子等著跟玄輪差事呢,不過看樣子,玄一點想回晟王府的意思都沒有。
“鎮清寺的和尚們最近可有動靜?”雖然不曉得緣由,但三爺令玄他們秘密監視鎮清寺的五個和尚。玄其來濟縣時,三爺也特意叮囑他也提起注意,觀察是否有可疑之人跟鎮清寺的和尚有往來。所以玄其跟著玄進了屋后,先詢問起正事兒。
玄搖頭,“這幾個和尚每天早誦經、晚撞鐘,老實得很。主持智真每日里在禪房參悟佛法,或者與云清先生等大儒論佛講茶;他的大弟子度通是管事僧,與十里八鄉的人都關系不差,雖經常外出但也無可疑之處;小弟子圓通每日除了念經、挑水和砍柴外,就是跟小草姑娘一起玩;兩個徒孫行正和行止除了做做齋飯、掃掃庭院外,就是躺在院子里曬太陽,日子過得好不逍遙。”
玄其點頭,并未有絲毫放松,“繼續盯著,不可錯過一個可疑之人,事關安人和二位姑娘的安危,不可有片刻松懈。”
“若說可疑之人,兄弟我還真發現一個。”玄分給玄其一把南瓜子,才繼續道,“就是云開書舍內的女書辦,珠綠。”
南山坳內的云開書舍建成后,云清先生便從山長茶宿搬到小暖給他在南山坳內建的院子居住,當起了云開書舍的掌書。其下有兩個幫他處理日常雜事的書辦,其中之一就是前怡翠樓的頭牌、御史王時卿的女兒珠綠,她也跟著云清先生一起搬入南山坳中。
王御史一家死得慘,是以眾人對他的遺孤也抱有幾分同情,暗中照顧她一二,不讓怡翠樓的狂蜂浪蝶和村里、茶宿和書舍里別有居心的男子擾到她跟前。珠綠也想與之前燈紅酒綠的不堪徹底斷絕,每日除了與詩書作伴外,甚少外出。玄其對她的印象還不錯。覺得她出淤泥而不染,不愧是鐵骨錚錚的王御史之女,沒想到玄卻說她可疑。
玄其問道,“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