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見要不妙,站起來厲聲喝道,“大好的日子你們父女這是做什么?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既然找不到合適的,直接喚郡母便是!”
小暖身子抽抽嘴角,郡母?還分母呢!不過只要不叫母親和娘,叫什么她都無所謂,小暖一轉臉,笑顏如花地道,“爺爺說的對,咱們一家人何必為了個稱呼鬧得臉紅脖子粗的讓人笑話。{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小草,快過來給郡母敬茶。”
兩人端著茶,“郡母請喝茶。”
此時已無人追究她倆不下跪的事了,不是不想,是不想再添亂。
柴玉媛氣得發抖,但這稱呼總比小娘和二娘好了許多,也只得接了,一人扔給一個荷包。
見郡主這都能忍下,皮氏頗為失望,被陳老爺子一瞪,趕忙站起來道,“好了,吃飯吧。”
大堂擺飯,陳家人落坐,新婦立在婆婆身邊伺候。皮氏得意地接過郡主捧著的飯,才按著陳老爺子教的說道,“一家人沒這么多規矩,坐吧。”
柴玉媛在陳祖謨身邊坐下,繃著小臉不動筷子。
陳祖謨如何不知她心中的委屈,便偷偷伸出左手,在桌下拉了她的小指,輕輕地揉捏著。這動作跟洞房花燭之夜他的愛撫毫無二致,柴玉媛再氣性大也不過是個初承雨露的小姑娘,小臉霎時由白轉紅,美若煙霞。
陳祖謨看了,不由得一陣心神蕩漾。
在場的丫鬟婆子、陳老爺子、皮氏都假裝看不見,小暖開始對渣爹的手段和底線進行重新評估,只有天真的小草捧碗夸道,“郡母好漂亮,比畫上的人還好看。”
這實打實獎又讓柴玉媛的怒火降了幾分,含羞回贊道,“小草也很漂亮。”
小草笑彎了眼睛,“嗯!小草知道,我娘說小草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比我姐還好看!”
柴玉媛的額頭咯嘣一聲蹦出一個十字,刷地收回被陳祖謨握住的手。
小暖暗里笑得打滾,也非常實在地夸道,“郡母的衣裳真好看,小暖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衣裳。”
柴玉媛冷哼一聲,這可是她花了大價錢制的新衣,能不漂亮嗎,不過為防再被插刀,柴玉媛主動夸獎道,“你和小草的衣裳也很好。”
她這也不全是虛話,這倆死丫頭今天的衣裳莫說在這濟縣,便是拿到京城也稱得上一聲“不錯”。
小草立刻眼睛亮亮,“這是爹爹給我們買的,花了三十兩銀呢。”
不只柴玉媛,她身后的四婢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三十兩一身的衣裳,也好意思夸口!莫說郡主,便是她們四婢身上的衣裳頭面,哪個不值三十兩!不過這樣的衣裳若是三十兩能買還真物超所值,濟縣城看來也值得轉一轉…
這一頓飯,總算平平安安地吃完了。
柴玉媛跟陳祖謨回新房,小暖和小草坐馬車回家,只留下皮氏在陳老爺子面前瑟瑟發抖。
汀蘭顫顫巍巍地把兩位姑娘送上馬車,簾子放下后小暖摟住妹妹狠狠親了一口,“干得漂亮!”
小草茫然,“姐,小草干了啥?”
小暖哈哈大笑,翠巧卻異常擔憂,“姑娘如此行事不怕郡主報復么?奴婢聽人說過,承平王府三郡主乃是京中有名的飛揚跋扈,今日是有老太爺等人在她才壓著,受了這樣的氣,她豈肯善罷甘休”
“我明白,”小暖靠在車廂上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如果不這樣,怕是更不得消停,去展家。”
早晨出來時與娘親約了去看望趙老夫人,算算時辰,娘親也該到了。
不想她們還沒到展家門口,隔著車簾就聽到哭聲。翠巧的臉色剎白,小暖也暗道一聲不好,待挑開車簾見到展府門前掛起的白綾,聽到震天的哭聲,翠巧淚如雨落,“老夫人…”
小暖關上車簾,立刻吩咐道,“速回三河街!”
她們幾人身上的衣裳太過喜氣,不能進去祭拜。待換好衣裳趕回來時,趙老夫人已換好壽衣蓋上白布,被妥善安置在靈堂內。
小暖一眼看到女席里邊的娘親哭成了淚人,不由得一陣心疼。
堂前大哭,三叩首一炷香后,小暖和小草跪到娘親身邊陪靈。看著趙老夫人的兒媳婦吳氏眼珠亂轉,展毅能的妻子布氏哭得漫不經心,展宏圖的母親小吳氏哭得彷徨無措,小暖揉揉額角,這一大家子人,活活地把趙老夫人的心力耗竭了。
跪在最后邊的趙老夫人的心腹婆子徐媽媽見到小暖來了,心中的巨石才算落了地。
男席那邊的趙書彥一看小暖的動作,便知她是醉酒頭痛,喚人給她送去一杯熱茶。小暖接了飲下,才低聲問娘親,“什么時候?”
秦氏沙啞著道,“娘來的時候老夫人還好好的,說著說著話就不行了…”
趙老夫人臨走前一手抓著小吳氏,一手抓著展宏圖,直直地盯著自己,她的意思秦氏很明白,頂著何氏和布氏的眼刀子,點了頭,不過她沒什么用,這事還得指望閨女。
“小暖…”
“娘放心,有我呢。”當著這么多人小暖不好多說什么,只是陪著娘親在堂邊跪著,看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進門,在靈前哭得撕心裂肺。
暗嘆一句真是應了那句話:生前無人問,死后一堆親。
秦氏母女與展家并無血親,陪著跪了一個時辰便全了禮數,站起來告辭。見她們站起來,小吳氏和展宏圖不由自主地跟著站起來。
見小吳氏六神無措的模樣,小暖便喚道,“徐媽媽。”
一身孝衣地徐媽媽立刻爬過來,“老奴在。”
“有事速派人去秦家村尋我。”小暖吩咐道。
“是!”徐媽媽哽咽,以頭觸地,小吳氏的心也跟著安穩了些。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了,小暖年紀雖小,但手段厲害,有她守著兒子,比趙書彥一點不差甚至還要好。
“翠巧,你隨我走吧。”小暖又喚道。
“是。”翠巧眼睛通紅的站起來。
男席那邊的展毅能立時瞪了眼,他娘吳氏沉臉道,“翠巧是我展家奴婢,就算老夫人去了她也沒有跟你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