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貴?值千金嗎?”林淼問。
她完全不認為陳文灝會拿自己祖父的字帖給她,那可是遺物,肯定是要收藏起來的。
只要不是他祖父的,市面上的字帖也就幾百文一幀,再貴也就幾兩。
“我祖父的字,一個就值千金了,你說呢?”陳秀麗微仰著頭,鄙夷的看著林淼。
林淼視線落到字帖上,字帖上的字瀟灑飄逸宛若龍行紙上,側頭看向陳守成,問道:“陳大夫,這是陳老太爺的字嗎?”
陳守成湊近看了一眼,贊嘆不已:“陳老太爺真是了不得,就這么普普通通的一幀字帖都寫的這么好。”
林淼聞言連忙看向小廝:“把這個還給你家少爺,問問他有沒有別的,不是他祖父的字的字帖。”
她這話剛說完,陳文灝就跑過來了,仰著頭道:“我祖父的字不好嗎?你為什么不要?”
林淼蹲下:“因為太貴重了,這是你祖父的遺物,要好好收藏,留著傳家。”
兩年多前陳文灝還小,家里人告訴他祖父去云游了,所以聽了林淼的話,他道:“祖父他最疼我,等他云游回來,我讓他給我寫過。”
不遠處,游完花園回來的陳老夫人等人默然的看著這一幕。
陳大夫人陳黃氏快步走來,拉著陳文灝,道:“灝兒,你怎么跑來了,不是讓你在房中練字嗎?”
陳文灝仰著臉:“我聽說祖母病了,祖母早前說看到我就什么病都沒有了,我就來了...”
林淼被感動了,小孩子家教真好。
“我的乖孫,快來祖母這里。”
陳文灝聞言轉頭飛快的跑過去,行禮道:“祖母安好。”
“乖。”陳老夫人手牽著陳文灝往屋里走進去。
林淼把字帖交到陳秀玲手上:“這個你收好吧。”
陳秀玲目光停在字帖上面,曾經為了養活一大家子,她反復臨摹祖父的字來賣給那些不識貨的商人,現在想來,她真的太對不住祖父了。
交完字帖,林淼看了一下時辰,轉身往里走。
陳秀玲喊住了她,問道:“你需要字帖是嗎?”
林淼回頭:“我家里有兩個弟弟剛上學,我希望他們能把字練好。”
“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他們寫字帖。”
“你的字比我的好多了,我怎么可能嫌棄,如果你有多,都送我就更好了。”林淼笑道,半點不知道客氣是什么。
陳秀麗被忽視了半天,又出來找存在感,道:“姐姐,她可是逼著母親斟茶認錯的人,你的好心是不是用錯地方了,還是說你早就恨不得母親被人逼著斟茶認錯了?”
林淼轉身想懟她,陳秀玲微微拉了一下,道:“麗兒,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母親也不例外,在她出言不遜的時候,就注定了,這是給她的一個教訓,如果她記住了這個教訓,你也懂得了這個道理,那母親道這個歉是值得的。”
“你,你還真好笑,道歉還值得,值得什么?向個身份卑賤的人道歉,還有什么身份。”陳秀麗怒瞪陳秀玲。
“父親丁憂停職并無官身,說白了也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她也是普通平民百姓,誰能比誰卑賤?”
“尊貴如陛下都不敢說平民百姓是卑賤的,你何來的膽子?你要是認為平民百姓是卑賤的,那你就是認為自己是卑賤的。”
陳秀玲沉著臉在教育陳秀麗,她雖然和這個妹妹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她也不愿她重蹈前世的覆轍,因出言不遜而惹下禍端,最后喪命不過雙十年華。
她的好意陳秀麗沒有收到,只認為陳秀玲在罵她,并且也罵了她們父親,憤恨的道:“好啊,你不止罵我,你還罵父親,我要告訴父親,讓他懲罰你。”
說完已經小跑了去。
陳秀玲看著她的背影搖頭。
“你不去追她嗎?她要惡人先告狀呢。”林淼道。
陳秀玲莞爾一笑:“無妨的,父親現在沒有功夫處理這樣的小事。”
林淼聳肩,轉身走進房間。
屋里其樂融融,陳老夫人坐在榻上目光柔和的看著坐在她旁邊吃乳糕吃得津津有味的陳文灝。
陳大夫人陳黃氏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目光一樣落在陳文灝身上,兩人神情有些相似。
林淼走進去,含笑道:“現在要給老夫人行針了,你們先出去侯著吧。”
此言一出,陳黃氏連忙站起來道:“灝兒,過來。”
陳文灝很懂事,端正的行禮然后跟著陳黃氏退下去。
屋里恢復安靜,下人搬來火盆。
丫鬟幫陳老夫人脫去衣裳,在一旁侯著等待吩咐。
陳老夫人也不是扭捏之人,衣服脫了之后按著林淼的指示趴著睡了下去。
林淼對于針灸的熟練程度可以說是閉著眼睛都可以行針,所以一般行針非常快。
今天卻是放慢了手速,邊和陳守成講解邊行針。
侍候陳老夫人的婦人,就是那個叫賀翠云的,她看林淼動作這么慢,有時候說了好久都不下一針,對此她有些不滿意。
老夫人年紀大了,又是裸露著身子,冷著了怎么辦?
道:“大夫,你能不能顧著點我們老夫人?你行完針再說不行么?”
林淼手上一頓,現在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給人講課,連忙道:“抱歉。”
說著快速把針行完,然后再把余下的穴位解釋了一遍。
陳守成聽多聽少,林淼不知道,但是看陳老太醫她就知道他是有收獲的。
他整個人的精神氣都提了上去,眼眸更是晶亮,完全不像一個七十歲的老爺爺。
拔針之后,林淼執筆寫了一個藥方。
“白術五十克,枳殼十五克,清半夏十五克,三棱十五克,莪術十五克,葛根二十克,沉香十五克,炙車前子兩克,生黃芪十五克,黨參十五克。”
陳守成跟著念了一遍,問道:“師叔,這個就是治療陳老夫人這個病癥的藥方子嗎?”
“這是輔助治療,主要還是控制飲食,含糖量高的東西不能吃。”
林淼說這話的時候陳老夫人已經穿好了衣服,問道:“現在不能吃,是不是病好了之后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