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不怪罪,弟子就已經感激不盡。1寶物貴重,實不敢受。”秦凡見師父開口拒絕,頓時會意,雖心中不舍,依舊推辭道。
“既然賜下,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陸青峰搖著頭,不理二人,指著秦凡跟前黑石道,“這是元磁神鐵,采自北海深處。我觀你那飛劍材質平平,將它煉入,能憑空提升一個檔次。日后與人斗法,但凡是五金之精所煉法寶,碰著就要消融,挨著也要靈性大失。”
這塊元磁神鐵是鄭叱得來,獻給陸青峰。
被陸青峰隨手放在角落,想著往后煉器用得上。但這些年各種途徑得來的法器太多,甚至連仙器都有不少,就一直留下來了。
這次見著秦凡的飛劍,才想起這塊元磁神鐵來。
“元磁神鐵。”
秦凡聽著目眩,望著那塊不起眼的黑石,眼神頓時炙熱起來。
這元磁神鐵可要比師父之前給他的那塊赤玉珍貴的多。
一時心中搖曳。
“師祖——”
又竭力忍住,還要推辭。
陸青峰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指著那疊細紗,“此為‘度厄仙衣’,是我在苦寒之地千里冰川下面鄰近地極的火竅中,酌取火蠶之絲,織煉而成。不用時一疊細紗,薄逾蟬翼,大才方寸。用時形似一口鐘,從頭直套到腳,像一片銀白色的輕云淡煙籠罩全身。看去空明,仿佛無物,卻能自發烈火,專御異派中邪法異寶。”
這火蠶之絲不是別物,正是當年在黑星界時,陸青峰領著六翅浪跡星空,給六翅織就錦衣的材料。
六翅那身錦衣早就殘破。
陸青峰回了黑星界,特意故地重游。
當年火竅中數以百計的百年千年火蠶,竟也有一只長成了十萬年火蠶,產下的十萬年火蠶絲珍貴更勝元磁神鐵。
陸青峰取來。
替金蠶又織了一件錦衣。
尚還有些存余,不堪大用。
于是陸青峰搭了一些次一等的火蠶絲,又織了三件‘度厄仙衣’。
畢竟是仙器都能煉制的仙品煉器師,雖是隨意煉制,但‘度厄仙衣’成了之后,也是八階法器。
放在資源匱乏的小弱水界,絕對是頂尖法寶。
比之秦凡手上的破爛飛劍不知高明多少倍。不過那口飛劍是秦凡性命交修之寶,不好更換,陸青峰索性就賜了一塊元磁神鐵修補一二。
“度厄仙衣?!”
秦凡聞言,又盯著那疊細紗。
他剛才只看出此物乃是一宗遠勝‘天樞劍’的至寶,卻沒想到竟是一件防御無雙的仙衣。
若能煉化,一攻一防兩件法寶在手,他一身實力少說也要提高個層次。
戰力何止大增!
“且看好了。”
陸青峰見秦凡瞪著眼睛,不由一笑。
指尖迸射一道法力,就見那細紗當場化為一身長衫來。長衫樣式隨心變化,有如銀白色的輕云淡煙。
當真仙氣十足。
“這——”
張楊早就知道這兩寶不凡,聽了之后,更是心驚。有心要替秦凡再拒,可又擔心拂了老師面子。
但若不拒,日后老師定要后悔。
一時兩難。
“恁地婆媽!”
陸青峰見秦凡看著張楊,張楊臉色發難,輕哼一聲,大袖一甩就將元磁神鐵與度厄仙衣推到秦凡懷中,“不用看你師父臉色。”
張楊見狀,不敢再說,只得沖秦凡道,“既然是師祖賜下,就收著吧。”
“謝師祖!”
秦凡聞言大喜,忙沖陸青峰拜下。
這一次可就誠心實意多了。
“不錯。”
“不錯。”
陸青峰看著這徒孫有趣,頓時開懷大笑。
清晨。
天色蒙蒙亮,望海峰一眾弟子早早爬起來,趕到云臺。
弟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小聲議論。
“小人!”
“忘恩負義!”
“這呂元怎敢跟大師兄動劍?”
“唉!想著呂元剛下山時不過是練氣六層。短短兩年,居然連大師兄都不是對手,真真是——”
“什么下山!那是叛逃!”
不時有義憤填膺的說話聲響起,中間也夾雜著一陣唉聲嘆氣,卻都不時往云臺一處偷摸看去。
在云臺靠前的位置,四名弟子聚在一處。
三男一女。
女的容貌一般,約莫二十來歲。三名男弟子則是一老一中一青。
邱縉年紀最小,年輕氣盛,低聲恨道,“呂元小兒當真畜生不如。想當初,他剛入門,還是大師兄手把手教授他劍術雷法。沒想到他叛去大勝門也就罷了,竟還敢對大師兄動劍,下此狠手!”
邱縉看向頭發已經花白的大師兄趙齊,只見其滿是皺紋的臉上如紙般蒼白,不禁又怒又恨。
一雙拳頭緊攥著,恨不得現在就下山去找那呂元較量較量。
“大勝門實在囂張!”
“昨日下午我跟大師兄下山采辦,那呂元跟著幾個大勝門弟子在鎮中招搖過市,一陣譏諷。大師兄氣急了,才動了劍。沒想到呂元——”
洪泰面容方正,大約三四十歲模樣,長長嘆了口氣。
他昨日跟趙齊一同下山,知曉全過程。
大勝門折辱望海峰,趙齊不忿,要與那大勝門席平比劍。卻沒想,席平拿話將呂元,引得后者出頭,跟趙齊戰過一場。
呂元不愧是近年來望海峰中有數天才。
在望海峰時,一身劍術雷法就能排的上號。到了大勝門后,悶頭苦修兩年,實力更進一步,已經達到練氣后期。劍術雷法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把當初教導過他的趙齊都比了下去。
最后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收劍不及,一劍刺中趙齊肩膀,令趙齊受了不小傷勢。
休養一夜,還是臉色慘白。
想來,興許不單是傷勢問題。
敗在呂元這個白眼狼手里,或許才是最令趙齊難以接受的。
“好了。”
“呂元心術不正,一時得意休要管他。”
望海峰四名練氣后期弟子中,唯一的女子白靜聲音清脆,見趙齊臉色愈發難看,連忙轉開話茬,四顧打量了一眼,好奇道,“怪了。往常這個時候,趙長老跟師父早該來了才是,今日怎么這么晚?”
談到兩位元神長老,三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過來。
望海峰人丁稀少,每次早課,兩位元神長老都會到場,領著張姝他們這些個練氣弟子修行。
之后若是有暇,還有一一指點解惑。
白靜就拜在兩位元神長老中的張姝門下。
洪泰邱縉則是在另一位元神長老趙大海門下。
至于趙齊——
趙大海是他爹。
“聽說兩位老祖都回山了,興許有事相召,耽擱了。”洪泰猜測道。
邱縉聽著,眼中一亮,“兩位老祖都回來了?!那今日會不會兩位老祖會不會給我們講課?”
真仙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是本門弟子,也難見到。
偶爾有暇,張楊秦凡倒也給這些弟子講過道。但這些弟子層次太低,趙大海張姝這兩位元神長老授課答疑完全足夠,是以老祖講道的次數屈指可數。
“老祖講課?”
白靜洪泰也是心中一動,往趙齊看去。
“我也不知道。”
趙齊搖頭。
這幾日,他倒是看到父親趙大海跟小姨張姝經常出入正心殿,每次出來,都是滿面紅光。
顯然是兩位老祖在給望海峰這唯二的兩位元神長老開小灶。
但是否會照顧到她們這些練氣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趙齊索性沒說。
“這樣啊。”
邱縉有些失望,但心下還是有期待。雖然不論是老祖講道還是師父跟師叔講道,對他來說差別不大。但一想到能夠見到傳說中的真仙風采,終究還是不同。
正想著。
忽見山巔,祥云破開云霧,落在云臺之上。
“來了。”
邱縉神色一震,連忙細數,只見一共五朵祥云,上面站著五人。
師父趙大海跟師叔張姝都只在最后一排,當先一人卻是一位少年道人。而跟在少年道人身后的兩道身影,白發那個最是好認——
“是白發老祖!”
“還有秦老祖!”
“咦?”
“奇怪了。這少年道人是何來歷,竟能站在主位?!”
不止邱縉。
云臺上,十多名弟子全都瞧見五人從天而降,頓時瞪大眼睛,心神震蕩,一時驚喜,一時又疑惑那少年道人的身份。
無人解釋。
眾弟子只見著兩位元神長老落在云臺,領著眾弟子沖上方拜首,口稱‘祖師’。
而后就盤坐最前。
邱縉等弟子也跟著坐下。
云臺之上,少年道人與兩位本門老祖也各自盤坐。不見多話,那少年道人張口就有玄音道韻,當場就將中弟子拉入玄妙之境。
恍恍惚惚。
只覺無窮玄妙,關于劍法,關于雷法,不斷涌來,再沒心思去猜測揣度。
口綻蓮花。
地涌金蓮。
大能講道,當真不凡。
那一朵朵金蓮乃是靈氣匯聚,又蘊含諸般玄妙。從大地云霧中升起,落在眾弟子頭頂沒入不見。一瞬間,渾身舒坦,仿佛吃了傳說中的人參果一般,全身上下都被洗滌一遍。
不論是法力還是肉身,似乎都有了造化。
少年道人講道不停。
頭頂之上升起慶云,當中有道人顯化,一劍出,雷霆動,將劍道雷法演繹到人間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