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血芒中西蒙斯之言,玄寧子眉目一瞪斥道,“鎮淵山以降魔衛道為己任。西蒙斯你以深淵百族生靈為血食,修行血系魔法,罪孽滔天。今日若束手就擒還好,如若冥頑不寧,休怪貧道打散你數千年苦修道行,教你灰飛煙滅!”
一言出,當真霸道無邊,正氣凜然當中又有一絲肆意。
卻是修行《十二都天魔神法》,潛移默化造就的性子。
“降魔衛道!”
“你鎮淵山未免管的太寬了!你個小女娃修行不過三百載,怎敢口出狂言!?”
血芒之中,血環大公西蒙斯怒極反笑。
一道道血影瘋狂沖擊,撞得烈火仙陣搖曳晃動,欲要破碎。更有一個個或是牛馬,或是人形,或是深淵各族生靈,兩眼猩紅,自血環城堡中沖天而起。
“啊啊啊!”
大叫著就向空中烈火仙陣、四尊魔神以及玄寧子沖殺過去。凌空爆開,化為漫天血氣、血芒,妄圖污穢仙陣、炸裂魔神。
然而仙陣雖晃動,卻遲遲不破。
其余三大魔神各展手段,西蒙斯藏于血環城堡中無數血仆前赴后繼,不過白白送死罷了。
這般下去。
西蒙斯即便不死,也唯有舍棄血環城堡跑路一途。
心下大急之時,卻透過烈火大陣瞥見外間那鎮淵山玄寧子臉上變化,顯露恭敬。
旋即。
竟收攝四大魔神,烈火仙陣也一并收攝。
腳踩虛空,須臾不見。
眼見就要大勝的大好局勢,直接不顧了。
西蒙斯顯露身形,立在空中,乃是一妖異血精靈。
“怎么——”
一雙眼看著玄寧子遠去,一陣疑惑。轉頭看向下方轟塌無數的血環城堡,西蒙斯一時有劫后余生之感,一時又氣憤難當。
臉色一陣變幻。
最終憤憤道,“算了算了!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這深淵第一層,老子還不待了!”
說著。
便落入血環城堡當中。
不多時,血芒現,不知往著何處趕去。而血環城堡卻轟然坍塌,無數血仆全都不見,化為死寂之地。
天譴深淵,共有七十二層。
其中三十六層位于物質界,三十六層位于天界。
位于物質界的這三十六層,雖說一層強過一層。但那是整體實力,論及頂尖戰力,第三十六層深淵之主,比第一層深淵之主強不了多少。正面對決,僅有上下風之分,卻難分勝負。
是以。
陸青峰喚回玄寧子,賜下第一層深淵權杖,助這位開山大弟子成就第一層深淵之主后,當即行走余下三十五層深淵,斗戰不休。
短短八年。
三十六層深淵之主盡歸廣元仙宗。
廣元九子。
廣元二十四仙。
陸青峰這三十三名弟子,占據前三十三層深淵,各為深淵之主。后三層,則是命鎮淵山兩大護法尊者地獄三頭犬柏蘭特、骷髏王費迪南德,以及新近投奔鎮淵山的原星耀浮空城五大理事之一的‘死靈守護’羅瑞爾公爵鎮守,亦是深淵之主。
畢竟要鎮守一層,實力不能弱了。
如西尼爾、伯恩斯等人雖是鎮淵山元老,但實力較低,即使執掌深淵權柄,為深淵之主,也敵不過那些個深淵大公爵。
無鎮壓一方的能耐。
隨著陸青峰打下三十六層深淵,奪取三十六層權柄,物質界中,天譴深淵盡在掌控。十成氣運,鎮淵山少則占據八成。
一時間。
廣元仙宗氣運滔天。
非但三十六位深淵之主受益,修行神速。凡廣元仙宗弟子,一個個有深淵意志,有蠻神界氣運加持,同樣修行神速,遠超此前。
陸青峰身為廣元仙宗掌教,氣運最盛,甚至就連玄寧子等深淵之主都難以企及。
大氣運之下。
非但六尊魔神重新凝聚,更一舉觀想祭煉出第七尊天吳魔神。煉化喪魂落魄鐘亦是勢如破竹。
自此。
廣元仙宗大興。
三十六層深淵中,仙道大興。
“廣元。”
“廣元。”
深淵大地中,兩名道人行走。
一人虎背熊腰,壯如牦牛,手里托著一座散發太古蒼茫氣息的袖珍山峰。一人長發長須,如塵中仙,身著麻衣,腳踩麻鞋,手中握著一根金紋竹杖。竹杖之上,有詭異符箓,似是蜈蚣攀爬。細一數,好似有十二條之多。
那虎背熊腰道人臉龐粗狂,翁聲道,“通曉四門神通,連執掌喪魂落魄鐘的駱古都被打爆肉身,師兄可知我紫瀾水府中何曾有過這般人物?”
兩人行走,議論的竟是鎮淵山廣元。
“水府遍布無數下界,真仙不計其數。即便是地仙界水府當中,諸多真仙你我也未必能認全了。”
“此人——”
麻衣道人搖頭,“此人既有如此神通大法,若是出身地仙界山門,我定然知曉。想來是老師自下界尋來的大氣運者,得了孔雀與黑脈金斑蝶兩族遺澤,才有此造化。”
紫瀾水府中,即便諸位地仙真君,最多也就同修一兩門神通。
真仙層級就掌握神通的,不論放在何地都是名頭響亮。如桃源仙宗那位駱古真仙,于‘落魄鐘’中參悟出‘落魄神光’。
麻衣道人即使身處紫瀾水府,也有所耳聞。
更不用說同門之中,修行四門神通的。
“有這種可能。”
“我紫瀾水府修天道妙法,走的是偏向于共工大尊的路子,修得是肉身變化。這廣元修行之法偏差甚大,若不是老師指點,便是下界所學。”
龍溟道人聲音渾厚,口中說道。
羽湘子輕笑道,“不論如何,老師派這位道兄轉世入蠻神界,于我等有利無害。以他的實力、底蘊,即使我紫瀾水府轉世道友少于桃源宗,也無須畏懼。”
羽湘子、龍溟道人對視一眼,想到碾壓桃源仙宗,引領紫瀾水府獨占蠻神界,不由大笑出聲。
喜不自勝。
一路疾行。
來到鎮淵山外。
“紫瀾水府羽湘子、龍溟,特來拜會廣元道兄。”
聲音清揚,傳入鎮淵山中。
“吼!”
鎮淵山下,內厄姆聽著山外玄音,仰頭嘶吼,兇神惡煞一般。
“紫瀾水府?”
山中。
南面仙女峰朝元洞中,玄寧子睜開眼眸,眼中流露疑惑神色,一步踏出,來到山外。
陣法開,云霧當中露出一條道路。
羽湘子、龍溟道人就見著當中有一名頭生彎角的黑獄族少女大步走來。觀其一身氣機,顯然虛丹境穩固,正向著實丹境進發。
“這位廣元道兄非但自身底蘊雄渾、進境超絕,教導弟子的造詣亦非我等可比。”
羽湘子見著,不由驚喜。
于一界中宣揚道統,除了自身修為之外,弟子門人也是重中之重。有一善為人師的修士,再好不過。
“是極是極。”
龍溟道人也不住點頭,咧嘴笑著。
待瞧見這黑獄族少女身上若隱若現都天氣機,心下更是大定。
玄寧子自仙女峰而下,腳踩云霧落在鎮淵山前,見得兩名素未謀面的道人立在山下一臉笑意,不知緣由,朗聲道,“不知二位道友來鎮淵山有何要事?”
跟前這兩人好似無惡意,一身修為氣機又在她之上。
“道友?”
龍溟道人往羽湘子看了眼,臉色一陣古怪。旋即目光落回玄寧子身上,咧嘴大笑道,“小女娃可別叫岔了輩分。我二人與你家老師份屬同門,是為同輩,你應喚一聲‘師叔’才是。”
不知者不罪。
龍溟道人、羽湘子自然不會與玄寧子計較。
只是心下卻有些疑惑,分明道出‘紫瀾水府’,怎這小女娃分毫無反應?
“廣元道兄難道未曾與弟子提過紫瀾水府?”
龍溟道人皺眉,一時未曾想通其中緣由。
羽湘子沖著玄寧子笑道,“看來廣元道兄不曾向弟子們提及過來歷淵源。如此也罷,小女娃速速領我二人去見你家老師,一見便知分曉。”
“兩位——”
“好教兩位前輩知曉,老師大半年前便云游四方去。如今鎮淵山由貧道代家師執掌。”
玄寧子見著二人與陸青峰似乎有舊,愈發不敢怠慢。
“云游去了?”
羽湘子、龍溟道人眉頭微皺。
興致勃勃而來,誰想竟走空了。
“賢侄可有法子聯系廣元道兄?亦或是煩請告知道兄往何處去了,我二人有要事相商。”龍溟道人倒是熟絡,‘廣元道兄’尚未見著,‘師侄’便已經叫上。
玄寧子心中古怪,還是出聲道,“老師未曾留下聯絡之法。二位前輩有何要事,若是方便,不如先說與貧道。待家師回返,再行轉述。”
“如此也——”
龍溟道人聽了正要應下,羽湘子伸斷。
龍溟道人看向羽湘子,耳畔傳來聲音——
“廣元道兄既然沒有告知弟子紫瀾水府諸事,當中自有考量。師弟貿然告知,恐有不妥。”
龍溟道人聽了,也覺有理,當即閉口不談。
羽湘子這才看向玄寧子道,“既然如此,貧道師兄弟便在鎮淵山中等候道兄歸來。”
玄寧子頓了頓,黑乎乎小臉上露出笑意,牙齒潔白,“鎮淵山下有頑劣大魔被老師鎮壓,嘶吼不斷,恐打擾二位前輩修行。南面有一處落雁峰,喬松巨檜參天蔽日,靈氣不俗,是修行落腳的好去處,二位前輩若是不嫌棄,不妨移步?”
“吼!”
“吼!”
羽湘子、龍溟道人往著玄寧子身后鎮淵山望去,內里果然傳來陣陣撕心裂肺怒吼,相視一眼,口中道,“麻煩師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