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繞著青白色雷光的石錘與金色光劍碰撞,爆發出的沖擊波在濃霧中蕩起肉眼可見的層層圓環。
已經瀕臨臨界點的防暴玻璃在沖擊下轟然破碎。氣浪裹挾著玻璃碎片從破口沖進房間,在藥柜上發出疾風驟雨般的細密撞擊聲。
劍光破碎的瞬間,羅戒已然從一個箭步沖至「雨衣男」近前,妖刀·幡門場在昏暗的空間中拖出一道死亡的閃電,徑直斬向「雨衣男」那防毒面具下的脖頸。
刀刃入肉,羅戒卻感覺好像切到了一塊厚橡膠,每向內一分都無比艱澀。
不要說是一刀斬首,這點傷害只怕連皮外傷都算不上。
心念閃動間,那沉重的石錘忽然調轉方向,拖著忽明忽暗的慘白光亮向他大力橫掃。
羅戒抽身欲退,「雨衣男」忽然做了個歪頭的動作,將妖刀·幡門場死死卡在自己的脖頸上,險些將羅戒帶個趔趄。
要糟!
羅戒只來得及做出一個防御姿態,就被石錘狠狠砸在身上,緊護前胸的雙臂變成了詭異的麻花型,四方形的錘頭更是余力不減的砸入了后方的胸腔,他的身體瞬間如同車禍現場般噴濺著鮮血狂飛出幾十米,狠狠拍在走廊盡頭的墻壁上,數秒后才拖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緩緩滑落。
“夜魘老師——!”
藥局內傳出眾人驚恐的尖叫。
羅戒艱難的睜開被血液糊住的雙眼,只覺得整個身體就像被熊孩子拆碎了的手辦般支離破碎,大腦已經無法與任何一個部位取得聯系,明顯可以感覺到自身的生命正在不斷流失。
被秒殺了么…
羅戒嘴角勉強扯起一抹苦笑。
他現在只能希望身體沒那么頑強,可以盡快進行「死亡重鑄」,否則單憑「多肉植物」一個人,就連爭取時間讓協助者們逃跑都做不到。
突然間,刺耳的尖叫仿佛老式磁帶的卡帶般拖起了詭異的長音。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下來。
唰啦——!
伴隨著乘坐電梯般的短暫失重感,羅戒眼前那血紅色的景象重新變成了熟悉的個人宿舍。
就連最初那腐化為灰燼的手機,此刻也完好無損的拿在他的手中。
羅戒下意識的摸了摸胳膊與胸口,雖然意識中的余痛未消,但身體確是完全復原,甚至連衣服的破損都跟著修復了。
仿佛之前的里世界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電話響起,是「多肉植物」打來的。
“喂?夜魘大哥?”
“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電話對面的「多肉植物」明顯松了一口氣。
“夜魘大哥,你沒事就好…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幸好表里世界突然轉換了,我們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逃過一劫?”羅戒搖了搖頭,“你高興得太早了,那只代表著我們的里世界攻略進度被存檔了,等下次里世界到來時,我們還會在同樣的地點繼續面對那個「雨衣男」。”
“什么?那我們不是死定了?”「多肉植物」的聲音都嚇得變了調。
“未必,那就要看我們接下來的運氣怎么樣了。”
羅戒看了一眼主線任務欄中再次開啟的倒計時——這次系統給得準備時間更長,足有半個月時間。
如果能在這段時間內獲得更強的裝備或是道具,「雨衣男」也未必不能反殺。
最不濟還有關羽將軍的限量手辦可以救命。
當然,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羅戒實在不想這么早就動用這張目前最大的底牌。
結束了與「多肉植物」的談話,羅戒習慣性的想要聯系「栗原萬里」,可打開手機通訊錄才意識到,他根本就沒有「栗原萬里」的手機號碼。
算了,待會直接去里學生會的活動室找她吧。
將那身在校園中略顯有些夸張的戶外裝扮脫下,換上了一身普通的便裝,羅戒開門走出了個人宿舍。
正前方的窗外,一輪旭日已沖破了云霧,將天邊染成美麗的朝霞色。
走廊另一端的黃色警戒線方向,不時有女孩們的笑鬧聲傳出。
又是無比美好的一個清晨。
羅戒隨手鎖上房門,正打算前往食堂,經過隔壁的房間時忽然想起了在里世界中失蹤的猥瑣五人組,不由得停下腳步,敲了敲「藤野清志」和「若本真吾」所在的房門。
房間內沒有任何回應。
羅戒皺了皺眉,又接連敲響了另外兩間男生寢室的房門,依舊是無人應答。
羅戒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山魯佐德,把門打開!”
門開了。
但三個房間都是空的,視線所及的所有平面上都落著一層薄薄的浮塵,墻角還結著蛛網,仿佛從未有人在這里生活過。
人…消失了?
羅戒一邊思索剛才的所見所聞,一邊獨自走下防火樓梯。
“夜魘老師,早上好。”
幾名高一年紀的女孩子從羅戒身旁走過,禮貌的停下來向他問好。
“早上好…啊,稍等一下。”羅戒回應后忽然叫住了這幾個女孩。
“嗨?”
“我想問一下,你們見過「藤野清志」他們幾個人嗎?”
“藤野清志?那是誰啊?”幾個女孩面面相覷,“好像是個男生的名字…可我們學校好像沒有男生吧?”
果然,因為沒有在限定時間內救出這猥瑣五人組,這五人連存在的記憶都被這個世界抹殺了么…
等等…好像不止有五個人…
羅戒掏出手機,撥通了理事長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通了,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人。
“你好,這里是私立八光學園。”
“你好,請問栗原理事長在嗎?”
“栗原理事長?你是說去年出車禍去世的栗原啟治先生嗎?”
“哦,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打擾了。”
掛斷電話,羅戒的表情很是微妙。
估計是因為他救下了「栗原萬里」和「栗原千代」這二人,才保住了「栗原啟治」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痕跡吧。
不然沒有蛋哪來的雞?
生活所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