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廈出來,我乘地鐵來到荃灣,與阿贊南雅會合,共同去機場。辦好手續等著安檢,我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事告訴給L姐,讓她心里有個提防,別天天被人黑還不知道。這時手機響起,是L姐打來的,說她剛才借著上衛生間的空當把小鐵皮盒打開,里面是有個小干尸,還有張紙,上面打印著一些內容。我說:“那是供奉的心咒和禁忌,你回去之后認真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問。”
“好吧,”L姐說,“今天你來探班的時候,副導演有沒有問你什么事?”我說沒有,只是囑咐我不要亂出聲,以免干擾拍戲。L姐說那就好,以為會說她的壞話。
我問:“你有什么壞話可說的?得罪過副導演嗎?”L姐說沒有,只是她沒自信,擔心劇組里的人都瞧不起她,畢竟她是苦苦哀求副導演才得到的角色,而且片酬非常低。我想了想,向她打聽那個對戲的年輕女子是什么來路。
L姐回答:“她人還是挺好的,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緊張,總出錯。沒有辦法,拍戲就是這樣,越緊張就越容易NG的。”我沒懂什么叫NG,一問才知道是片場術語,意思就是這條戲拍錯了,要重來才行。我心想,L姐人還是不錯的,懂事理,性格也好,人也算正派,我對她有些好感。不忍心讓她就這么蒙在鼓中,于是就是那年輕女人偷笑和盯著我的事說出來。
沒想到,L姐居然不相信,說我看錯了,那年輕女人是比較喜歡笑,但不能是在針對她。我說:“L姐啊,我當牌商三年多,什么形形的人沒見過?要是連笑的種類都分不清,那豈不是白混?”聽我這么說,L姐有些沉默,說那年輕女人跟自己無冤無仇,為什么要這樣。
我問:“她是什么來頭?”L姐說她也是副導演選進來的,似乎是經過朋友介紹。我讓她總之小心些,別被整了,連我這個外行都早就聽過娛樂圈很亂,水也深,香港肯定比內地更嚴重。
跟著阿贊南雅從香港飛回曼谷,她自行回孔敬去了,仍然住在那位朋友的住所。我給高雄打了電話,先來到珠寶店,說來也巧,我幾乎每次回曼谷,到珠寶店的時間基本都是飯口。推門進去,看到黃誠信和吳敵正端著大碗,在吃煮冬蔭功面。我非常喜歡這種味道,連忙說快給我盛一碗。
“田老板,為什么不先通知我們一聲?”黃誠信馬上把碗放下。吳敵嘴里塞著面條,驚喜地看著我,但那些面條卻并沒往嘴里吸,似乎在猶豫什么。
我說:“你們把心放進肚子里,今天我太累了,不想出去吃,咱們就吃煮面條。”吳敵的表情似乎有些沮喪,迅速把面條抽進嘴里。黃誠信嘆了口氣,又拿起放在柜臺上的面碗。吳敵嘴里嚼著面,到廚房又給我煮了兩包面,三人邊吃邊聊。我說起阿贊南雅跟冼老板的沖突,兩人都很生氣。
“介種銀怎么介樣討厭?”黃誠信吸溜著面條,“居然對阿贊南雅介樣,太令人惡心啦!”吳敵也說我沒在場,不然肯定揍他。
黃誠信很惋惜:“介席萬塊給得好冤枉,我要賺好久才有。”我說也是沒辦法,為了跟冼老板徹底劃清界限,免得到時候他再叫屈。正聊著。高雄推門進來,摘下墨鏡,認真地看著我,把我看得直發毛。
吳敵問:“高老板要不要吃碗面?”高雄說他就算餓死也不會吃方便面這種東西。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最近賺了多少錢,夠不夠付醫藥費的。我連忙躲到側門口,以便能隨時開溜。
“怎么回事?”黃誠信問道。高雄哼了聲,說還不是因為梁姐。黃誠信表示沒明白,我簡單說了幫梁姐安排和高雄見面的事。
黃誠信說:“就戲在我店里見面那次?高老板真有福氣,辣個梁姐真的很漂亮,對你又熱情,我好羨慕!”高雄說那就讓給你怎么樣,黃誠信嘆著氣,說你讓給我也沒用,人家不見得會看上我。
我大笑:“肯定看不上你,這點你就不用嘆氣了。經過那次施法驅邪,梁姐體內的邪氣已經被驅走,她不至于再對你進行逼婚吧?”高雄說逼婚倒是沒有,但又要約他去看電影,讓他很心煩。
“又是看電影?”吳敵連忙問,“上次看電影她就很傷心,那這次你跟她去看了嗎?”
高雄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屬你小子多事!當然沒去,不然她也不會罵我。”我問她是怎么罵的,高雄說梁姐罵他是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
黃誠信自言自語地說:“敢做不敢當…你做過什么?”高雄似乎知道說走了嘴,用力拍了拍柜臺,說不要問了,肚子很餓,快去吃海鮮大餐。黃誠信和吳敵立刻同時放下碗,黃誠信哭喪著臉,說為什么現在才講,他已經吃了個半飽。最后商定,還是由我請客,晚上到酒吧街去喝酒看跳舞。
晚上,在酒吧里我們邊喝邊聊。問起梁姐的事,高雄很不想講,但在我的追問下,他勉強說出那天的經過。梁姐在珠寶店把高雄堵個正著,讓高雄非常驚愕,梁姐說他不用害怕,又不吃人,只是來看看老朋友。梁姐提出要請高雄看電影,被他拒絕,死活不想去。但梁姐堅持要去,黃誠信還在旁邊幫腔,沒辦法高雄只得去了。還是上次那家電影院,梁姐特意又選了一部都市愛情片。觀看的時候,梁姐哭得稀里嘩啦,高雄十分無奈,不知道有什么可感動的。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天黑,有個十幾歲的女孩抱著一大束玫瑰,非纏著高雄讓他買幾朵不可。高雄沒同意,那女孩就死纏不放,最后憤怒的高雄掏出一千泰銖,將整束玫瑰全都搶過來扔在地上踩碎,梁姐氣得當場就走了,而那女孩也不依不饒,非對高雄說那束玫瑰能賣兩千泰銖,讓他補錢,不然就要報警說他非禮。高雄無奈,只得又掏出一千泰銖才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