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說過,那就是同學之間的打鬧,就算你兒子沒還手,挨了打,那也不用這么大驚小怪吧?”李老板問,“你居然還找人給這四個孩子下蠱,虧你想得出來!”
王鵬父親看著李老板的臉,似乎在看什么動物。李老板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問你看什么看。王鵬父親說:“是不是在你們這種人眼里,別人挨打都不算事,只有你們自己孩子挨了打才叫事?”
局長說:“你這人怎么沒了沒了?剛才我都說過了,我兒子也挨過打,不也那么算了,對方也也出了點兒醫藥費!”
王鵬父親起手機,打開視頻舉到局長面前,大聲說:“是這樣挨打的嗎?你好好看看,從頭看到尾,把這個挨打的孩子想象成就是你兒子,你再摸著你的心口說一遍剛才那句話!”局長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撥開,說少來這套。王鵬父親含著眼淚:“別看我窮,但我也不缺心眼,我也念過書,知道什么叫打鬧,什么叫毆打!要是我兒子只挨了幾個巴掌幾腳,你以為我有功夫找你們扯這個淡?這就是施暴,我兒子也是肉長的,也是我的骨肉,憑什么被你們幾個的兒子像打一條流浪狗似的這么毆打?現在你就把你兒子叫來,我也連續抽他二十四個嘴巴,我看你什么表情?”
局長說:“混賬話!我兒子憑什么要被你兒子抽二十四個嘴巴?”王鵬父親說憑什么我兒子要被你兒子打。
“那不也是事出有因嗎?誰讓你兒子泡戴老板兒子小輝的女朋友了。”局長回答。王鵬父親看著他,眼睛里全是怒火,忽然沖上去,死死掐住局長的脖子。戴先生和李老板連忙上前,用力把他的雙手掰開,把他推倒在床上。
局長整理著衣服,指著王鵬父親大聲說道:“我告訴你,中國可是法治社會,一切以法律為準繩。派出所的警察都說不算什么故意傷害,而且已經調解結束,你也簽過字,以后有什么意外與我們無關,后來又說這病那病的,誰能承認?”
“我要是知道兒子有后遺癥,打死我也不會簽字!”王鵬父親冷笑,“那也沒用,你們這些人有錢有勢的,不簽字就不賠錢,我總不能看著兒子躺在醫院里。你們這些人,一個個不缺錢不缺官,穿得光鮮,工作體面,從來就沒看得起我們這種窮人。可你們心都是黑的,連畜生都不如!”
局長忍不住說:“別血口噴人,別忘了現在是你落在我們手上,馬上打電話報警,你這已經不是什么故意傷害,而是投毒,不對,是故意殺人罪,我認識分局的局長,非判你個無期不可!”說完他掏出手機就要打。
突然,王鵬父親沖向窗戶,雙手扳著窗臺踩上去,縱身跳下。我們都驚呆了,戴先生立刻跑到窗前,我們都往下看,見王鵬父親支撐著爬起來,抬頭看了看,一瘸一拐地過馬路。李老板立刻跑出房間,我看到有輛出租車剛好經過,王鵬父親把車攔住鉆進去。等李老板跑出旅館的時候,出租車已經駛遠了。
“他媽的,他居然給跑了!”李老板回來后恨恨地說。局長已經在撥打電話報警,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么大個北京,就不信警察還抓不住他。
我們走出客房,讓阿贊宋林和阿贊南雅好好休息,來到局長的屋里。坐在床邊,局長讓我把那個斜挎包放在桌,到時候都是要交給警方的物證。他說:“這個王八蛋,腦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給四個孩子下什么蠱蟲,他們還不到十七啊,這不是心理變態嗎?連未成年人都要害!”戴女士嘆著氣,說平時我們對孩子太不關心了,讓他們總是到外面吃飯,估計王鵬父親就是在那個時候,往他們喝的酒或者菜里下的蠱蟲,以后要多多關心,李老板也連連點頭。
看著他們的態度和反應,我坐在床邊,問:“先把王鵬父親給你們兒子下蠱的事放到旁邊,現在想問問你們,什么時候看到過那段視頻?”四個人想了想,說就是在派出所看到的,我問你們看了之后怎么想。
“沒怎么想啊,”李老板回答,“就是學生之間的打鬧。”我看著他,說你真的認為這還是孩子或學生之間的打鬧,摸著良心說。
李老板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啊田老板?”
我緩緩地回答:“那就說說我的想法,剛才看到那段視頻,我拿手機的手都在發抖,我在東南亞幾年,什么場面都見過,在泰國墳場半夜刨過棺材,在馬來西亞陰廟打死過黑法師,在緬甸深山挖過亂葬崗,但看到那段視頻的時候,我還是被嚇著了。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而是覺得這種事不應該是你們兒子這個年齡的人、這種家庭的人應該做出來的。他們最大的不過十七,家境優越,父母健康,能給他們盡量好的生活,可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在打架的時候,能下得去那么狠的手,比那些地痞流氓還黑,這是為什么?”
戴女士說:“年輕人不懂事,所以下手沒輕沒重,我覺得也能理解。”我笑著說如果那個挨打的不是王鵬,而是你兒子小輝,你還會這么想嗎,說實話,戴女士說當然會。
我說:“那只能說你沒講實話了,剛才你還在說沒關心兒子,不該讓他天天下飯店,也不會中蠱,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兒子暴打的那個王鵬,可能幾年都沒下過一次館子。這樣的老實人,憑什么被打?你們眼中只關心你們自己的孩子,從來沒真正考慮過別人。”
李老板不滿意:“田老板,你這話我不贊同,誰不關心自己?我沒事去考慮別人干什么?那不是有毛病嗎?”我說別人的事按理說與你們無關,但你們打了別人也這么不在乎,這可就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