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明有些發抖,藍衣人說要是你想徹底解決,就跟我配合。沙明警覺地看著他,心想這人會不會是另一位降頭師,同行是冤家,也許他就是這個目的。
藍衣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說:“沒錯,我也是一名降頭師。你可能不太了解,如果有降頭師練成了那種最高深的降頭術,就不僅僅是能更有效地給人落降頭這么簡單,而是要殺死更多的降頭師。”
“這、這怎么可能?”沙明驚訝地問。藍衣人說這就是此降頭術的可怕之處,只有極少數的降頭師有資格去練這種降頭術,通常是東馬中南部地區的某兩個少數民族,這兩個族的族人天生體質偏陰,最合適修陰法。而且練的過程也很艱苦,沒十年八年的堅持落降頭,都達不到要求。但如果一旦練成,就必須要不停地尋找其他降頭師,然后利用降頭咒語和降頭術把對方搞死,基本就是取對方的性命比踩死螞蟻還簡單,但其他降頭師可就倒霉了。
原來是這樣,沙明問藍衣人:“降頭師修煉降頭術,不就是為了給人落降而收錢嗎?練這么難的降頭術,練成之后卻專門找其他同行的麻煩,這有什么意義?”藍衣人笑著說,這是你不能理解的,就像喜歡練武的人,不為了強身健體,也不為防身保命,而是非要找別的武術家挑戰打架,非要把對方打敗甚至打死不可,你覺得有什么意義。
這個問題沙明無法回答,他有些害怕,藍衣人告訴他說:“你不用擔心,只需要告訴我那位降頭師住在哪里就行,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沙明說:“你憑什么保證?”藍衣人說傷害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我也沒練那種降頭術,因為太難了,根本就練不成。沙明半信半疑,藍衣人并沒有強迫他立刻相信自己,只說讓他自己多留心,如果感到有什么異常,記得半夜鎖好臥室的門和窗就行。說完,藍衣人轉身離開。
看著藍衣人離開的背影,沙明心里七上八下,目送著他走遠,才騎上摩托車回到密林茅屋中。阿贊毛吳見沙明又空著手回來,奇怪地問怎么沒采購東西。沙明這才回過神,辯稱他去的那座村莊出現很多手持武器的村民,不讓外人進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阿贊毛吳問:“那些村民有沒有盤問你或者我什么?”
“沒有,那個村子的人都不知道我是你助手。”沙明回答。
阿贊毛吳側頭想了半天,說算了,以后也不用去采購。又對沙明說:“今天晚上你不用再守在我臥室門口,回自己房間去睡,不要關上門和窗,必須保證通風,但仍然不能發出聲音和亮光。”
“那我就聽不到你喚我了。”沙明回答。阿贊毛吳搖搖頭說今晚我不會再喚你,不用擔心。沙明心里很高興,心想這日子終于熬到了頭。但忽然又想起藍衣人在村莊的告誡,頓時覺得阿贊毛吳剛才的話確實很異常。
當晚,沙明悄悄把鐵鍬的棍柄取下,靠墻放在床內,開著門和窗躺下,不時地看著手表,同時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屋里屋外的動靜。大概十一點左右時,他剛要悄悄起身去關門和窗,忽然聽到阿贊毛吳的臥室門被悄悄推開。這茅屋畢竟是由木板建成,無論墻壁、地面還是門窗都是木板的,門軸難免會有摩擦,再加上沙明耳音很靈,立刻就聽到。他立刻握住棍柄,半閉著眼睛裝睡。
從眼睛縫里看到阿贊毛吳慢慢走到門前,朝里看了看,又轉身回自己的臥室。沙明松了口氣,立刻輕輕翻身起來,探頭出去看,見阿贊毛吳的臥室門并沒有關,這也是很奇怪的事,以前他從不會這樣。
沙明回到屋里,盡量用最小的聲音把門關好并反鎖,好在他這扇門的門軸沒什么聲音,然后再去把窗子關上,回到床上躺下。他當然睡不著,把棍柄橫在身上,雙手緊握,眼睛瞪得比誰都大,隨時準備動手。
但他白天沒有補覺,又因為藍衣人的話和阿贊毛吳的吩咐而緊張,大概到了凌晨一點多鐘,終于敵不過睡意,眼皮也開始打架。在堅持十幾分鐘后,漸漸睡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他被什么怪聲所驚醒,聽到有東西在外面輕輕撞著窗戶。大概撞了十來下,聲音沒有了。正在沙明疑惑的時候,又聽到聲音從門外傳來,也是在輕輕地撞,仿佛有個沒什么力氣的人,正在勉強抬起手敲門。
沙明渾身發抖,連大氣也沒敢喘,兩三分鐘后,聲音沒了。但沙明睡意全無,就用手緊緊地握著鐵鍬柄,在床邊坐了一夜。直到天色漸漸發亮,光線從窗戶的縫隙中照進來,沙明才敢慢慢打開門閂。先是聞到很濃的血腥味,他走出臥室,低頭就看到地面上有很多血跡,從門口一直淌到阿贊毛吳的房間。那個房間仍然沒關門,沙明握著鐵鍬柄悄悄走到門口,頓時嚇得差點兒昏過去。
阿贊毛吳仍然坐在床上,后背靠著墻,左手握著絲線團,右手捏著線頭,上面沾滿血跡,脖子上也仍然系著那件襯衫,但腦袋卻不見了。阿贊毛吳身上全是血,從床上流到地板上,洇了一大片。沙明渾身發抖,又看到地面上有兩道血跡,一道從床邊流到窗戶,另一道就是從屋里流到他的臥室門口。沙明壯起膽子,走到阿贊毛吳身旁,顫抖著用手解開系在他脖頸處的衣服。襯衫滑落,阿贊毛吳的脖子齊刷刷地被割開,切口處能清楚地看到幾根主血管和頸骨的斷面。
他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兒又要嘔吐,連忙跑到外面,老半天才緩過來。沙明屋里屋外仔細檢查,發現茅屋外面有道血跡,從阿贊毛吳的窗外一直流到他自己的臥室窗外。沙明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肯定與阿贊毛吳的腦袋有關,他把心一橫,回到阿贊毛吳的臥室,里里外外地翻找,最后從床底下的皮包中找出不少鈔票,粗略數了數,怎么也有十幾萬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