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我問,“你認識我嗎?”
女人說:“你是賣佛牌的田老板,對不對?”
我心想還真認識,又問她是誰。女人回答:“我住你隔壁,也是這個學校的,想向你咨詢問題。”原來也是個女老師,我問是不是關于佛牌的問題,她說沒錯,我就開了門。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時候,樓上和樓下的走廊燈似乎也滅了,站著個長得不錯的年輕女人,看個頭應該有二十幾歲,但長相卻有些娃娃臉。我讓她進屋,她搖搖頭說不用,就在走廊里聊聊,進男人屋里太不方便,怕人說閑話。
我心想也是,就伸手去摸電燈開關,免得走廊里太暗。女老師連忙阻止,說最好別開燈,要不然整個宿舍樓就這里有光亮,晚上保安會來查,看到了也容易誤會。我心想你這事還是真多,于是就和她站在宿舍門口的鐵欄桿旁邊聊天。
女老師說,她對什么泰國佛牌完全不懂,白天看到幾個校領導和我來到宿舍里檢測,別的教工私底下議論,說你不像區教育局來的人,倒像是來驅邪的,我就想知道有沒有那種能幫助人完成心愿的方法。
“有啊!”我回答,“很多佛牌都能成愿,就看你想要哪方面的心愿了,是招財還是增人緣,是提升魅力還是助事業。還分正、陰和邪牌,成愿的效果也有強有弱,強效成愿的陰牌就貴些,正牌便宜。”
女老師她現在沒什么錢,家里最近兩年也沒給她送過一分錢,問我能不能幫幫她,如果真有效果,她肯定會好好謝我。我心想這是什么邏輯,想白要東西,還是先記賬?我跟你又不熟,這豈不是太扯淡了。這女老師似乎從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我保證肯定能報答你,你相信我行嗎?”
我想了想說:“我可是個商人,咱倆非親非故,我沒理由白送商品給你,要都像你這么想,那做生意的豈不是都要賠光?”女老師用難以置信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剛才說的是外語。
她問:“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同情心嗎?”我苦笑著說我做生意也是為了賺錢,不賺錢我怎么生活啊,我也得吃飯養家吧。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就像他們那些人一樣?”女老師用手指著頭頂,帶著憤怒,我還看到她眼眶濕潤,似乎是要哭出來。我連忙勸,說不是這個意思,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小本生意沒太大利潤,真是幫不了你。再說你在這學校里當老師,不是還有工資嗎,怎么能一分錢都沒有。
女老師說:“什么時候告訴你我是老師?”我說你自己說的就在這學校里,不是老師也是教工吧,總有收入。女老師說現在學校都沒幾個學生,發不出工資,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過錢了。
我只好再次拒絕,女老師不高興地走進我的宿舍,關上門,說那我就陪你睡覺算了,這總行吧。我心想怎么又遇到這種客戶,上次還是那個沈陽的出馬仙胡姐,現在又是她。連忙擺手,女老師過來就把我按在床上,要脫我衣服,我想坐起來,沒想到女老師用手死死按著我的胸口,居然坐不起來。我很生氣,伸手抓她的胳膊用力想拽開,可她手勁真大,怎么也拉不動。
這時,我才發覺有些不對勁,這女老師看起來不高也不壯,怎么可能這么大力氣,難道是有別的問題?我心里起急,之前賣過很多佛牌,每塊佛牌都附有心咒,用來做入門的,不少正牌的入門咒都相同,基本都是那么幾種。比如寺廟龍婆師傅加持出來的崇迪、掩面、藥師佛、象神和南帕亞等也都可以用各自統一的心咒,除非是那種法力非常高深的著名龍婆,才用自己特殊的心咒,比如龍婆炎、龍婆kloy這種。而且我知道這些心咒都是正統佛法中的佛經片段,都有驅邪的作用,于是想也沒想,開始低聲念誦某種心咒。
“拿莫達薩,巴嘎瓦多,哈拉哈多,薩瑪薩普達薩…”這是大多數崇迪佛牌的心咒,小乘佛教的經文多以巴利文寫成,而大乘佛教是用古梵文,但有些發音估計是相同的,比如第一小段就跟陀羅尼經中的寶咒基本相同。我剛念了一遍,那女老師就立刻下床轉身朝宿舍外面走去。我生怕她后悔,又繼續念第二遍,女老師頭也不回地拉開門出去,再把門用力關上。
我沒敢動,就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反復念誦。忽然我覺得周圍有點兒涼,再睜開眼睛,發現渾身都是冷汗,原來剛才是做了個夢。從床上坐起,身上涼嗖嗖的不舒服,這時透過門縫看到外面的走廊燈亮起來,還有腳步聲。我嚇了一跳,但又想鬼可沒這么大膽子,它們只敢關燈,可不敢開燈,這燈可是一百瓦的啊。
站在門前往外看,見有個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走過去,手里拿著電筒四下照。我看到宿舍門的門閂還是反鎖著的,說明剛才真是在做夢,但這夢也太真了吧。打開門,那保安回頭見是我,笑著打招呼,又抱怨:“不知道誰手這么賤,把三樓走廊的燈給關了,到時候再有人說撞邪,還得怪我!”我沒好意思說就是我關的,只說也許是什么電器短路搞跳閘了吧。
“哦,好像也有可能。”保安點了點頭,在三層轉了兩圈又下樓。我問那保安,李濤老師的宿舍在哪間,他想了想,我補充說是教體育的,他說是在五樓的506室。我反正也睡不著,就上到五樓,來到506室的門口。先大概看了看位置,我在三樓的303室,這506室相當于在我那宿舍的斜右上方,而剛才那“女老師”用手指著的位置,正好是這個方向。
輕輕敲響506室的房門,里面很快就有人問“是誰啊”,就是那位李老師的聲音。我忽然想調侃一下,就壓低聲音:“我是鬼。”里面不再有人回應,我繼續敲門,李老師又問:“到底是誰?”聲音似乎有些顫抖。